“突突突…噗嗤…哐当！哐当！”
熟悉的引擎临终遗言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在西山脚底下。那辆饱经沧桑、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散架的五菱神车，在雷刚对着引擎盖猛踹三脚（那动静跟拆迁队砸墙似的）、又抄起扳手对着根疑似油管的铁管子“哐哐”来了两下之后，居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又他妈喘上气了！
“羽哥！成了！能动了！”雷刚一抹脸上混合着机油、汗水和干涸血迹的污渍，露出个憨厚到冒傻气的笑容。配上他胳膊上还在渗血的狰狞伤口，以及被怀里那颗不安分的雷灵珠时不时“滋啦”一下电出来的爆炸头，活脱脱一个刚从《疯狂的麦克斯》片场跑出来、还兼职演了丧尸的群演。
“可以啊刚子！”鸿羽眉毛一挑，语气带着点惊奇，“这修车手艺，跟蓝翔挖掘机专业毕业的高材生似的！深藏不露啊！”
“没学过，”雷刚挠了挠他那被电得根根直立的头发，一脸朴实，“以前在工地看师傅修挖掘机，感觉…跟给车做心肺复苏差不多？踹两脚，敲两下，刺激刺激心脏？”
鸿羽：“……” 他沉默了三秒，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行吧，你开心就好。上车！再磨蹭天都亮了！”
三人再次挤进这辆仿佛随时会表演“原地解体”的神车。雷刚拧钥匙，踩油门，伴随着一阵比拖拉机还响的轰鸣和更浓烈的黑烟（这烟浓得能当生化武器），神车再次踏上了通往临海市的“死亡之旅”。
然而，帅不过三秒！
开了不到十公里，仪表盘上那个代表水温的红灯，就跟磕了药似的疯狂闪烁，频率快得能去夜店当蹦迪灯球！与此同时，引擎盖的缝隙里，“呼呼”地往外喷着滚烫的白汽，那气势，比鸿羽吐槽时的唾沫星子还汹涌澎湃！
“卧槽！又他妈开锅了！”鸿羽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声音都高了八度，“停车！快停车！再开下去这破车能直接给我们表演个原地自燃，免费火化一条龙！”
雷刚熟练地（看来这心肺复苏做得挺频繁）靠边停车，熄火，下车，动作一气呵成。他掀开滚烫的引擎盖，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水箱盖子“嗤嗤嗤”地往外喷着滚烫的水蒸气，那动静，活像一锅刚烧开的重庆火锅，还是特辣的那种！
“羽哥，水箱干了…得加水降温…”雷刚看着那喷涌的白汽，眉头拧成了麻花。
鸿羽环顾四周，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水坑都找不到。他眼珠子一转，猛地一拍脑门：“有了！” 只见他手一翻，跟变魔术似的，从那个神奇的储物空间里，直接掏出了一整箱矿泉水！
箱子往地上一放，鸿羽和鸿小雅凑过去一看，好家伙！包装上印着四个大字——“娃口合口合”！四个“口”字排排坐，旁边画着一个咧嘴傻笑的卡通娃娃头，那笑容，透着一股子山寨到骨子里的廉价感。这玩意儿跟正版娃哈哈的关系，就像拼多多和淘宝——表面兄弟情深，背地里疯狂碰瓷，恨不得把对方裤衩子都抄走！
“哥——！”鸿小雅痛苦地捂住额头，声音拖得老长，“说了八百遍了！别！再！在！拼！夕！夕！买！东！西！了！你看这名字！‘娃口合口合’？合着是让我们笑到合不拢嘴，还是喝水喝到口吐白沫啊？”
鸿羽拿起一瓶，翻来覆去地看，眼神里充满了“老子被骗了但老子不服”的倔强：“这真不是拼夕夕买的！”
“那哪买的？”鸿小雅叉腰，一脸“我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某！音！直！播！间！”鸿羽咬牙切齿，痛心疾首，仿佛在控诉负心汉，“一个腿长得比我命还长的小姐姐！穿着黑丝…啊呸！穿着专业带货服！一口一个‘家人们’！说这是她们自家工厂生产的‘快乐正能量水’！9.9包邮30瓶！还送她本人Q版头像钥匙扣！我拿她当家人，她拿我当韭菜割啊！还是连根拔起那种！”
越说越气，鸿羽直接掏出手机，点开那个让他心碎的订单，找到客服就开始疯狂输出：
【鸿羽（愤怒の老六）】：客服！给爷爬出来！看看你们卖的神仙水！【图片：娃口合口合矿泉水特写】这名字！‘娃口合口合’？跟娃哈哈差俩‘口’是吧？咋不直接叫‘娃哈哈哈’呢？这包装！跟克隆羊多莉似的，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诈骗！虚假宣传！退钱！赔我精神损失费！
【客服（亲亲~）】：亲亲您好呢~ (づ￣ 3￣)づ 这是我们主播小姐姐同款“娃口合口合”活力水水哦~ 名字寓意“开口笑哈哈，生活乐开花”呢~ 包装是我们设计师呕心沥血打造的原创可爱风，跟其他品牌只是亿点点巧合的相似啦~ 9.9买30瓶还要啥自行车，水嘛，能喝就行啦亲~ 快乐最重要呢~ (●ˇ∀ˇ●)
鸿羽看着这回复，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我喝你个大头鬼的快乐！这包装设计怕不是设计师从垃圾回收站捡的模板，用脚P出来的吧！还呕心沥血？我看是呕心沥血地坑爹！”
