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疤脸甩给姜北的任务单薄却沉重:找到“耗子”,拿回那对“磐石工业”出品的“鹰隼V型”高级感官增强义眼。

耗子,本名侯三,是铁钩帮外围一个小型走私货仓的管理员,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湿件”和违禁义体零件的中转。

他监守自盗,卷走了那对价值不菲的义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耗子滑溜得很,在底层钻营了十几年,比地沟里的真耗子还精。”

疤脸把玩着一颗黄铜子弹,脸上伤疤扭动,“他老娘得了‘锈肺’晚期,躺在‘鼹鼠诊所’等死。耗子偷东西,八成是为了换钱给他老娘续命买‘清洁剂’。但规矩就是规矩!吴老大点名要这对眼睛!活要见人,死要见眼!你带两个人去,三天,我要结果。”

任务难度不小。耗子熟悉锈城底层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知道无数藏身的犄角旮旯,也认识不少三教九流能提供庇护。

姜北领命。疤脸给他调拨了两个人:“豁牙”和另一个绰号“铁手”的壮汉——这家伙右手是廉价的液压动力爪,脑子不太灵光,但力气大,听话。

猫鼠游戏,拉开帷幕。

姜北的第一个目标是“鼹鼠诊所”——一个藏在废弃地下排水管道深处的黑诊所,专治帮派分子和见不得光的外伤,收费高昂,不问来历。

耗子老娘就在这里等死。

诊所入口隐蔽,需要穿过一段散发着恶臭、滴着锈水的管道。

昏暗的灯光下,狭窄的“诊室”里挤满了痛苦呻吟的伤员,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和脓液的混合气味。一个戴着放大电子义眼、穿着沾满不明污渍白大褂的干瘦老头就是“鼹鼠医生”。

姜北亮出铁钩帮的标记,鼹鼠医生浑浊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指了指角落一张破床:“老太太?昨晚上耗子来过,交了最后三天的‘清洁剂’钱,留了点营养膏,然后就走了。再没回来。老太太…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床上,一个瘦得脱形的老妇人蜷缩着,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环境扫描:无近期打斗痕迹。目标人物(耗子)已离开超过12小时。】

“他说去哪了?”姜北声音冰冷。

“耗子那小子,嘴巴紧得很。”鼹鼠医生耸耸肩,“不过…他走的时候,好像念叨了一句‘老烟囱’…谁知道呢,也许是想去那里找点活路?”

“老烟囱”是锈城边缘一座废弃的巨型工业烟囱,内部结构复杂,是流浪汉和逃犯的著名藏身点。

线索指向“老烟囱”。

但姜北直觉耗子没那么蠢。这可能是烟雾弹。

姜北没有立刻扑向“老烟囱”,而是利用芯片整合信息:耗子熟悉走私网络,最可能利用的还是那些四通八达的废弃管道和地下通道。

他带着“豁牙”和“铁手”直奔“齿轮巷”下方那片如同迷宫般的“管道区”。

这里由巨大的、锈蚀斑驳的工业管道堆叠、交错而成,形成无数狭窄、阴暗、岔路无数的通道。

地面湿滑,滴落的冷凝水和不明液体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这里是耗子的“主场”。

姜北开启左眼光谱扫描,搜索着耗子可能留下的痕迹:新鲜的脚印、刮蹭的油污、甚至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属于耗子的体味信息素,芯片通过鼹鼠诊所床铺样本建立基础模型。

【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微弱,不稳定)。来源:前方岔路口左侧通道。】

芯片突然提示。

姜北抬手示意停下。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幽蓝的义眼穿透昏暗,锁定通道拐角处一个用破布和垃圾伪装的简易装置——一根绊线连接着几管用火药和碎金属自制的“跳雷”!

“有陷阱!退!”姜北低喝。

话音未落,“豁牙”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

“小心!”“铁手”反应快,猛地将吓傻的“豁牙”向后一拽!

“轰!”

