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冰冷、毫无感情却清晰无比的电子音,如同黑暗深海中骤然亮起的探照灯,瞬间撕裂了笼罩在王宁心头的绝望浓雾,带来一丝难以置信的、名为“希望”的微光!金手指!穿越者的标配福利!

“系统?万世书库?你能做什么?” 王宁在意识深处急切地呼唤,心脏因激动而狂跳,连带着虚弱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死死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万世书库’核心宗旨:辅助宿主获取、理解、应用知识,跨越时空桎梏。主要功能模块如下:】

【1. 知识存储与检索: 永久储存宿主原生世界(21世纪地球)海量科技、人文、历史、医学、工程、农业等领域的结构化与非结构化知识信息。宿主可通过意念进行模糊或精确关键词检索,获取文字、图片、基础原理动画等呈现形式。】

【2. 信息推演(初级): 基于有限参数输入,对宿主提出的简易解决方案进行初步可行性推演及潜在结果预测。推演精度及深度受限于数据完整性与系统算力等级。每次推演需消耗‘源能’点数。】

【3. 次元空间(初始): 开辟一个独立于现实空间的1立方米稳定次元储物格。仅可存放非生命体物质。存取需宿主意念引导并接触目标物。空间体积随宿主‘成就’等级提升而扩展。】

【当前状态:】

【宿主:王宁(大胤王朝良港村)】

【成就等级:Lv0 (籍籍无名) - 提升需达成具有影响力的‘成就事件’。】

【源能:5/100 (极度匮乏) - 来源:初步绑定激活(+1),宿主强烈的求生意志及初步适应(+4)。获取途径:改变环境、影响生命轨迹、获得声望认可等。】

【次元空间:1立方米(空) - 当前可存取物品最大尺寸:1m x 1m x 1m。】

一个简洁、半透明、泛着淡淡蓝色微光的虚拟界面,清晰地投射在王宁的意识视野中。虽然功能描述看起来颇为基础,尤其是那个只有1立方米的储物空间在当下显得有些鸡肋(他总不能把泥水装进去吧?),但对于此刻饥寒交迫、濒临绝境的王宁来说,这无疑是黑暗中的灯塔!特别是那包罗万象的“知识存储与检索”功能!

“知识!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活下去的资本!” 王宁心中狂吼,求生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烧。他立刻集中精神,尝试检索当下最迫切需要的生存信息:“检索:洪水灾后紧急生存指南!水源净化!食物获取!临时庇护!瘟疫防控!”

意识指令下达的瞬间,光幕上瀑布般刷过海量条目,图文并茂,条理清晰:

水源净化(重中之重):

简易过滤法: 寻找容器(桶、缸、破损陶罐亦可),自下而上分层铺设洗净的粗砂、细砂、木炭碎粒(火烧木材可得)、多层干净布帛(麻布、棉布最佳)。将浑浊水缓慢倒入,收集底层滤出液。强调:此法仅能去除悬浮杂质及部分异味,无法杀灭病原微生物!

煮沸消毒法: 核心关键! 将过滤后的水或相对清澈的雨水/流动活水(优先选择)持续沸腾至少5分钟以上,可有效杀灭绝大多数致病细菌、病毒、寄生虫。冷却后密封存放。

食物获取(安全第一):

植物类: 识别可食用野菜(附图:荠菜【叶片羽状深裂,开小白花】、马齿苋【茎叶肥厚多汁,红茎,开小黄花】、蒲公英【锯齿叶,折断有白色乳汁】等)。绝对避免颜色艳丽、气味刺鼻、汁液粘稠或含不明浆果的植物! 食用前务必彻底清洗,最好沸水焯烫。

动物类: 安全捕鱼(制作简易鱼叉、设置陷阱需时间,非首选);处理被淹死的家禽牲畜 风险极高! 除非确认死亡时间极短(<4小时)、无明显腐败迹象,且必须彻底剥皮、去除内脏、用大量清水冲洗,务必彻底煮熟煮透! 不推荐!

