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丹霞峰还浸在浓稠的雾霭里,陈明已守在丹房。青铜丹炉冰冷如铁,他摩挲着怀中的《混沌丹经》残卷,昨夜黑袍人与琳儿对峙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残卷上 “万物皆可化丹” 的理念明明与化学的物质转化理论契合,为何照着炼制却屡屡失败?
第一炉丹药炸开时,丹炉喷出的气浪掀翻了他的衣角。陈明盯着满地焦黑的药渣,鼻尖萦绕着刺鼻的硫磺味,恍惚间又回到了地球实验室爆炸的场景。“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抓起笔在纸上飞速书写,将丹经中的 “阴阳比例” 换算成化学方程式,可无论怎么调整,炉内的灵力反应都与预期南辕北辙。
第七次失败时,管事的怒吼穿透丹房:“陈明!这个月的药材配额都被你浪费光了!若再炼不出丹药,就去药田锄草赎罪!” 陈明攥着破碎的丹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作为顶尖化学博士,他从未如此挫败过 —— 在地球,他能精准计算出每一个分子的轨迹,可在这个世界,连最基础的丹药都炼不成。
“嗤 ——” 又一炉丹药化作青烟。陈明跌坐在地,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额角。他突然想起琳儿昨日离去时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她袖中掉落的还魂草。那个刁蛮的真传弟子,为何会在意一本被认定为 “歪理邪说” 的丹经?
“蠢不可及!” 清脆的呵斥声从窗外传来。琳儿身着鹅黄襦裙,裙摆沾着露水,显然刚从药圃归来。她一脚踹开丹房门,径直走到丹炉前,指尖划过残留的药渣:“《混沌丹经》以‘混沌’破常规,你却死守着正统丹术的‘水火平衡’?” 她抓起案上的玄参,“此草属水,你却用离火强攻,就像用浓硫酸去中和碱,能不出问题?”
陈明猛地抬头。琳儿的比喻竟与他的化学思维不谋而合,可她眼中的轻蔑却刺得他心口发痛。“那依师姐之见?”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甘。琳儿哼了一声,随手将几株药材投入丹炉:“以水引火,借木搭桥,让灵力自行……” 她突然住口,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转身就走,“下次再炼不成,就别浪费药材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陈明陷入沉思。琳儿看似毒舌,可她指出的问题,恰恰是自己一直忽略的关键。在地球,他研究的自催化反应不正是利用物质间的相互作用吗?或许丹经中的 “混沌”,并非无序,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平衡。
正当他沉浸在思考中时,丹霞峰的钟声突然响起。执事弟子的声音传遍山头:“外门大比在即,需炼制培元丹百颗。有功者赏,无事者罚!” 公告栏前,弟子们议论纷纷。赵元阴阳怪气的声音格外刺耳:“就凭某些废物,炼出来的丹药怕不是毒药?”
陈明捏紧拳头,上前一步:“我愿接下此任!” 话音未落,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就你?连中品丹都炼不稳的废物?”“别到时候把大比的药材都糟蹋了!” 嘲讽声如潮水般涌来,陈明却死死盯着公告栏,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他太需要这场胜利了 —— 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深夜,陈明在柴房反复研读丹经,试图将琳儿的提示与现代化学结合。突然,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屏息望去,只见一道黑影翻墙而入,直奔藏书阁方向。那身影与昨夜的黑袍人极为相似,可速度却快了许多。陈明犹豫片刻,悄悄跟了上去。
藏书阁内,黑影正在第三层翻找着什么。陈明躲在暗处,心跳如擂鼓。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柳青,你确定那本残卷在第三层?” 是琳儿!陈明心中一惊,只见琳儿与一名红衣少女匆匆赶来,手中提着的灯笼照亮了她们焦急的面容。
“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上次看见阁主将它收在……” 柳青的话被黑影的动作打断。黑影显然发现了她们,猛地甩出一道黑色锁链,直奔琳儿手中的灯笼。陈明来不及多想,抄起地上的木棍冲了出去:“小心!”
混战中,陈明瞥见黑影腰间的玉佩 —— 上面刻着的火焰纹路,与《混沌丹经》残卷扉页的暗纹如出一辙。还没等他细看,黑影已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琳儿看着满地狼藉,脸色阴沉:“又让他跑了……”
“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明喘着粗气问道。琳儿白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倒是柳青,你不是说要给某人带句话?” 她突然转身,留给陈明一个背影。
柳青笑嘻嘻地凑过来:“陈师弟,我家琳儿嘴硬心软,她能浪费口舌指点你,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要知道,她连亲传弟子的请教都懒得搭理!” 她眨眨眼,“上次她被罚看守藏书阁,偷偷翻阅《混沌丹经》的次数,可比你还多呢!”
陈明愣住了。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洒在琳儿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背对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只有峰主直系弟子才有的信物。原来她并非真的厌恶《混沌丹经》,那些嘲讽与刁难,或许只是……
“还愣着干什么?” 琳儿突然回头,脸上又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大比的药材明日送到,炼不出来,可别说是我教的!” 她说罢,甩着裙摆离去,却没发现自己鬓角的发带不知何时松开,飘落的丝带被陈明稳稳接住。
夜深了,陈明握着还带着温度的发带,望着丹房方向。丹炉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掌心,而《混沌丹经》残卷在怀中微微发烫。他突然明白,琳儿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他不是孤军奋战 —— 哪怕那个 “帮手” 总是板着脸,说话带刺。
丹霞峰的夜雾渐渐浓重,藏书阁顶层的暗格里,一本完整的《混沌丹经》正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幽光。黑影离去前最后一眼望向的方向,正是那里。而陈明与琳儿,都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卷入的,是一场关乎整个玄霄门存亡的惊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