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是要‘真实’吗?!不是要‘规则’吗?!

我们去捅破他妈的‘天’!国家信息安全中心(原BND)!

它的核心数据库,代号‘金库’!里面锁着这个国家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秘密!把它撕开!

把里面的东西糊到墨染那张装神弄鬼的脸上!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小丑!”

国家信息安全中心?!代号“金库”?!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撕裂苍穹的黑色闪电,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狠狠劈在巢穴的中央!

罗保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覆盖着合金鳞片的机械右臂内部,所有液压传动瞬间锁死,发出极其沉闷的、如同引擎过载般的低吼!

那是龙潭虎穴!

是真正的、由整个国家机器最尖端力量和最残酷规则构筑的终极堡垒!

任何触碰它的行为,都等同于向整个暴力机器宣战!

方文那空洞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仿佛平静的数据海面掀起了灭世的风暴!

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蜷缩起来,微微颤抖。

入侵“金库”?这不再是网络游戏!这是直接挑战国家安全的神经中枢!

失败的下场,将是被碾碎成原子级的尘埃!

陈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冰冷的恐惧如同极地的寒潮,瞬间冻结了被墨染羞辱点燃的怒火!

手掌被玻璃割破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混合着香槟的粘腻和鲜血的铁锈味,却远不及内心那灭顶的惊骇!

国家信息安全中心?!

那扇门后,是真正的地狱!

是比拘留所冰冷铁栅栏恐怖一万倍的深渊!一旦踏入,绝无回头之路!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还在淌血的手,又看向马思哲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猫瞳,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怕了?”马思哲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每个人的恐惧核心。

他脸上那种狰狞的狂热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炽烈,带着一种赌徒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疯狂。“

想想墨染!想想他看我们的眼神!像看一堆垃圾!

供他取乐的虫子!‘金库’里有什么?有能让权贵身败名裂的交易!

有能让整个系统信誉崩塌的丑闻!有墨染这种‘神’也需要掩盖的污垢!

拿到它!

我们就拥有了掀翻他神坛的撬棍!

拥有了让他那张完美的假面彻底碎裂的铁锤!

”他猛地指向那块碎裂的屏幕,声音拔高到嘶哑的顶点:

“证明给他看!我们不是猴子!

我们是——能把他拉下神坛的——CLAY!”

证明!掀翻神坛!拉下墨染!

这几个字眼,如同最猛烈的强心针,狠狠注入陈明被恐惧冻结的血管!

墨染那轻蔑的“跳梁小丑”再次在耳边炸响,比任何警笛都更刺耳!

那被视作尘埃、视作虫豸的极致屈辱感,瞬间压倒了面对国家机器的本能恐惧!

一股混杂着毁灭欲和极端渴望的、近乎自毁的疯狂,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不要当猴子!他要让墨染看看!看看这颗尘埃里的石头,能爆发出怎样焚毁一切的光芒!

哪怕这光芒的代价,是彻底的灰飞烟灭!

陈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马思哲,嘶声吼道:“干了!”

罗保覆盖着合金鳞片的左手,猛地握拳!发出一声沉闷而坚决的金属撞击声!代表着沉默的应允。

方文空洞的目光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一种奇异的、近乎燃烧的绝对专注。

他枯瘦的手指重新落回键盘,敲击的速度瞬间提升到极限,如同在弹奏一首通往地狱的狂想曲!

屏幕上,无数行代表着“金库”外围防御结构的数据流开始疯狂分析、建模!

目标锁定:国家信息安全中心(原BND)核心数据库——“金库”!

行动代号:弑神!