受淹粮食: 稻谷麦粒若仅浸水未发芽霉变,经曝晒干燥、反复淘洗后或可食用,但存在黄曲霉毒素风险,优先保障饮水!

临时庇护所(避寒避雨):

选址: 高地! 远离污染水源(>50米)、避开滑坡/泥石流风险区、选择背风处。利用现存残垣断壁或粗壮树木作为支撑。

搭建: 收集相对完好的木板、竹竿、树枝、茅草(若有)。优先搭建“A”字形或单坡顶棚,确保雨水能快速流走。地面铺垫厚厚干草、树叶隔潮。注意通风,防止一氧化碳中毒(若有明火)。

卫生防疫(生死攸关):

尸体处理: 深埋! 挖掘至少1.5米深坑(远离水源地>100米),尸体入坑后撒大量生石灰或草木灰(火烧木材、杂草所得灰烬)消毒,覆土压实。处理人员务必用布条包裹手部,事后彻底清洗(若有条件),衣物最好焚烧。

个人卫生: 勤洗手! 饭前便后、接触污染物后,尽可能用流动水(或少量净化水)冲洗。无水源时,可用干净湿布擦拭。避免用手直接触碰口鼻眼。伤口及时用干净布包扎,避免接触污水。

排泄物管理: 挖掘简易旱厕(深坑,远离营地和水源),排泄后立即覆土。有条件可用草木灰掩盖除味抑菌。

环境消毒与驱虫: 焚烧垃圾(尤其是沾染粪便、脓血的物品)。采集艾草、菖蒲等有驱虫效果的草药,在营地周围焚烧烟熏(注意防火)。

求救与信号: 在视野开阔的高处堆积潮湿草木点燃,制造浓烟信号;摆放醒目标记物(如彩色布条挂高树)。

这些详尽、具体、可操作的知识,如同甘冽的清泉,疯狂涌入王宁干涸而混乱的大脑。他贪婪地吸收着,结合眼前这片触目惊心的死亡水域,一个初步但清晰的生存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

“源能只有5点…推演功能暂时用不起,杯水车薪。储物空间…1立方米,现在虽然装不了多少东西,但或许能用来存放找到的珍贵净水、草药或者关键工具…” 王宁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腐臭的冰冷空气,此刻竟让他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他双手用力撑住残墙,调动起全身每一丝残存的力量,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腿依旧抖得像风中的芦苇,但眼神已经褪去了迷茫,变得如同淬火的刀锋般锐利而坚定。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水面,迅速锁定。在距离他大约三十步开外,有一片尚未完全被洪水吞没的坡地。地势明显高于周围,几棵粗壮的老樟树和苦楝树顽强地矗立着,茂密的树冠在风雨中摇摆,却提供了难得的遮蔽。坡地边缘,几间用青石垫了墙基的土坯房虽然墙体开裂、屋顶塌陷了大半,但主体框架尚存,或许能在废墟中找到些有用的东西——一口破锅、半袋未被冲走的粮食、几件御寒的衣物,甚至是一把生锈的柴刀,都可能是救命的稻草!

目标锁定!王宁不再犹豫。他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向那片希望的坡地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浑浊的泥水不仅冰冷刺骨,水下更是暗藏杀机:尖锐的碎石、断裂的木头茬口、破碎的瓦砾、甚至可能是被淹没的农具……它们如同水鬼的利爪,不断绊扯着他的双腿。冰冷的泥水灌进破烂的草鞋(仅剩一只),摩擦着脚踝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每一次抬腿,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虚汗混着冰冷的雨水从额头滚落。

仅仅走出十几步,他就已经气喘如牛,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他左侧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王宁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瘫坐在齐腰深的水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穿着青色短褂的少年。那少年面色青灰,嘴唇乌紫,身体僵直,显然早已没了气息。老妇人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流淌,混合着脸上的泥浆,她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少年冰冷的脸颊,嘴里喃喃着破碎的音节:“狗娃…娘的狗娃…起来啊…水退了…娘给你煮…煮你爱吃的…糊糊…” 那绝望到麻木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王宁心上。

