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她的双眼，愧疚地开口：“安姑娘，这事来得实在突然。也怪我，在府里安享了这么多年的富贵，竟没察觉半分异样。你找到王嬷嬷，拿到信物的时候，心里定然是百感交集吧？这一路过来，想必很不容易。毕竟上京城这么大，要找到亲生父母，查清这事，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的话音刚落，慕清芷脸上那凄婉的笑容便僵住了。我余光瞥见，原先还带着一丝动容的父亲，眼中已重新覆上了审视。
最后还是祖父开口，让管家去和安家商议，同时着手为慕清芷办理改姓归宗的事。
只是，归宗的只有她一人。我依旧是慕灼华，慕家长女；而慕清芷，成了与我同父同母的妹妹。
后来母亲温声安慰着，带慕清芷上楼回房时，我看见她朝我投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讥讽与挑衅。
我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唇边的笑意，一分未减。
二、
慕清芷就这样在慕家住了下来。
这些日子里，她把那套柔弱可怜的本事耍得淋漓尽致——先是用巧话勾起母亲心里藏了多年的愧疚，又在父亲面前装得体贴大方、温婉懂事。这么一套下来，就连起初对她还有些疑心的父亲，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不少真心。
而慕清芷一出现，第一个受影响的就是我。虽说她名义上是我妹妹，父母和祖父待我的态度也没改，但总有些不安分的人，想借着这事搅搅局。
我看着面前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温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慕灼华，我听说你根本不是慕家的亲女儿？今日这赏花宴，来的可都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如今身份不明，凭什么配来这地方？”
温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那些听过些风言风语的贵女公子们，都忍不住朝我看过来。
温家跟慕家是世交，宅子也离得不远，我和温婉算是一起长大的。可我们俩没什么姐妹情分，说直白点，是温婉单方面讨厌我。
起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听温府一位退休回乡的管事说，温尚书夫妇总爱把我和温婉放一起比。我从小读书就好，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了国子监，后来求学时还拿了学业第一，被老师推荐去游学，走遍各地拜访名士。另外，我及笄后就跟着祖父打理家里的产业，游学回来才一年，就帮慕家拿下了皇商的名分，连皇上都知道我的名字。
可温婉跟我正好相反。她不爱读书，功课平平。温家花了大价钱把她送进学风正派的官学，想让她学些才艺、养养性子。可她没了父母管着，就开始放纵自己，前不久还在外头惹了麻烦，闹得尽人皆知，被气坏的温尚书强行接回了家。
温尚书本来想好好培养温婉，将来给她找门好亲事，为家族添光，所以总拿我跟她比。温婉不敢跟父亲顶嘴，就把这股气都撒在我身上，明里暗里跟我作对。
以前她也就是小打小闹，占不到什么便宜，可今天不一样。
慕家早就对清芷的事做了安排，可外头关于“真假千金”的传言却越来越凶。看温婉今天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漏出去，急着要把我赶出慕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