国家信息安全中心(原BND)大楼,如同一座沉默的黑色方碑,矗立在城市最森严的管制区深处。

没有炫目的玻璃幕墙,只有厚重、冰冷的特种混凝土外墙,表面喷涂着高效能的吸波涂层,在夜色下几乎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

高耸的围墙顶端,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脉冲电网。

围墙之外,是宽阔的、没有任何遮蔽物的隔离带。

探照灯冷酷的光柱如同巨大的光剑,在死寂的夜空中反复交叉扫过,不留一丝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那是无数隐藏的传感器、震动探测器、红外扫描仪、生物识别陷阱交织成的天罗地网。

这里是信息的圣殿,也是闯入者的坟墓。

“巢穴”内,气氛凝重如铅。

三面巨大的曲面屏上,不再是流动的数据瀑布,而是被分割成无数个监控画面和复杂的3D建模图。

建模的核心,正是那座黑色方碑的内部结构,层层叠叠的防御节点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危险光芒。

马思哲站在主控台前,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神经质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近乎冷酷的专注。

猫瞳里不再有跳跃的火焰,只有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冰冷计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被逼到绝境、将所有疯狂都内敛成致命锋刃的赌徒。

他不断地发出指令,声音低沉、迅捷、不容置疑:

“‘幽灵’!B7区传感器阵列的刷新间隙!0.37秒!你的‘影子’只有这么长!”

“‘磐石’!地下三层备用电缆通道入口的物理锁!

三轴联动加密!我需要它在第17次探照灯交叉后的0.8秒内无声开启!误差超过0.01秒,我们集体变烤串!”

“‘尘埃’!你的‘钥匙’!路线A7!心跳、体温、肾上腺素必须维持在‘磐石’计算出的干扰阈值!

你是活的信号迷雾!一步错,全盘崩!”

罗保如同磐石般矗立在他的工作站前。

那只覆盖着合金鳞片的机械右臂此刻完全展开,前端复杂的爪钳结构变化成多种精密工具,正在飞速组装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微型喷口和吸盘的多功能潜入装置。

他的灰色眼眸紧盯着屏幕上的建模和实时探照灯轨迹,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经过精密的计算。

他的左手在键盘上沉稳地敲击,屏幕上不断刷新着物理锁的破解进度和潜入路线的实时微调数据。液压系统低沉的嗡鸣被压制到最低,如同猛兽捕猎前的屏息。

方文蜷缩在椅子里,整个人似乎要融化进屏幕的光芒中。

他面前数十个窗口疯狂滚动着代表不同防御层级的代码流。

他苍白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模糊的虚影,敲击声密集得如同狂风暴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冰冷的韵律感。

他的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镜片后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海啸般的数据洪流和无数个被瞬间生成又湮灭的虚拟攻击节点。

汗水浸湿了他枯黄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键盘上,他也浑然不觉。

他不再是“幽灵”,而是化身为数据风暴本身,在“金库”外围那由无数0和1构成的铜墙铁壁上,寻找着那理论上几乎不存在的、转瞬即逝的裂缝。

陈明坐在角落一个特制的、带有生物信号监测装置的椅子上。

他身上连接着数根细密的导线,导线另一端接入罗保的主控台。

他闭着眼,强迫自己进行深度冥想,试图控制那因巨大压力而疯狂奔流的心跳和飙升的肾上腺素。额角被扫描的印记和手掌的伤口隐隐作痛,不断提醒着他此行的凶险。

脑海中,墨染那冰冷的蔑视和“沐猴而冠”的嘲讽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啃噬着他的神经,既带来毁灭性的压力,也榨取出一种近乎自毁的、孤注一掷的狠劲。

他必须成功!他必须证明!

为了撕碎墨染那张完美的假面,他愿意把自己也点燃!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高度紧张中,一分一秒地粘稠爬行。

“倒计时同步!”

马思哲的声音陡然拔高,打破了死寂,

“‘磐石’!物理锁!三秒!”

罗保覆盖着合金鳞片的左手猛地敲下最后一个指令键!屏幕上,代表地下三层备用电缆通道入口的物理锁3D建模瞬间变成绿色!一个微小的“Unlocked”提示闪烁!