王宁的脚步顿住了。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安慰在此刻都苍白得可笑。最终,他只能沙哑地、用尽力气朝老妇人喊道:“阿婆!不能待水里!冷!会生大病!去…去那边高地!” 他奋力指向不远处的坡地。

老妇人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抱着冰冷的儿子,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王宁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他咬紧牙关,调转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蹚水靠近老妇人。冰冷的泥水几乎淹到胸口。他弯下腰,伸出同样冰冷颤抖的手,试图搀扶起这个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可怜老人。入手处是湿透的、单薄的粗布衣服下瘦骨嶙峋的身体,那份沉重不仅仅是肉体的重量,更是一种绝望的凝固。

“阿婆,起来!水里太凉了!我扶您上去!” 王宁的声音带着喘息。他本就虚弱,加上水的阻力,刚一用力,脚下猛地一滑,两人差点一起栽倒在浑浊的水里。

“我来搭把手!”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个同样浑身裹满污泥、但体格看起来还算结实的中年汉子淌着水走了过来。他脸上布满泥垢,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里面交织着深切的悲戚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但眼底深处,还有一丝微弱却未曾熄灭的生气。他认得王宁,村里唯一的读书种子。“是宁哥儿啊!你说得对,这脏水里泡着,没病也得泡出病来!张阿婆,您节哀…先顾着自个儿吧!” 汉子说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和王宁一左一右,合力将几乎瘫软的张阿婆从冰冷的水里架了起来。

这汉子叫赵大山,是村里唯一的铁匠,平日里打铁为生,有一把子力气。洪水来的那天,他正好去后山砍柴,侥幸躲过了第一波灭顶之灾,等他连滚带爬地跑回来,看到的却是彻底被洪水吞噬的家园,他的婆娘和刚满五岁的小闺女,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有了赵大山的帮助,两人合力,半架半拖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张阿婆艰难地挪到了坡地高处一块相对干燥的土埂上。王宁刚喘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半大少年正趴在一个浑浊的小水洼边,贪婪地大口喝着水!

“停下!别喝!” 王宁心头大骇,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急切而劈了叉,“那水有毒!喝了要得瘟病!会死人的!”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沾着泥水,嘴唇干裂出血,眼神里充满了对水的渴望和不解。他是村里李木匠的儿子,叫李水生,才十三四岁模样。

“水生!听宁哥儿的!” 赵大山也立刻吼道,他隐约知道洪水后的水不干净。

“去!快去捡干柴!越多越好!湿的也要!堆到那边树下!” 王宁指着坡地中央那棵最粗壮、枝叶最茂密的老樟树,语气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仔细看看这坡地周围,有没有长这样的草!” 他凭着记忆,从系统检索到的图片中,用意念勾勒出荠菜(羽状深裂叶)和马齿苋(肥厚多汁,红茎)的大致形态特征,对着李水生比划。

李水生看着王宁严肃得近乎严厉的神情,再看看旁边赵大山肯定的眼神,虽然对不能喝水感到委屈和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抹了把脸,转身在坡地上搜寻起来。

王宁又看向赵大山,指着不远处一片漂浮着几具猪羊尸体、污秽聚集的水域,沉声道:“大山叔,得辛苦你!带上还能动的爷们,去那边…把那些…捞上来!” 他看到赵大山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和厌恶,但王宁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必须拖远点!挖深坑埋了!埋的时候记住,坑要深,埋完盖严实!最好能找到生石灰或者草木灰撒进去!还有…千万别直接用手碰!找根长棍子,或者用破布把手裹严实了再弄!”