他骂骂咧咧地拧开一瓶“快乐正能量水”，递给雷刚：“倒！给这破车也灌点‘快乐’，让它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笑口常开’！” 雷刚强忍着快要憋出内伤的笑意，接过水，小心翼翼地往滚烫的水箱里倒。“嗤啦——！”一声巨响，比放鞭炮还响，一股更浓烈的白汽冲天而起，仿佛车子被这“快乐水”刺激得当场放了个巨大的彩虹屁。
接下来的路程，彻底变成了“高温-停车-加水-骂客服”的无限地狱循环。鸿羽那个神奇的储物空间，此刻俨然成了“315消费者权益日大型打假现场”。每次停车，他都能从里面掏出点刷新三观的山寨货，然后开启新一轮的客服对线：
* **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包装上印着一位笑容僵硬、眼神呆滞的“郭富城分城”，那气质，活像刚从殡仪馆蜡像馆里偷出来的劣质展品。鸿羽直接怼客服：“你们咋不干脆叫‘康师傅他爹’？这代言人是从哪个阴间剧组借来的？眼神空洞得能演恐怖片！”
【客服（亲亲~）】：亲亲息怒呢~ “帅”代表我们产品颜值高，“傅”是代表匠心工艺传承哦~ 代言人是阳光帅气的“康帅”老师呢~ 笑容温暖治愈，给您家的感觉~ (◕‿◕✿)
鸿羽拆开包装，发现面饼碎得跟被坦克碾过似的，料包小得可怜，撒下去跟撒盐似的。他气得直接塞给刚子：“吃！补充点‘匠心工艺’！看看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坑填上！”
* **雷碧汽水：** 绿色瓶身，印着硕大的“雷碧”俩字，比雪碧少了个“氵”偏旁。鸿羽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香精味直冲脑门：“卧槽！你们咋不干脆叫‘雷死你’？少个‘氵’是怕水太多漏电，把消费者电成爆炸头吗？”
【客服（亲亲~）】：亲亲真幽默呢~ “雷碧”寓意“雷霆碧波”，象征活力四射，青春无限！少个“氵”是因为我们更注重产品内在的澎湃能量哦~ 喝一口，活力满满一整天！(★ ω ★)
鸿羽不信邪地灌了一口，那齁甜到发苦的香精味混合着诡异的汽感，瞬间直冲天灵盖，呛得他眼泪直流：“咳咳咳…这他妈是能量饮料？分明是化学武器！喝了能直接送我去见阎王吧？！”
* **上好娃薯片：** 包装上画着一个咧嘴傻笑的土豆娃娃，碰瓷“上好佳”碰得毫无底线。鸿羽看着那劣质的印刷和诡异的配色：“你们咋不叫‘坑爹娃’？跟‘娃’字杠上了是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山寨界的碰瓷王？”
【客服（亲亲~）】：亲亲~ “上好娃”代表童真快乐，无忧无虑呢~ 跟上好佳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和定位哦~ 我们专注于带给您纯粹的薯片快乐~ (ﾉ◕ヮ◕)ﾉ*:･ﾟ✧
鸿羽尝了一片，那口感，干涩粗糙，像是在嚼浸了油的硬纸板，味道寡淡得如同白开水：“呸呸呸！这玩意儿是用打印机墨盒印出来的吧？吃了能补充重金属吗？”
鸿小雅和意识海里的昆昆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雷刚更是憋得满脸通红，肩膀疯狂抖动，胳膊上的伤口都差点笑崩线了。鸿羽看着这一堆“碰瓷界”的“艺术品”，再想想直播间那个长腿“骗子”，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晚上，趁着停车加水的功夫，鸿羽再次点开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主要是想骂人）的长腿主播直播间。他摩拳擦掌，准备用毕生所学的祖安语录给这位“家人”来个“爱的问候”。结果，刚点进去，屏幕上就弹出一个冰冷的提示框：
【您已被主播拉黑，无法进入直播间，无法发送弹幕。】
鸿羽：“？？？”
下一秒，寂静的山路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国粹：“我艹你大爷——！！！”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饱含悲愤，惊得路边树上打盹的夜鸟“扑棱棱”飞起一片。
“割完韭菜就拉黑？！你个腿长心黑的骗子！生孩子没屁眼！走路掉阴沟！喝水塞牙缝！放屁砸脚后跟！全家户口本只剩你一页！……”一连串含妈量极高、创意十足、足以让祖安文科状元都自愧不如的“祝福语”，如同加特林机枪般从鸿羽嘴里疯狂喷射而出，响彻寂静的山谷，惊得连远处的野狗都不敢叫了。
昆昆在意识海里笑得直打嗝，数据都紊乱了：“噗哈哈哈…嗝…主银…您…您这骂街的战斗力…比您的空间切割法术…强…强太多了…嗝…建议下次对敌…直接开麦…精神污染…物理超度…嗝…”
骂累了，嗓子也哑了，车子也彻底罢工了——这次连踹带敲都不管用了，引擎盖里直接冒出了缕缕青烟，仿佛在说：“老子不干了，爱咋咋地！”