“‘幽灵’!传感器阵列!影子投射!现在!”马思哲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

方文那苍白的手指如同钢琴大师奏响最强音般,在键盘上砸下最后一个组合键!屏幕上一个代表传感器阵列监控范围的巨大扇形区域,瞬间被一片极其逼真的、代表设备故障的雪花噪点覆盖!持续时间:0.37秒!

“‘尘埃’!干扰迷雾!最大功率!撑住!”马思哲的吼声如同惊雷!

陈明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到极致!所有的恐惧、屈辱、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被压缩成最纯粹的意志燃料,轰然注入神经!

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限,心脏如同失控的引擎,以远超生理极限的狂暴速度疯狂泵动!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

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灼热感席卷全身!连接在他身上的生物信号监测曲线瞬间冲破预设的安全阈值,爆发出剧烈的、混乱的尖峰!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强烈的生物电磁干扰场,以陈明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这并非电子设备发出的信号,而是由他高度应激的生命活动本身产生的、混乱而强大的“噪声”!这噪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扰乱了“金库”外围那精密而脆弱的信号监测网络!屏幕上,代表外部监控的几个关键节点瞬间变成了刺眼的、混乱的红色!

“行动!!!”马思哲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罗保那只早已准备就绪的机械臂,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猛地向前一送!

爪钳前端那个组装完毕的潜入装置,尾部喷口瞬间爆发出幽蓝的微光!

如同离弦之箭,沿着方文在建模中标出的、被干扰迷雾短暂覆盖的、那条理论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缝隙”,无声而迅猛地射入了备用电缆通道入口那刚刚开启的、不足拳头大小的缝隙!

装置表面的吸波涂层完美地融入了黑暗!

时间仿佛被拉长。

0.37秒的传感器干扰窗口结束!

0.8秒的物理锁开启时限到达!

通道入口无声关闭!

探照灯巨大的光柱再次交叉扫过,如同死神的镰刀掠过地面,却只捕捉到一片空寂。

干扰迷雾消散,陈明如同虚脱般瘫软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方文面前的一个独立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的绿色信号点,如同黑暗中挣扎的萤火,开始在代表“金库”内部结构的复杂建模中,极其缓慢、谨慎地移动。

每一步移动,都伴随着周围无数代表致命防御系统的红色光点闪烁。

“进去了。”方文梦呓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非人的平静。

巢穴内死寂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和服务器风扇加速的嗡鸣。每个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刚才那短短的几秒,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狂奔,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过程,是一场无声的、却更加凶险万分的渗透与反渗透的巅峰对决。

“幽灵”方文成为了绝对的核心。他苍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同指挥着一场跨越虚实界限的交响乐。屏幕上,代表潜入装置“小蜘蛛”的绿色光点,在由无数红色防御节点构成的死亡迷宫中艰难穿行。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方文口中吐出冰冷而精准的指令:

“左转37度…避开声波网格…”

“爬升0.5米…红外热源屏蔽开启…维持3.2秒…”

“前方三米…动态压力感应地板…计算承重分布…模拟气流扰动…”

“核心数据库外围…激光阵列…频率扫描…寻找谐振盲点…注入干扰脉冲…”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语速却越来越快,仿佛灵魂正被巨大的数据洪流飞速抽离。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苍白的额头淌下,滴在键盘上,形成一小片水渍。镜片后的瞳孔里,倒映着疯狂滚动的代码和不断湮灭的虚拟攻击模型,燃烧着一种非人的、透支生命的专注光芒。他的身体在宽大的椅子里微微颤抖,每一次敲击键盘都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马思哲和罗保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像,死死盯着主屏幕。马思哲的猫瞳里只剩下冰冷的计算,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罗保覆盖着合金鳞片的左手紧紧握拳,内部的液压传动发出极其压抑的嗡鸣。

陈明瘫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刚才强行制造“干扰迷雾”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神和体力。手掌的伤口在冷汗的刺激下传来阵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小蜘蛛”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绿色光点,每一次它险之又险地避开一个红色死亡区域,他的心就跟着提到嗓子眼,又重重落下。墨染的蔑视暂时被抛在脑后,只剩下对生存最本能的渴望和对任务成功的极端执念。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突然!

