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过窗户,我坐在镜子前,由着阿宁给我梳妆。昨夜去了趟冷宫,那股寒意还在身上没散去,那件染血的旧衣服,还藏在箱子底下,像个甩不掉的麻烦。
阿宁轻声开口,“娘娘今儿脸色不大好,要不叫太医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摸过妆奁上的雕花。这个木匣子陪了我好些年,里面装着平时用的脂粉和首饰,一直也没啥特别的。可今天也不知道咋了,就觉着它沉得厉害。
“不用了,歇会儿就成。”
话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小顺子喘着粗气冲进来,脸白得跟纸似的。
“娘娘!出事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玉梳“咔”地一声断了齿。
“啥事儿这么慌?”
“慧贵妃派人搜各个宫呢,说是奉了皇命,要严查禁药的事儿……她的人都到咱宫门口了!”
阿宁手一哆嗦,簪子差点扎我头发里。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下来。
“既然是皇命,那就让她查吧。”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慧贵妃这么干,肯定没安好心。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大红色宫服的女官带着几个侍从走进殿里。她冷冷地扫了一圈,然后朝我微微弯了弯腰,“奴婢奉慧贵妃娘娘的命令,来做个例行检查,请明妃娘娘别见怪。”
我淡淡地笑了笑,“应该配合。”
她们手脚麻利地翻衣服、开柜子、掀被子。我坐在那儿没动,眼睛看着她们,可心里头警铃大作。
终于,那个女官把目光落到了我的妆奁上。她慢慢走过来,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我的心猛地一揪——这东西我压根儿就没见过。
“这是……?”她抬眼看我,语气里带着点儿捉摸不透的试探。
我站起来,走过去仔细看那瓶子。瓶身刻得很精致,封得也严实,上面还贴了张发黄的符纸,写着几个奇怪的咒文。
“这东西不是本宫的。”我语气温和,可态度坚决。
女官冷笑一声,“娘娘敢跟奴婢去见皇上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
一路上穿过走廊、宫殿,到了御书房外面。我站在门外,听见里面有人小声说话。过了一会儿,太监总管大声喊我进去。
我慢慢走进去,弯下身子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萧景琰坐在桌子前,脸色挺严肃。他旁边站着慧贵妃,一身华丽的衣服衬得她笑着的眉眼,可眼里却藏着刀子。
“朕听说你妆奁里有禁药。”他开口,声音挺平静,可里头压着火呢。
“回皇上,这事儿臣妾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臣妾一向说话做事都小心,不敢违反宫里的规矩。”
“那你咋解释这瓶药?”慧贵妃突然插嘴,手里举着那瓷瓶,“这东西是巫蛊的毒药,专门用来诅咒人的,普通宫女咋会有?”
我咬着牙,“臣妾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臣妾藏的。”
“那就是有人陷害你?”萧景琰眉毛微微皱起来,眼睛在我脸上停了一会儿,“有证人不?”
慧贵妃笑得更厉害了,“当然有。”
话刚说完,一个熟悉的人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是秋兰。
她是承华殿的一个二等宫女,平常也不咋显眼,这会儿却一脸害怕,脑袋磕得砰砰响。
“奴婢……奴婢愿意指证明妃娘娘。”
我心口一阵剧痛,差点站不住。
“你说啥?”我嗓子都哑了。
“昨儿夜里,奴婢亲眼看见娘娘把这瓶子放进妆奁里了。”秋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婢本来想瞒着,可实在良心过不去,只能跟慧贵妃娘娘说了。”
“你胡说!”阿宁大声呵斥,“你昨晚明明在东偏殿守夜,咋可能看见娘娘放药?”
“闭嘴!”慧贵妃大声喝道,“下人不准随便议论主子。”
我强忍着怒气,转头对萧景琰说,“皇上,臣妾要是干了这种事儿,咋会当着宫女的面呢?再说秋兰昨晚确实在偏殿守夜,这宫里人都知道。要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不就前后矛盾了吗?”
萧景琰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再问下去,只是淡淡地说,“这事儿先记着,等查清楚真相再说。”
我退出去的时候,脚步重得像灌了铅。走出御书房,阳光刺得人眼睛疼,可就是照不进我心里。
回到承华殿,我把自己关在屋里。阿宁端着茶进来,想说又没说。
“娘娘……您觉着秋兰真背叛咱们了吗?”
我摇了摇头,“她家里还有小弟弟小妹妹呢,要是被人威胁了,说不定就顾不上自己了。”
“那咱们咋办?”
我看着窗外飘下来的花瓣,过了好半天才说,“先别轻举妄动,暗地里查查是谁在背后捣鬼。”
过了几天,我找了个借口出了宫,托人在外面打听秋兰家人的消息。果不其然,她母亲病得厉害,被人强行弄到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要是不听话,就得遭殃。
我心里有数了——这事儿背后,肯定是慧贵妃搞的鬼。
不过,真正让我心里不踏实的,是萧景琰的态度。他没当场发火,可也没完全信我。那一丝怀疑,就像一根细细的针,悄悄扎进了我们之间的信任里。
那天,我一个人在御花园里赏梅花。风一吹,一片花瓣落在我肩膀上。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一回头,就看见萧景琰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
“你还记得皇后送你的那件宫装不?”他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记得。”
“凤凰展翅,寓意挺好的。”他慢慢走过来,“朕当时还觉着,你是那种不想掺和事儿的人。现在看来,可能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心里一震,赶紧说,“皇上误会了!臣妾从来没想过争啥,就想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要是你真的冤枉,就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我站在原地,风把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心也乱得不行。
这一局棋,已经摆好了。而我,已经陷在里头了。
慧贵妃一步一步紧逼,皇后在一旁看着不管,藩国公主也在蠢蠢欲动。我到底该咋办呢?
正寻思着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娘娘!”小顺子的声音带着惊慌,“不好了,秋兰……她在井边投水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