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冷藏柜的嗡鸣声中,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这个时间点本该空无一人的生鲜区,此刻却站着两个穿黑色雨衣的顾客。"请给我...全部。"高个子男人把推车抵在收银台前,口罩里传出沙哑的喉音。推车里堆着十二板鸡蛋,每板三十枚的规格在冷白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我注意到他扶在推车边缘的手——指甲盖泛着贝壳般的青灰色。扫码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穿堂风掀开矮个子的兜帽。我假装弯腰捡拾收 当我的手指无意间擦过鸡蛋外壳,那些灰白斑点竟像活过来似的,我竟然能感觉它们在轻轻的蠕动。他们,应该不是人,我心里忽然生出这种念想。"新人?"值班经理突然拍上我的肩膀,"别盯着客人看。"他布满老茧的拇指重重按在指纹机上,结算屏瞬间跳出一串乱码。两个穿着连帽衫举止怪异的顾客推着鸡蛋消失在自动门外,我分明看见经理的瞳孔在某个瞬间裂成两道竖线。货架阴影里传来细碎的啃噬声。我攥紧胸前的员工牌,金属边缘刺得掌心发痛。名牌上"实习收银员十七"。我刚来这家生鲜超市实习三天,总感觉哪里都很怪异。不行,好奇心在我的心中作祟,我借着去厕所的功夫,一路靠着莫名的感觉指引着我找到那两个家伙。渐渐的我感觉前方出现两个瘦长的鬼影在慢慢的来回窜动。通风管道在头顶震颤,我贴着消防通道的墙壁挪动。那两个黑衣人拐进巷口时,月光正好照在推车上——鸡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蛋壳表面符咒般的纹路泛着荧荧绿光。他们似乎在吸收这鸡蛋里的能量,或者说是通过转化鸡蛋里的物质,使得自身获得营养,在这两人吸收了鸡蛋里的物质之后,两个人的身影莫名的长高了许多。我大脑开始不由自主的停止工作,仿佛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些事情竟然发生在我的眼前。"啪嗒。"黏稠的液体滴在肩头。抬头瞬间,通风口栅栏突然崩裂,矮个子的脸从天花板上倒垂下来。他的嘴角裂到耳根,分叉的舌头卷着半枚鸡蛋壳:"你在找这个?"我惊讶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居然他俩居然消失了一个人。我转身要跑,后颈突然被冰凉的东西缠住。高个子男人的手臂延长成章鱼触须,吸盘里嵌满尖牙。腥风扑面时,有什么东西从垃圾箱后窜出来咬住我的小腿。果然真是不是人类,我在挣扎中从兜里掏出事先藏好的水果刀,我一把割开缠在脖子上的触须,高个子的人感觉到疼痛,一下松开了我,嘴里发出不是人类能发出的莎莎的震动声。抓住他!矮个子,撕开帽衫,露出一副面部狰狞的怪物模样的脸,我吓得几乎瘫倒在地上,没时间回味了,肾上腺素迅速充满全身,它会拯救每一个面临濒临濒死体验的人。我发疯的往回跑,身后面,两个怪物发疯的开始追击我。这一定是这辈子最刺激的遭遇,如果我还能活下来的话。突然,脚下不知道被什么未知生物咬了一口,剧痛中视野开始扭曲。咬我的生物像一团流动的沥青,却在月光下显露出无数复眼。被它咬过的皮肤泛起水波纹,我身体猛然的抽动了一下,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下真的完了。我在头脑中幻想过无数次这两个怪物该怎么处死我,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呼吸越来越急速。我屏住了呼吸,准备坦然的迎接死亡。。谁知,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他俩犹如盲人一样无视了趴在地上的我,径直朝前追去。在我满身疑惑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呈现半透明状态并且与身后的垃圾桶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个颜色。我这是,难道是因为刚才叫上被什么不知名生物咬了一口,自己发生了异变?在这个奇幻的夜晚,我对于发生什么已经不感觉到奇怪了。只想着抓紧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不真实的世界。我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走,好像街上所有的人都不太正常,举止行为都透露出一丝怪异。它们好像都不是人……天空在此时裂开第一道伤口。

褐红色裂痕像血管般在夜幕上蔓延,星光从裂缝中漏出紫黑色脓液。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碎裂掉了吗?我望着逐渐碎裂的天空。心里莫名的生出一阵恐惧。我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走动,却发现整座城市的建筑都在融化。当最后一片天空碎片碎裂的时候,我看见整天空之外居然是另一个巨物世界。一张深渊巨嘴,正在向我这里慢慢接近。大地开始开裂,建筑楼房开始扭曲撕裂。我这才醒悟,原来我在一个巨大的蛋壳里。而这个肥胖巨人的旁边边,胡乱摆放着一些好像刚刚被剥开的鸡蛋壳。我数了数,刚好十六个,我是第十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