赵大山看着那些被水泡得发胀变形、散发着恶臭的牲畜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明白王宁说的是对的,这些东西不处理,就是瘟神!他狠狠啐了一口带泥的唾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重重点头:“晓得了!这鬼东西不埋了,大伙儿都得跟着完蛋!还能喘气的爷们儿!跟我来!抄家伙!” 他吼了一嗓子,招呼起附近几个虽然神情麻木、眼神呆滞,但身体还能活动的男人,开始执行这令人作呕却关乎生死的任务。

王宁则强忍着虚弱和阵阵袭来的眩晕感,开始在坡地上巡视。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能集中安置人员并生火的中心点,同时搜寻一切可用的物资。忽然,他眼睛一亮!在坡地背风的一处岩石缝隙边,几丛熟悉的植物顽强地生长着——叶片羽状深裂,正是荠菜!虽然被泥水冲刷得东倒西歪,但嫩绿的颜色在灰败的环境中格外醒目。不远处,几株茎秆呈现暗红色、叶片肥厚多汁的马齿苋也簇拥在一起!他立刻蹲下身,不顾指尖被碎石划破的刺痛,开始快速采摘这些救命的野菜。

同时,他沙哑却清晰的声音在风雨中响起,开始指挥陆续被赵大山他们带过来的幸存村民:

“水生!柴火!重点找些细小的枯枝和干燥的树皮、苔藓!引火用!堆到樟树底下避雨的地方!”

“王婶!刘家嫂子!麻烦你们几位!把这些野菜拿到那边用雨水冲洗!用石头坑里接的雨水!多洗几遍!把泥巴和烂叶子都摘干净!” (他暂时不敢让他们用污染的地表水清洗入口的东西)。

“那边!那棵大樟树底下最干爽!把老人、孩子,还有受伤的,都先扶过去避雨!互相挤一挤,暖和点!”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王宁站直身体,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传得更远,目光扫过一张张或麻木、或惊恐、或带着一丝希冀的脸,“从现在起!不许喝生水!一滴都不行! 渴了也给我忍着!等火生起来,烧开了再喝!手上、身上有伤口的,或者刚才碰了脏水、碰过…尸体的,赶紧找点干净的布条裹上!没有布条,就找大片的干净树叶包起来!大小便,去下风口那边,找个远离我们待的地方,挖个深坑解决!完事了,必须用土埋严实!这是规矩!不想得瘟病死的,就给我死死记住!”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但那份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条理和决断,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让陷入集体绝望的村民们仿佛抓住了一丝真实的依靠。虽然许多人眼神依旧空洞,身体因为寒冷和饥饿而不停地哆嗦,但开始有人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令行动起来。混乱的、如同难民营般的坡地上,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秩序雏形。

王宁看着人群开始缓慢地、笨拙地运作起来,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丝。他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走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旁,几乎是瘫坐下去。刚才那一番连喊带指挥,加上采摘的动作,几乎榨干了他体内最后一点能量。胃里的饥饿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感一阵强过一阵。

他摊开沾满泥污的手,掌心是几株刚采摘的、用衣角草草擦过的嫩绿荠菜和马齿苋。这是目前最容易获取的食物。他拿起一株荠菜,塞进嘴里,用力咀嚼。一股浓烈的苦涩、土腥味混合着植物特有的青草气息瞬间充斥口腔,味道绝对算不上美妙,甚至有些难以忍受。但他知道,这些不起眼的野菜蕴含着宝贵的维生素和矿物质,是维持生命体征的关键。他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又抓起一把马齿苋,那略带酸涩的汁液滑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绝望和悲怆的哭喊声,如同受伤母兽的哀鸣,穿透风雨,从不远处那片更为狼藉、靠近村庄中心的废墟水域传来:

“宁儿——!我的宁儿啊!你在哪儿啊!你应应娘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别收走我的宁儿!你要收就收走我这把老骨头吧!宁儿啊——!”

那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王宁的心尖上!是李氏!是母亲的声音!

王宁浑身剧震,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他猛地从石头上弹起,口中残留的苦涩野菜瞬间失去了所有味道!他顾不上身体的极度虚弱,顾不上双腿的酸软无力,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嘶吼着回应,踉踉跄跄地冲下高坡,朝着那哭声传来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奔去!

“娘!我在这儿!娘!我没事!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