方文那苍白的手指猛地悬停在键盘上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冻结!他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扭曲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气声!

屏幕上,代表“小蜘蛛”的绿色光点,在距离“金库”核心数据库那扇象征着最终壁垒的、由无数道旋转加密符文构成的“叹息之墙”前不到一米的地方,骤然停止!而它的前方,一个巨大的、之前建模中从未出现过的、如同黑洞般吞噬着周围所有光线的深紫色区域,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区域边缘,一行猩红的警告文字疯狂闪烁:

【检测到未知逻辑陷阱!触发等级:湮灭级!路径锁死!回溯通道被污染!‘小蜘蛛’信号正在被反向追踪!】

湮灭级逻辑陷阱?!

未知?反向追踪?!

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扼住了巢穴内所有人的喉咙!

“方文!”马思哲的嘶吼带着破音!猫瞳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惊骇!这陷阱超出了方文所有的预判模型!这根本就是为“幽灵”量身定做的绝杀之网!

方文没有任何回应!他悬停的手指开始以一种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疯狂抽搐!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进行着超越极限的搏斗!屏幕上,代表“小蜘蛛”的绿色光点周围,瞬间被无数条从深紫色陷阱中伸出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猩红数据流疯狂缠绕、撕扯!光点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断开!强制断开物理连接!”罗保低沉的金属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他覆盖着合金鳞片的左手猛地砸向一个物理隔离按钮!

“不行!断开等于自杀!信号残留会被锁定源头!”马思哲目眦欲裂,瞬间否决!他猛地扑到方文的操作台前,看着屏幕上那岌岌可危的光点和方文那因过度透支而扭曲苍白的脸,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尘埃’!”他猛地转头,猫瞳里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死死盯住瘫在椅子上的陈明!“你的‘钥匙’!最后的权限!用你的生物特征!强行冲击那个陷阱!制造逻辑悖论!给‘幽灵’制造0.1秒的混乱!只有你能做到!快!!!”

用生物特征冲击逻辑陷阱?制造悖论?!

陈明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完全是自杀!是把自己当成人肉炸弹扔进那个未知的湮灭陷阱!一旦失败,他的生物信息会被瞬间捕获、锁定,成为国家机器追捕的绝对铁证!甚至可能直接引发神经层面的反噬!

“快啊!废物!想一起死吗?!”马思哲的咆哮如同惊雷!

屏幕上,“小蜘蛛”的绿色光点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方文的身体剧烈摇晃,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刺目的鲜红!那是精神高度透支、濒临崩溃的征兆!

墨染的蔑视?活下去的渴望?团队的存亡?所有的念头在陈明脑中疯狂冲撞!

“啊——!!!”一声绝望的嘶吼从陈明喉咙里爆发!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用那只还在淌血的手,狠狠拍在主控台一个预留的、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生物识别接口上!同时,他闭上眼,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屈辱、所有被压抑的疯狂,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灌注进那个连接着他神经的装置!不是有序的数据,而是最混乱、最原始、最不可理喻的生命本能的咆哮!

嗡——!!!

一股狂暴而无序的生物电磁脉冲,混合着陈明灵魂深处最混乱的意志碎片,顺着连接线,如同失控的野牛,狠狠撞进了那个深紫色的逻辑陷阱!

深紫色的陷阱区域,如同投入石子的粘稠泥潭,瞬间剧烈地扭曲、沸腾起来!无数条猩红的追踪数据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如同电路短路般的混乱闪烁!逻辑链条的运转被强行注入了无法理解的“杂质”,出现了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凝滞!

0.1秒!

对于“幽灵”方文来说,足够了!

就在那深紫色陷阱因为逻辑悖论冲击而出现凝滞的、比眨眼还短的瞬间!方文那悬停的、抽搐的手指,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生命力,猛地敲下了键盘上一个组合键!那不是预设的指令!那是他在绝境中,依靠超越极限的直觉和算力,瞬间演算出的、唯一可能的“生门”坐标!