三人无奈，只能弃车步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半夜，终于在山坳里看到一个小村子的轮廓。几户人家零星散落，黑灯瞎火。他们挨家挨户敲门，不是被警惕的狗吠声吓退，就是被主人隔着门缝一句冷冰冰的“没地方”打发。
就在鸿羽快要绝望，琢磨着是不是要露宿荒野喂蚊子的时候，终于在一户低矮的土坯房前，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位满头银发、脸上刻满岁月痕迹的老婆婆，举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警惕地打量着门外三个狼狈不堪的不速之客。
“阿婆，”鸿羽赶紧挤出最和善（自认为）的笑容，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沾着油污的钞票递过去，“我们车坏在山上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在您这儿借住一晚吗？我们给钱！”
老婆婆浑浊的目光扫过鸿羽，又落在他身后人高马大、爆炸头、胳膊上还缠着渗血布条的雷刚身上，眼神里的警惕瞬间升级为恐惧，握着门板的手都紧了紧。
鸿羽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雷刚往前一推（雷刚一个趔趄），解释道：“阿婆别怕！这是我弟！亲的！就是…就是人有点憨！这伤…这伤是…是摔的！对！从山坡上滚下来摔的！您看他这傻样儿，像坏人吗？” 雷刚配合地露出一个憨厚到冒傻气的笑容，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更加扭曲诡异。
或许是鸿小雅乖巧安静的模样起了作用，老婆婆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又或许是看着他们实在可怜，最终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门：“进来吧…地方小，别嫌弃…”
屋里陈设极其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条板凳，墙壁被烟熏得发黑。老婆婆颤巍巍地点亮另一盏更亮的煤油灯，叫醒了里屋一个睡眼惺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灵儿，去烧点热水…”
鸿羽看着这清贫的景象，再想想自己储物空间里那些坑爹的山寨货，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从空间里掏出几包没开封的“康帅傅”和“上好娃”，还有两瓶“娃口合口合”，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阿婆…一点…零食…给…给灵儿尝尝…” 声音越说越小。
老婆婆看着包装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康帅傅”？“上好娃”？“娃口合口合”？），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显然从未见过如此“洋气”的东西。倒是小灵儿，好奇地凑过来，盯着“娃口合口合”瓶子上那个咧嘴傻笑的娃娃头，小声问：“奶奶，这个娃娃…怎么长了四个嘴巴呀？”
鸿羽：“……”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看着祖孙俩在昏黄灯光下清贫却真实的生活，再想想直播间里那个穿着黑丝（划掉）带货服、满嘴“家人们”的长腿骗子，以及那些包装花哨、内容坑爹的山寨货，鸿羽突然觉得，那些浮夸的表演和碰瓷的套路，在真实的生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甚至有点…恶心。
他默默地把手机揣回兜里，屏幕还停留在那个冰冷的“已被拉黑”提示上。算了，今晚不骂了。骂赢了又怎样？能换回那9.9吗？能改变这祖孙俩的生活吗？
窗外，月光清冷如水。屋内，煤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温暖的光影。灵儿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往土灶里添着柴火，发出噼啪的轻响。鸿羽拿起一块“康帅傅”那碎成渣的面饼，塞进嘴里，机械地嚼着。口感依旧像纸板，味道依旧寡淡。
但听着柴火的噼啪声，看着灵儿被火光映红的小脸，感受着这间破旧土屋里难得的安宁，鸿羽突然觉得，这趟被山寨货支配、被骗子主播坑、被破车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旅程，好像…也没那么糟了。
至少现在，头顶有片瓦遮风，身边有伙伴（虽然一个傻一个怕），眼前有跳动的、真实的火光。
哦，还有嘴里这块难吃得要死、但莫名有点“家”的味道的碎面饼。
他用力嚼了嚼，咽了下去。嗯，真难吃。但…好像还能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