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婚礼上,丈夫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给他的干妹妹林晚晚夹了一筷子酸菜鱼。
我没有丝毫犹豫,给闺蜜发去消息。 “帮我找个律师,要最好的。” 看到我手机屏幕,沈聿的笑意凝固。 “苏念,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你就不能为了这个家,为了安安,成熟一点吗?” “随便你怎么说。” 我放下酒杯,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反正,这婚我离定了。” 1 婚礼宴会厅里,司仪正声情并茂地朗诵着我们的爱情故事。 而我,死死盯着主桌上那盘酸菜鱼。 那是我大学时,最爱吃的菜。 那时我们穷,沈聿创业,连像样的饭都吃不起。 他会跑遍半个城市,去一家菜馆子,给我打包一份二十块钱的酸菜鱼。 然后看着我吃完。 他说:“念念,等我以后有钱了,就给你开一家全世界最好吃的酸菜鱼店,只为你一个人开。” 现在,他有钱了。 这道菜,被顶级大厨复刻,端上了我们的婚礼宴席。 而他亲手夹起的第一块鱼腹肉,却越过我,落在了林晚晚碗里。 “聿哥,你还记得啊。” 林晚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说过,这道菜是你最艰难时的支撑。” “谢谢你愿意把这么重要的回忆,也分享给我。” 宾客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沈总和他这个干妹妹感情真好。” “是啊,新娘子脸都黑了,这种场合,还是大度点好。” “听说他们是一起从苦日子熬过来的,感情不一般。” 心脏一寸寸失温。 我才是陪他吃糠咽菜,熬过无数通宵,走到今天的人。 林晚晚,是他公司步入正轨后,才冒出来的“远房亲戚”。 见我脸色不对,林晚晚立刻端起酒杯,委屈地站起来。 “嫂子,对不起,都怪我,不该提起聿哥的伤心事。” “我只是太心疼聿哥了,他创业那会儿,吃不饱穿不暖,还落下了一身胃病。” “你不会怪我吧?” 不等我开口,沈聿已经皱眉将她按回座位。 “你道什么歉?你有什么错?” 他转头看我,语气不耐又责备。 “念念,晚晚是心疼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非要摆脸色给谁看?” 众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赞许。 “沈总真是重情重义。” “是啊,没忘了共患难的妹妹。” “这样的好男人,苏念真是好福气。”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手中的高脚杯被我捏得咯吱作响。 沈聿曾经最讨厌道德绑架。 最讨厌不清不楚的“妹妹”。 可现在,他为了林晚晚,在我们的婚礼上,公然指责我。 “今天的主角是我们,不是吗?”我轻声提醒。 沈聿移开目光,没有解释。 婚礼流程继续,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 他拉起我的手,动作心不在焉。 就在他准备给我戴上戒指时,林晚晚突然“哎呀”一声,捂住了手腕。 “聿哥,我的手链好像断了。” 那是一条看起来很廉价的红绳手链。 沈聿像被按了暂停键,立刻松开我的手,转身蹲在林晚晚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你妈妈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 他低着头,专注地为她修理那根断掉的红绳。 全然不顾台上尴尬的我和司仪,以及台下上百双眼睛。 林晚晚抬起头,看向我。 眼里的挑衅和得意,毫不掩饰。 “嫂子,真不好意思,又打断你们了。” “这条手链对我来说,比我的命还重要。” 全场鸦雀无声。 我成了这场婚礼上,最大的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聿修好了手链,回到台上。 他拿起戒指,想继续仪式。 我后退了一步。 “戒指,就算了吧。” “苏念!”他压低声音,满是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到底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欺人太甚?”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沈聿,在你心里,我和我们的儿子安安,到底算什么?”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沈聿的耐心告罄。 “我跟晚晚清清白白,她是我妹妹!我照顾她有什么不对?” “你非要用你那些肮脏的想法,来揣测我们之间纯洁的感情吗?” “好啊。” 林晚晚适时地站出来,眼泪说掉就掉。 “聿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不该让你为难。” “嫂子,我这就走,我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她说着,转身就要跑。 沈聿立刻追上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你走什么?该走的人不是你!” 他抱着她,轻声安抚,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而我,和我们不满一岁的儿子,就站在他对面。 像两个多余的陌生人。 啪。 我走下台,将桌上那盘酸菜鱼,连盘带菜,尽数倒进了垃圾桶。 