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傅司寒的私人飞机在晨雾中滑向跑道时,沈清棠正站在傅宅玄关,指尖抚过他西装袖口的暗纹。

"药箱带够了?"他扣着她的后颈,指腹蹭过她耳尖,"老宅暖气不够,让张叔把壁炉烧旺些。"

沈清棠仰头笑,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傅先生出差都要当管家婆么?"她踮脚替他理了理领带,藏在袖中的手指碰了碰他腕间的红绳——那是她用空间里的艾草编的,能驱寒避湿。

飞机轰鸣声渐远,她转身对门口的司机说:"去福仁堂。"

福仁堂的铜铃在推门时发出清响。

老中医周伯年坐在柜台后拨算盘,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睁大——那裹在月白羊绒大衣里的身影,像极了二十年前总跟着师父来送药材的小药童。

"姑娘要抓什么药?"他压下心头异样,指节叩了叩算盘。

沈清棠解下手套,从随身携带的檀木匣里取出三株草。

草叶上凝着细霜,根茎泛着翡翠般的光泽,空气里漫开淡淡清冽。

周伯年的手突然抖了。

他颤巍巍摘下老花镜,凑近了看,枯瘦的手指悬在草叶上方半寸不敢落:"这是...雪莲草?"

"百年份的。"沈清棠声音很轻,"周老板识货。"

"百年?"周伯年倒抽一口凉气,指尖终于落下,顺着草茎轻轻摩挲。

雪莲草长在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冰崖,十年才抽一片叶,百年的根茎能凝出雪髓,是治寒症的圣药。

他做了四十年药材生意,只在师父的药谱里见过图。

"哪里来的?"他突然抬头,目光落在沈清棠脸上。

"家母曾是药师。"她垂眸整理袖口,"临终前说这是留给我的嫁妆。"

周伯年的目光顿了顿。

他想起上个月在慈善宴上听说的沈家丑闻——那个被弃养的病弱小姐,母亲确实是当年名震医界的药痴林晚。

"好。"他突然拍板,"我出三百万一株。"

沈清棠的睫毛颤了颤。

前世在古医门,这样的药材是换一门绝学的分量,可现代...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指尖叩了叩檀木匣:"周老板该知道,这东西有价无市。"

周伯年忽然笑了,从柜台下摸出个铜秤:"五百年前我太爷爷在太医院当差,见过宫里的贡药。"他用秤杆挑起一株雪莲草,"这草茎里的雪髓,比西藏冰崖的多三成。"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四百万一株,我要了。"

沈清棠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知道这是行内人动了真心。

她指尖在手机上划拉两下,推过去:"匿名账户,周老板方便的话,以后每月十五,我带新货来。"

周伯年盯着那个乱码般的账号,突然从抽屉里摸出枚羊脂玉牌:"这是我福仁堂的暗记,拿这个来,不管我在不在,都能拿货钱。"他把玉牌塞进沈清棠掌心,"姑娘放心,我周伯年活了六十岁,最会守秘密。"

暮色漫进福仁堂时,沈清棠抱着空檀木匣走出。

她站在街角,看着手机到账的一千二百万,转身进了间24小时便利店。

玻璃橱窗映出她的影子——苍白的脸因为室内暖气泛起薄红,眼尾那颗泪痣像点了朱砂。

她低头点开海外银行APP,将钱分成三笔转进不同账户,又在备忘录里写下:"实验室设备:德国产冷冻干燥机、超临界萃取仪;资料:《现代草药成分分析》《濒危药材培育指南》。"

笔锋顿了顿,她又添了句:"给傅司寒的固元膏要加雪莲子,他后颈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疼。"

傅宅的落地灯在深夜两点亮起时,沈清棠正蜷在沙发上看《本草纲目》。

书页被翻得簌簌响,听见门锁转动声,她抬头——傅司寒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发梢沾着西北的雪,眼底却没有倦意。

"不是说三天?"她放下书要起身,被他大步走过来捞进怀里。

"项目提前谈完了。"他埋在她颈窝吸了吸,"想你。"

沈清棠被他抱得有些喘,突然察觉他掌心的温度——比平时高了两度。

她伸手摸他额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清棠,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好东西?"

她心里一紧。

这三天她每天喝空间灵泉,面色自然比从前红润。"哪有。"她仰起脸笑,"是傅先生把我养得太好了。"

傅司寒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脉搏。

他在特种部队练过摸脉,她的脉象从前像风中残烛,现在却像春溪淌过鹅卵石,清凌凌的有力。

"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他低头吻她眉心,"我是你丈夫,不是旁观者。"

沈清棠的手指勾住他后颈的头发,轻轻扯了扯:"好。"

凌晨三点,周伯年敲响了老友家的门。

"老周你疯了?"穿着睡衣的男人揉着眼睛开门,突然被塞进一株草。

他的困意瞬间消散,凑近了用放大镜看,"血髓浓度...28%?"他猛地抬头,"你从哪弄来的?"

"一个小姑娘。"周伯年搓了搓手,"说是她母亲留下的。"

男人的指尖在草茎上轻轻一弹,转身从保险柜里抽出份文件。

封皮上印着"林氏药业"的烫金logo,内页夹着张照片——林婉儿举着奖杯站在实验室里,旁边写着"新型寒症特效药研发项目负责人"。

"查她。"他把文件拍在桌上,"林氏要的千年雪莲草找不到,这种百年的...或许能应急。"

沈清棠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她翻了个身,缩进傅司寒怀里。

他的体温突然烫得惊人,手臂却像铁箍般圈着她,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哼。

"阿寒?"她迷迷糊糊摸他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傅司寒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胸口像被重锤砸着。

他想睁眼,眼前却一片模糊,只能本能地将沈清棠往怀里按了按,哑着嗓子喊:"清棠..."

窗外,残月被乌云遮住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