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骨骼铃铛的声音在岩洞中回荡,每响一次,芙蕾雅就感到颈后的汗毛竖起一分。她将墨言护在身后,法杖尖端凝聚着微弱的风旋——虽然在这封闭空间里威力有限,但至少能给她些许安全感。

"不是活人..."墨言用染血的手指在地上写道,"别碰铃铛。"

阴影终于爬进岩洞。那是个披着破烂斗篷的佝偻身影,脖子上挂着一串用指骨制成的铃铛。当它转身时,芙蕾雅看到斗篷下根本没有身体,只有一团紫黑色雾气维持着人形。更诡异的是,这怪物手中提着个完好的青铜灯笼,里面跳动着正常的火焰。

"引路灵..."墨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着...但保持距离..."

怪物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只是机械地沿着岩壁走了一圈,用灯笼照亮那些符文。当它经过金属匣子时,雾气中突然伸出条触须般的肢体,轻轻抚过凹槽——这个动作带着某种诡异的虔诚。

完成这套仪式后,引路灵飘向通道。芙蕾雅犹豫片刻,决定跟上去。通道比想象中长,拐过三个弯后,前方突然出现刺眼的阳光——他们竟然真的来到了地表!

眼前的景象让芙蕾雅屏住呼吸:十几栋茅草屋环绕着中心水井,晾衣绳上挂着褪色的衣物,甚至还有几处炊烟从烟囱飘出。若不是那些紫黑色的藤蔓爬满每面墙,这完全就是个普通山村。

"不对..."墨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看影子..."

芙蕾雅眯起眼睛,终于发现了异常:午后的阳光将村落的轮廓投射在地上,而那些影子——茅屋的、水井的、甚至晾衣绳的影子——都在诡异地蠕动,像是有独立生命的活物。

引路灵飘到村口就消失了,灯笼却留在原地。芙蕾雅小心地靠近,发现灯笼旁的地上刻着行小字:"净者持灯入,秽者见真形"。

"测试..."墨言示意她拿起灯笼,"如果是陷阱...我来挡..."

芙蕾雅深吸一口气,握住青铜提手。刹那间,整个村落在她眼中变了模样——茅草屋化为半坍塌的石屋,炊烟变成紫黑色雾气,而那些"晾晒的衣物"赫然是十几具风干的尸体!

最骇人的是中心水井。井沿上密密麻麻刻着与沉眠之泉相同的符文,井口却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露出个足够成年人通过的缺口。井沿周围散落着大量碎骨,骨头上都有被利齿啃咬的痕迹。

"二十年前..."墨言突然指着最近的石屋,"父亲...来过这里..."

芙蕾雅顺着望去,看到那面墙上钉着把断剑——与墨言随身携带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剑身上缠绕的不是雷纹,而是某种植物的根系。

当他们靠近石屋时,地面突然震动。井口的碎骨哗啦啦滑落进深渊,接着传来锁链绷紧的金属摩擦声。芙蕾雅立刻熄灭灯笼,但为时已晚——三个与引路灵相似的怪物从不同方向飘来,这次它们脖子上没有铃铛,而是挂着用牙齿串成的项链。

"退后!"芙蕾雅将墨言推到墙角,法杖划出完整的符文。风刃呼啸而出,却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身体,只在石墙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怪物发出高频尖啸,雾气组成的身体突然实质化。芙蕾雅这才看清它们的真面目——这些是穿着祭祀袍的人类干尸,胸腔被掏空,紫黑色藤蔓在骨架间蠕动。更可怕的是,它们的动作突然变得灵活起来,像真正的猎食者般扑来。

"灯!"墨言突然大喊。芙蕾雅会意,重新点燃灯笼。金光所及之处,怪物们发出痛苦的嘶叫,重新雾化退开,但这次它们不再离开,而是围着光源打转,等待火焰熄灭的时机。

墨言趁机撞开石屋的门。腐朽的门板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带着霉味的灰尘。屋内比想象中整洁: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边是简陋的床铺。桌上摊开的本子竟然保存完好,封面用精灵语写着《净化日志》。

"日记..."墨言艰难地挪到桌边,"快看..."

芙蕾雅一边警惕门外的怪物,一边快速翻阅。日志前半部分字迹工整,记录着某个精灵净化者如何在此建立庇护所,定期加固沉眠之泉的封印。但翻到中间某页时,笔迹突然变得狂乱:

"卡萨丁找到了我们...他说能治愈腐化...谎言!他把噬魂藤的种子...井里...孩子们最先变异..."

后面的内容更加混乱,夹杂着精灵语和人类文字。芙蕾雅勉强拼凑出事实:这个村落本是精灵设立的净化者前哨站,收留被轻微腐化的患者。二十年前黑暗祭祀会首领卡萨丁伪装成医师混入,在井水中投毒,导致整个庇护所异变。

最后几页几乎全是血手印和狂乱的涂鸦,唯有一段清晰文字:"当引路灵提着灯笼回来时,真正的恐怖才会开始。它们会挑选最完整的尸体,把噬魂藤种进去,制造新的..."

门外突然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芙蕾雅转头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引路灵们不知何时弄来了具新鲜尸体,正把紫黑色藤蔓往尸体胸腔里塞。更可怕的是,那具尸体穿着猎魔人的装束,腰间的银链和芙蕾雅的一模一样...

"跑!"墨言突然抓起日志塞进怀里,撞开后窗。他们跌进个种满怪异植物的菜园,每株植物顶端都长着类似人眼的瘤状物。芙蕾雅正要扶起墨言,地面再次震动——这次更剧烈,菜园的泥土纷纷裂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骸骨。

村落中心的水井爆发出紫黑色光柱,一个巨大的阴影正沿着井壁向上爬。那些所谓的"噬魂藤"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某种古老生物的触须!

"去岩洞!"墨言指向菜园后的山壁,那里有条被藤蔓掩盖的缝隙,"竹简...必须拿到..."

芙蕾雅拖着他奔向山缝,身后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当她回头时,看到最恐怖的一幕:那具被塞入藤蔓的猎魔人尸体已经站了起来,正用她的招牌动作挽着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