一声巨响,震醒了所有人。 沈聿猛地回头,眼神狠厉。 “苏念,你疯了吗!” 他丢下林晚晚,冲到我面前,扬起了手。 巴掌最终没有落下。 因为我们的儿子安安,被这巨响吓得哇哇大哭。 我冲到后台,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安。 回到家,我将孩子哄睡,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里。 心,像被撕开一个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又冷,又疼。 直到午夜,沈聿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他伸手想抱我,被我躲开。 “念念,我错了。” 他跪在我面前,头埋在我的膝盖上。 “我不该在婚礼上对你发火,但你当众把那盘菜倒掉,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晚晚她从小没了父母,性子敏感,我只是多照顾她一点,你怎么就容不下她呢?”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祈求。 “你原谅我,好不好?” 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发。 我拿出手机,把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调到他面前。 “沈聿,我们离婚吧。” 2 “离婚?” 沈聿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拿过我的手机,反复确认。 确认我是认真的之后,他怒极反笑。 “就因为一盘菜?一根手链?” “苏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安安才多大?你就要让他生活在破碎的家庭里吗?” “我知道婚礼上是我不对,我忽略了你,可我已经道歉了!” “你的公主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 “你搞搞清楚,你现在是一个母亲!” 他滔滔不绝地指责着我,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的话,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割在我的身上。 “沈聿,”我打断他,“你知道安安的退烧药放在哪里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愣住。 他当然不知道。 安安出生后,他抱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总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带孩子是女人的事。 我从医药箱里找出退烧药和体温计,走进卧室。 出来时,我在那份电子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也签了吧。” “如果你不签,我会以你婚内出轨,以及财产转移为由,提起诉讼。” “到时候,你会更难看。” 沈聿还想说什么,我伸手,轻轻抚摸着他这张我曾爱到骨子里的脸。 “你的身上,有林晚晚用的香水味。” “那是一款小众香水,叫‘唯一’。” “你说,你们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身上的味道,留在你身上一整晚呢?” 我转身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第二天我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沈聿的身影。 茶几上,放着一个名牌童装的袋子。 又是给安安的。 他想用“安安妈妈”这个身份,把我牢牢锁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只有五个字。 【我是林晚晚。】 3 我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下一秒,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背景是我亲手布置的画室,那面深蓝色的墙。 墙上,挂着一副画。 画上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穿着白裙子,站在海边。 那是我的毕业设计,也是我放弃梦想的见证。 我曾是美院最有才华的学生,老师都说我前途不可限量。 可为了支持沈聿创业,我卖掉了所有画,放弃了去国外顶尖艺术学院深造的机会。 沈聿抱着我,信誓旦旦。 “念念,委屈你了。” “等公司稳定了,我一定支持你,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画家。” 这幅《海边的背影》,是他当初死活不让我卖掉的唯一一幅画。 他说,这是我们的开始,要永远珍藏。 现在,林晚晚穿着和我画中女孩一模一样的白裙子,站在那幅画前,拍下了这张照片。 她还发来一句话。 【嫂子,聿哥说,这幅画里的女孩,其实更像我。】 【他说,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他最初的梦想。】 我懂了。 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而她,才是沈聿心中的白月光,是他梦想的化身。 