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李妮儿抹了把脸上的灰,将头上的书生巾又压低了几分。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改换装束了——从卖茶女到货郎,再到如今这副穷书生模样。崔琰派出的杀手简直像蝗虫一般,每过一处驿站都能看见他们阴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

"这位兄台,可是要进京赶考?"一个背着书箱的学子凑过来搭话。

李妮儿下意识按住袖中的匕首,随即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连忙作揖"正是,在下李...李慕白,青州人士。"

"巧了!在下也是去赶考的。"那书生热情地拉着她加入了一队学子队伍,"结伴同行可好?路上也好切磋学问。"

李妮儿暗自叫苦,本想独行方便行动,这下倒好平白多了群"同窗"。正琢磨着如何脱身,忽然前方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让开!武备司押解要犯!"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李妮儿抬头一看,顿时血液凝固——囚车里那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人是赵奉!

更让她心惊的是,押解队伍中那个被人前呼后拥,身着墨蓝官服的男子,她眯起眼睛,那张脸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言如玉——差点害她溺死在御花园的祸首!

"听说是通敌卖国..."

"嘘!小声点!据说证据确凿呢..."

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飘进李妮儿耳中,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赵奉若会投敌,猪都能上树了!

当夜,李妮儿悄悄摸到了押解队伍驻扎的驿站。轻巧地翻上屋顶,揭开一片瓦——借着月光看见言如玉正在灯下翻阅案卷,眉头紧锁的模样。

"什么人?!"

言如玉的反应快得出乎意料,李妮儿的反应也快的出奇,逃的无影无踪,身后传来言如玉的怒吼"给我追!要活的!"

李妮儿像只灵活的猫儿在屋顶间跳跃,眼看就要甩开追兵,忽然一道寒光迎面而来,急急侧身,那柄飞刀擦着肩膀划过,衣衫破了,血流了出来。

"身手不错啊"言如玉不知何时已抄近路堵在前方,手中的长剑泛着冷光,刚刚伤到李妮儿的飞刀正是他发的。

李妮儿心头一跳,十年不见,言如玉居然也练的一身好功夫,好在她准备充分,信手扔出一个火雷,趁乱一个纵身跃入漆黑的巷弄,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她和言如玉的猫鼠游戏。

每当押解队伍停下休息李妮儿总要设法接近囚车,有时扮成送饭的小厮,有时装作问路的商人,甚至有一次混进了浆洗的队伍,可惜每次当即将成功搭上囚车时就会被发现,又只能逃之夭夭。

"王爷!那小子又来了!"侍卫的喊声又一次打破平静。

言如玉气得额头青筋直跳,那个滑不溜手的小贼,每次都能在他眼皮底下溜到囚车附近,又总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逃脱。

咬牙切齿"传令!囚车周围三丈清空,所有人进出都要搜身!再发现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李妮儿蹲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嚼着草根直叹气,正大光明的靠近囚车已经行不通了

队伍中那几个"证人",谋逆通敌的“证人证词”明摆着是崔琰安插的,可要怎么让言如玉知道呢?

"看来得来点狠的..."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当夜,换上一身夜行衣直接摸到了言如玉的卧房,人睡了个四仰八叉。

"人前倒是能看,人后……"李妮儿在心里摇头,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临近,情急之下一个翻身滚进了床底,透过床幔的缝隙看见一双官靴停在床前,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心下震惊,这么大的人还要陪床?

次日清晨,整个营地炸开了锅。

言如玉手里攥着那叠莫名出现在靴筒里的密信,气得浑身发抖,黑着脸听完侍卫的汇报。

"给我布下天罗地网!"他一掌拍碎了案几"本王倒要看看,这个神出鬼没的小贼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受够戏弄的言如玉彻底怒了,也不管官道上的驿站住的是将来的宰相还是未来的御史大夫,把所有人都喊了出来,来回踱步审视每一张脸。有个书生不惧威严与他对视,哈,他记得这个书生,三天前泼了他一身墨。

客栈里连茅厕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可疑的凶器---偷袭囚车的贼用了各种叮叮当当的暗器,守卫们没少挂彩。

"查!继续查!"言如玉一脚踹翻凳子,指着瑟瑟发抖的掌柜"人肯定就藏在这儿,厨房灶台,所有的刀具都收走!"

而此时,李妮儿正优哉游哉地啃着烧饼,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如果言如玉敢不把那些证据当一回事,哼~

下一个驿站提前收了风,一个过路的人都不肯放进去,秀才们集体抗议只得了些吃食,最后无奈去附近得山神庙凑合一宿。

李妮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言如玉不顾百姓死活,如此霸道,干脆再给他一点颜色,在下一个驿站往马厩里投巴豆,马儿拉稀走不动,她又能寻机靠近囚车。

结果当她轻巧地从房梁翻到后院,人刚落地就听见身后一声怒吼"站住!"

那声音李妮儿耳熟的不行,顿时头也不回,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墙头。可言如玉早有防备,将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忌惮火弹不敢靠太近。

言如玉躲在侍卫身后“小贼,今天看你哪里逃”

李妮儿做个鬼脸,众人却以为她要丢火药,忙退出十几步,李妮儿笑得直不起腰,差点从墙上栽下去“这般怕死,当什么兵!”

言如玉气得拔剑,结果剑刚出鞘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