里边一根巨大的废弃管道侧面猛地炸开一团火光和浓烟!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喷射而出!虽然“铁手”拉得及时,“豁牙”的胳膊和大腿还是被几片碎刃划开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铁手用液压臂挡在身前,臂甲上也叮当作响,留下几道深痕。

【陷阱分析:触发式定向破片雷。粗糙但有效。目标意图:阻滞、杀伤。】

芯片给出结论。

耗子在警告他们!他就在这里,像真正的耗子一样在管道迷宫中窥视着他们!

姜北没有贸然深入,他判断耗子布设陷阱后很可能已经转移。他想到另一个耗子可能去的地方——“齿轮黑市”外围的“零件坟场”。那里堆满了废弃的义体和电子垃圾,是拾荒者和走私贩交易情报、销赃的灰色地带。

他们绕路赶到“零件坟场”。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属墓园,堆积如山的废弃义肢、电路板、冷却罐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空气中是机油和臭氧的味道。一些身影在垃圾山间鬼祟地翻找、低声交易。

姜北的芯片扫描全力运转,过滤着杂乱的信息。

【检测到目标生物特征信号!距离:70米!移动中!】

耗子的身影在一个堆积着废弃视觉义眼的垃圾堆后一闪而过!

“追!”姜北低吼,率先冲了过去!“豁牙”瘸着腿咬牙跟上,“铁手”垫后。

一场在钢铁垃圾山间的追逐开始了!

耗子利用地形,不断将废弃的零件和金属板踢倒、推下,制造障碍和噪音。

姜北凭借芯片的预判和机械腿的爆发力,灵巧地避开障碍,紧追不舍!“铁手”则如同蛮牛,撞开挡路的垃圾,发出巨大的噪音。

“砰!”一声枪响!耗子在一个拐角处回身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姜北的兜帽飞过,打在一块废弃装甲板上溅起火星!

“钉子哥小心!”“豁牙”在后面惊呼。

姜北没有停顿,抬手就是一枪!“铁管”的子弹打在耗子藏身的金属堆上,逼得他缩了回去。耗子显然枪法一般,更多是威慑。

追逐持续了几分钟,耗子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七拐八绕,眼看又要消失在迷宫般的垃圾山中。

姜北眼神一冷,对“铁手”吼道:“堵住右边那个豁口!”

“铁手”大吼一声,动力爪猛地抓住旁边一个巨大的废弃引擎外壳,怒吼着将其掀翻,轰隆一声砸在耗子想要逃窜的必经之路上!金属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

耗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堵死的去路惊得脚步一滞!

要得就是这一滞!

姜北如同猎豹般扑上!机械左手带着破风声,狠狠抓向耗子的后颈!

耗子感受到背后的恶风,惊恐地向前扑倒!同时反手将一个东西向后扔出!

姜北抓了个空!那东西砸在地上,“噗”的一声爆开一团刺鼻的、带着强烈麻痹效果的烟雾弹!

【警告!高浓度神经麻痹气雾!】

姜北瞬间屏住呼吸,机械臂护住口鼻,视线切换到红外模式!

烟雾中,耗子连滚带爬的身影在红外视野中清晰可见!姜北正要再次追击,烟雾边缘传来“豁牙”的惨叫和跌倒声!

“豁牙”被烟雾波及,吸入了一点,半边身子麻痹,摔倒在地。

就这么一耽搁,耗子已经连滚带爬地钻进了一条极其狭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金属缝隙,消失在垃圾山深处。烟雾也快速散去。

“妈的!让他跑了!”“铁手”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液压臂。

姜北看着那条狭窄的缝隙,幽蓝的义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耗子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对锈城底层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这场猫鼠游戏,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但耗子仓皇逃窜时,姜北注意到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肋,似乎受了伤,而且他身上那对义眼发出的能量信号似乎变得有些不稳定…

耗子受伤了,而且那对“鹰隼V型”义眼似乎出了点问题。

线索,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