我想起了十六岁那年。 我因为家里穷,交不起美术班的学费,躲在画室外偷偷地看。 沈聿是那个班里画得最好的学生。 他发现了在窗外偷看的我。 他没有嘲笑我,反而把他的画具分给了我一半。 “喜欢画画,就不要放弃。” 夕阳下,少年清澈的眼睛,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明亮。 高中时,他为了给我买一套进口颜料,去工地搬了一个暑假的砖。 大学时,他为了支持我参加比赛,熬了三个通宵,帮我做作品集。 他说:“我的念念,就是最棒的!” 我们曾经拥有过那么滚烫的,真挚的爱情。 我的勇气,都分给了那个贫穷却充满希望的少年。 而现在,看着林晚晚发来的照片。 我发现,我连一丝一毫面对的勇气,都找不到了。 那个说要让我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画家的少年,终究还是迷失在了名利场中。 4 我用了一周时间,打包好了我和安安的所有东西。 这一周,沈聿没有回来。 但关于他的新闻,却铺天盖地。 他带着林晚晚出席慈善晚宴,全程形影不离。 晚宴上,他豪掷千万,拍下了一颗名为“唯一之心”的粉钻,当场送给了林晚晚。 新闻稿里,记者用极尽暧昧的笔触写道:“沈总与林小姐相视一笑,眼中情意,羡煞旁人。” 【沈氏集团总裁婚变】的词条,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七天。 下面的评论,几乎一边倒。 【婚礼都办成那样了,早离了吧?】 【我要是沈总我也选林晚晚啊,年轻漂亮,还善解人意。】 【那个苏念,妥妥的家庭主妇,跟沈总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曾经,有家媒体拍到沈聿和女客户吃饭,标题捕风捉影。 稿子还没发出,就被他拦了下来。 他动用所有关系,让那家媒体公开道歉。 他知道我敏感,在意这些,所以曾经把我保护得很好。 如今这般高调,无非是在逼我。 逼我低头,逼我承认,我输了。 我来到沈聿的公司,他一手创办的“念聿科技”。 前台小姐看我的眼神,满是鄙夷和同情。 我没理会,直接走向总裁办公室。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晚晚,你这画画得真好,比某些专业画家的还有灵气。” “是啊,沈总的眼光就是好。” 林晚晚坐在沈聿的位置上,笑得花枝乱颤。 我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除了沈聿和林晚晚,还有几个公司高管。 墙上,挂满了林晚晚的“大作”。 色彩杂乱,构图扭曲,却被这群人,夸上了天。 看到我,林晚晚没有丝毫意外。 “嫂子,你来啦。” 她冲我甜甜一笑,“聿哥说我的画有潜力,想签下我,给我办画展呢。” “他说我的画,能让他找到内心的平静。” 我儿子出生时,我产后抑郁,整夜睡不着。 我想借用他办公室的休息床午睡。 他当时说:“我这是办公的地方,不是给你养病的地方!” 原来,有些原则,是因人而异的。 我垂下眼眸,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 “沈聿,这是离婚协议。” “我已经签好字了。” 他这才停下谈笑,拿起文件看了一眼,随即扔在地上。 “拿走,我不签。” 一阵惊呼传来。 林晚晚捂着胸口,泫然欲泣。 “嫂子,你怎么能把协议书扔在我的画上?” “这幅画,是我准备送给聿哥的礼物!” 她哭得梨花带雨。 沈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苏念,去把协议书捡起来,跟晚晚道歉。” 他用命令的语气,让我心底的烦躁,瞬间爆表。 “我没有扔在她的画上。” 闻言,林晚晚哭得更大声了。 “就是你!你就是嫉妒我!嫉妒聿哥欣赏我的才华!” 这时,林晚晚的手机响了。 她接通后,开了免提。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林晚晚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为什么要抢念念的丈夫!” “当小三,你会有报应的!” 林晚晚的脸色煞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聿哥,好多人……好多人都在网上骂我。” 沈聿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我,“是你做的?” “让人网暴一个无辜的女孩,苏念,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 他捡起地上的笔,在离婚协议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协议书狠狠地砸在我脸上。 “你真让我恶心!” 我捡起协议书,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沈聿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了协议书底下,压着的一张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那是很多年前,我收到的,来自法国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offer。 为了他,我放弃了。 他瞳孔骤然紧缩,猛地冲出办公室。 楼下,我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追到公司门口,亲眼看着我,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