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大殿内,阴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
夏长生站在大殿中央,背后的铁门"轰隆"一声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黑暗中,只有墙壁上几盏幽绿的灵火灯提供微弱照明,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夏长生。"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前方高台上传来。夏长生抬头,看见一位黑袍老者端坐在铁椅上。老者面容枯瘦,双眼却亮得吓人,仿佛能直接看透人心。他左手握着一根乌黑铁尺,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令人心颤的"嗒嗒"声。
执法长老墨刑天!
"弟子夏长生,拜见墨长老。"夏长生恭敬行礼,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面对这位玄天宗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说不紧张是假的。
墨刑天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夏长生。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弟子不知。"夏长生低头回答。
"啪!"
乌黑铁尺突然拍在扶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夏长生浑身一颤,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外门大比,你施展的功法从何而来?"墨刑天厉声问道,"那不是玄天宗的功法!"
夏长生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回答:"回长老,那是弟子在藏书阁一层偶然发现的一部残卷,名为《灵心诀》,弟子见其适合自己体质,便尝试修炼。"
"《灵心诀》?"墨刑天眉头一皱,"拿给我看。"
夏长生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恭敬递上。这是他这两天特意准备的假功法,内容七分真三分假,夹杂了一些《长生经》的皮毛,但核心内容全部隐去。
墨刑天接过册子,快速翻阅。随着阅读,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冷哼一声:"胡说八道!这种粗浅功法怎么可能让你击败炼气八层的苏沐清?"
夏长生心中一紧,但表面依然镇定:"弟子不敢欺瞒。这《灵心诀》似乎与弟子的'九窍玲珑心'特别契合,所以效果出奇的好。"
"九窍玲珑心..."墨刑天低声重复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忽然起身,几步走到夏长生面前,枯瘦的手掌直接按在夏长生心口。
夏长生只觉一股冰冷灵力侵入体内,直奔心窍而去。危急时刻,他心口九窍本能地收缩,将《长生经》修炼出的金色灵力深深隐藏,只流露出一些普通灵力。
墨刑天探查片刻,眉头紧锁:"奇怪,确实有九窍之象,但灵力运行路线与那金色手印完全不同..."
就在这时,夏长生忽然感到心口微微一热,《长生经》赋予的"心照"能力自动触发。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隐约感知到墨刑天的情绪波动——怀疑、困惑,还有...一丝贪婪?
"你最近可曾接触过什么特殊人物?"墨刑天突然换了个问题。
夏长生摇头:"弟子平日只在药田和住处两点一线,很少与人交往。"
"是吗?"墨刑天冷笑,"那凌云峰的清虚子为何对你格外关注?"
清虚子?夏长生一愣。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更别说接触了。
"弟子不知长老所言何人。"夏长生如实回答。
墨刑天盯着夏长生的眼睛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中找出说谎的痕迹。但夏长生目光清澈,毫无躲闪。
"罢了。"墨刑天突然转身回到座位,"你且说说,那'九窍玲珑心'有何特异之处?"
夏长生心中一动,隐约感觉墨刑天对"九窍玲珑心"的兴趣似乎远超过对他的功法。他谨慎地回答:"弟子也不太清楚。只知每次修炼时,心口会有异样感觉,仿佛有九个旋涡在吸收灵气。"
"九个旋涡..."墨刑天喃喃自语,眼中精光闪烁。他忽然提高声音:"来人!"
侧门打开,走进一位年轻执事。
"带他去测灵室,我要详细检查他的灵根和心窍。"墨刑天命令道。
年轻执事领命,带着夏长生穿过一条幽暗长廊,来到一间布满古怪仪器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个透明水晶柱,周围环绕着七盏颜色各异的灯。
"站到水晶柱前,放松心神。"年轻执事面无表情地说。
夏长生依言站定。年轻执事掐诀念咒,七盏灯同时亮起,射出七道光线照在水晶柱上。水晶柱开始旋转,发出嗡嗡声响。
突然,夏长生心口一痛,九点金光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射入水晶柱中。水晶柱顿时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这...这不可能!"年轻执事脸色大变,"测灵柱竟然承受不住你的灵力!"
夏长生也吓了一跳,连忙收敛气息。但为时已晚,只听"咔嚓"一声,价值连城的测灵柱竟然碎成了无数块!
"怎么回事?"墨刑天闻声赶来,看到满地碎片,脸色阴沉得可怕。
"长老恕罪!"年轻执事跪倒在地,"测灵柱突然就碎了,弟子也不知何故..."
墨刑天没有理会年轻执事,而是死死盯着夏长生:"你刚才做了什么?"
夏长生一脸茫然:"弟子只是按照吩咐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墨刑天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又变成某种狂热。他挥手示意年轻执事退下,然后压低声音对夏长生说:"从今日起,你每月初一必须来执法堂报到一次。另外,关于你的体质和功法,不得对外人提起,明白吗?"