屏幕上,那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绿色光点,在猩红触手缠绕的缝隙中,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光芒!以一种超越物理极限的、近乎瞬移的速度,斜斜地射入了“叹息之墙”上,一个因为逻辑陷阱瞬间凝滞而产生的、理论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针尖大小的时空褶皱!

下一秒!

深紫色的逻辑陷阱恢复了运转,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猩红的触手疯狂绞杀,却扑了个空!

而“小蜘蛛”的信号,彻底消失在“金库”核心数据库的内部!

【接入成功。】方文梦呓般的声音响起,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即,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从椅子上软软地滑落下去,瘫倒在地,人事不省。嘴角的血迹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死寂。

只有沉重的喘息和服务器疯狂的散热嗡鸣。

马思哲和罗保如同虚脱般靠在操作台上,汗水浸透了衣服。

陈明瘫坐回椅子,看着自己血肉模糊、沾满冷汗和血迹的手掌,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方文,一种劫后余生、混杂着巨大恐惧和一丝病态成就感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成功了?他们真的……捅破了天?

“数据……下载中……”罗保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盯着主屏幕。屏幕上,一个进度条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爬行,代表着“金库”核心数据正通过那脆弱的、随时可能断裂的“小蜘蛛”通道,艰难地向外传输。进度条旁边,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倒计时无声跳动:连接剩余时间。

时间紧迫!随时可能被发现!

马思哲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猫瞳里重新燃起光芒,但这一次,光芒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绝对的危险。“快!筛选!找最致命的东西!能一击把墨染钉死的!”他扑到方文的位置,接管了部分数据筛选工作。

海量的数据碎片如同洪流般冲刷着屏幕。绝密的军事部署、肮脏的政治交易、庞大的金融黑幕、被掩盖的灾难真相……无数足以让世界天翻地覆的秘密在眼前闪现,带着令人作呕的黑暗气息。陈明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信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就是“真实”?如此丑陋,如此黑暗!

突然,一个被多重加密、标记着“深喉计划:隐星”的独立数据包,在快速滚动的信息流中一闪而过!旁边附带的缩略信息只有一行小字:“高度敏感…最高级别保护…全球卧底网络关键节点…”

卧底名单?!

陈明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钻入脑海:如果……如果把这个给墨染……他会不会……会不会真正地……正视自己?会不会承认……CLAY的价值?承认他陈明……不是猴子?!

这个念头带着极致的诱惑和毁灭性,瞬间点燃了他被压抑太久的、对偶像认可的扭曲渴望!趁着马思哲和罗保全神贯注筛选其他更具爆炸性的政治丑闻,趁着方文昏迷不醒,趁着数据传输的混乱……

陈明那只被玻璃割伤、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如同被魔鬼牵引着,极其隐蔽而迅速地操作着自己面前的终端。一个微小的复制指令被无声执行。那个标记着“隐星”的加密数据包,如同一个微小的、带着剧毒的种子,被悄无声息地拷贝进了他个人设备上一个最深层的、经过多重伪装的加密分区。

他心跳如鼓,掌心被冷汗和血水浸得滑腻。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将手缩回,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鬼迷心窍从未发生。

数小时后。

城市最顶级的云端餐厅“星穹之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般的城市夜景。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水晶吊灯折射着迷离的光芒,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低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和食物的气息。

最中央的VIP区域,却被一种近乎癫狂的胜利气氛所笼罩。长长的餐桌上堆满了珍馐美味和名贵酒水,杯盘狼藉。马思哲站在椅子上,举着半瓶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放声大笑,莫西干发型在灯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他用力拍打着罗保覆盖着合金鳞片的肩膀,又俯身试图去拉依旧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的方文。

“敬我们!敬CLAY!敬捅破了天的疯子们!”马思哲的声音盖过了音乐,引来周围不少诧异的目光,他却毫不在意,猫瞳里燃烧着劫后余生和巨大成功带来的极致亢奋。“看看!看看这些!”他指着窗外脚下璀璨的城市,“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此刻是不是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墨染!墨染那张死人脸,现在是不是也裂开了?!哈哈哈!”