夏长生心中警铃大作,但表面上只能恭敬应道:"弟子明白。"
"好了,你可以走了。"墨刑天摆摆手,突然又补充一句,"记住,若有人问起今日之事,就说只是例行询问大比表现。"
夏长生点头称是,转身离开。走出执法堂大门时,他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阳光照在脸上,夏长生长舒一口气。这次审讯虽然凶险,但也让他确认了几件事:一是执法堂内部似乎对"九窍玲珑心"有特殊兴趣;二是那位神秘的"清虚子"可能在关注自己;三是《长生经》赋予的"心照"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夏师弟。"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夏长生转头,看到苏沐清站在不远处的古松下,白衣胜雪,清丽绝尘。
"苏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夏长生惊讶地问。
苏沐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过一个玉瓶:"这是'凝露丹',对你的伤势有帮助。"
夏长生接过玉瓶,心中一暖。在大比中,他确实受了些内伤,没想到苏沐清还记得。
"多谢师姐。不过...师姐专程在此等我?"
苏沐清微微点头:"还记得我说过大比后要与你一叙吗?"
夏长生这才想起昨日的约定。经历执法堂一事后,他差点忘了这茬。
"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师姐会亲自来执法堂外等我。"
苏沐清转身向山下走去:"随我来。"
夏长生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间小径来到一片幽静的竹林。竹林深处有座凉亭,苏沐清在亭中坐下,示意夏长生也坐。
"师姐想问我功法的事?"夏长生主动开口。
苏沐清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我不会追问。我想问的是...你在施展那金色手印时,可有什么特别感觉?"
夏长生一怔,没想到苏沐清会问这个。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受:"好像...心口有九个点同时发热,然后一股热流涌向双手,自然而然地就结出了那个手印。"
"九个点..."苏沐清轻声重复,玉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夏长生这才注意到,她衣襟内挂着一枚古朴的玉佩,隐约可见上面刻着奇特的纹路。
那些纹路...夏长生瞳孔微缩。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确定那纹路与《长生经》残卷上的某些符号极为相似!
"师姐的玉佩..."夏长生忍不住问道。
苏沐清立刻将玉佩藏好,神色略显慌乱:"家传之物,不值一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夏长生识趣地转移话题:"师姐为何对我的功法感兴趣?"
苏沐清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夏师弟可曾听说过'长生门'?"
长生门?夏长生心头一跳。《长生经》开篇就提到"长生门"三个字,但他一直以为是某种比喻,难道真有一个门派?
"从未听说。"夏长生谨慎地回答。
苏沐清似乎有些失望,轻叹一声:"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她起身欲走。
"师姐!"夏长生叫住她,"若师姐不嫌弃,日后有关'长生门'的消息,弟子愿意帮忙留意。"
苏沐清回头看了夏长生一眼,月光下她的眼眸如水般清澈:"叫我沐清就好。"说完,飘然离去。
夏长生呆立原地,心跳莫名加速。苏沐清最后那句话,还有那眼神...与平日高冷的形象判若两人。
回到住处,夏长生迫不及待地取出《长生经》残卷,仔细对照记忆中苏沐清玉佩上的纹路。果然,在残卷角落处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夏长生陷入沉思。苏沐清与《长生经》有关?还是巧合?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窗外突然传来"嗒"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窗台上。夏长生警觉地抬头,看到一支小巧的玉简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谨慎地拿起玉简,注入一丝灵力。玉简发出微光,在空中投射出几行字:
"九窍现,长生变。
凌云峰上有人盼。
若求真解,三日后子时,
独来后山断魂崖。"
字迹苍劲有力,末尾没有署名。夏长生读完,字迹便消散无踪,玉简也化为了粉末。
"断魂崖..."夏长生喃喃自语。那是玄天宗禁地之一,据说常有弟子在那里离奇失踪。这神秘人约他去那里,是福是祸?
思虑再三,夏长生决定赴约。一来他对"九窍现,长生变"这句话极为在意;二来他现在有《长生经》护身,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最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这或许与苏沐清提到的"长生门"有关。
做出决定后,夏长生盘膝而坐,开始调息修炼。无论三日后等待他的是什么,提升实力总是没错的。
《长生经》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心口九窍如同九个小旋涡,贪婪地吸收着天地灵气。夏长生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炼气五层已经不远了。
修炼中,他的意识渐渐沉入一种玄妙状态。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九颗星辰在体内排列成特殊图案,每颗星辰都射出一道金光,汇聚在心窍中央...
不知过了多久,夏长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夏师弟!快开门!出大事了!"
是赵无极的声音,但语气中已没了往日的嚣张,反而充满惊恐。
夏长生收功开门,只见赵无极满脸是血,衣衫破烂,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怎么回事?"夏长生皱眉问道。
赵无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救、救命!魔教...魔教攻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