罗保端起一杯烈酒,朝着马思哲的方向举了举,灰色的眼眸里也带着一丝难得的、被酒精和胜利点燃的光芒。他覆盖着合金鳞片的机械臂稳稳地捏着酒杯,内部的液压传动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无声地庆祝着这场对物理和逻辑双重堡垒的征服。

方文虚弱地靠在昂贵的皮质椅背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镜片后的目光涣散,带着巨大的精神透支后的空洞和疲惫。他面前放着一杯清水,对周围的喧嚣似乎毫无反应,只是偶尔极其轻微地咳嗽一声。

陈明坐在方文旁边,面前也放着一杯酒。他低着头,用叉子机械地戳着盘子里一块冷掉的鹅肝,毫无胃口。手掌的伤口被餐厅提供的消毒纱布简单包扎着,隐隐作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依旧萦绕,但更强烈的,是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如同毒虫啃噬般的不安和……一丝隐秘的、病态的期待。他偷偷拷贝了那个名单……墨染…他会看到吗?他会…怎么想?

就在这时。

餐厅入口处,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是苏雨晴。

她今天穿着一件剪裁极简的黑色露背晚礼服,光滑的丝绸面料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乌黑的长发盘起,露出修长优美的天鹅颈和线条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肌肤在餐厅柔和的光线下如同上好的瓷器,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她的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疏离,如同雪山之巅的幽兰。然而,当她那双清澈如秋水、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雾气的眼眸,扫过CLAY所在的VIP区域时,那层清冷的冰面似乎瞬间融化,绽放出令人心醉的、璀璨的笑意。她的目光,精准地、毫无保留地落在了正站在椅子上张狂大笑的马思哲身上。

马思哲也看到了她。他脸上的狂笑瞬间收敛,猫瞳里的亢奋火焰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专注的光芒取代。他从椅子上跳下来,随手将酒瓶塞给旁边的侍者,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苏雨晴加快脚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击出清脆而雀跃的节奏。在无数道惊艳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她像一只归巢的乳燕,带着一阵清雅的香风,轻盈地投入了马思哲的怀抱!

马思哲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她,顺势将她紧紧地、深深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旁若无人地,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霸道和毫不掩饰的炽热情感,吻上了苏雨晴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灯光下,两人拥吻的身影仿佛成了餐厅的焦点。苏雨晴纤细的手臂环着马思哲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热烈地回应着。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白皙的脸颊染上动人的红晕,那份清冷疏离在爱人怀中彻底融化,只剩下纯粹的、令人心碎的美丽与幸福。

周围响起几声善意的口哨和低低的惊叹。

然而,在陈明的眼中,这一幕却如同慢放的、淬毒的刀片,反复切割着他的视网膜和心脏!

苏雨晴!那个如同月光般清冷遥远、让他连仰望都觉得是亵渎的女孩!那个在他最卑微、最黑暗的尘埃岁月里,如同幻影般存在、支撑着他一丝可笑妄念的完美偶像!

此刻,她正热烈地、毫无保留地吻着马思哲!

吻着那个疯子!那个神经病!那个把他当成“活体零件”、“人肉干扰器”的工具!那个将他拖入这万劫不复深渊的始作俑者!

凭什么?!

凭什么他马思哲可以拥有一切?天才的头脑?掌控一切的力量?还有…还有苏雨晴?!

凭什么他陈明,付出了鲜血、承受了极致的恐惧、冒了粉身碎骨的风险,却依旧被墨染视作“沐猴而冠”的跳梁小丑?!依旧被当成可以随意利用、随意丢弃的棋子?!依旧连靠近苏雨晴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那份卑微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暗恋,都在此刻被这当众的、炽热的吻,碾碎成了最可笑、最肮脏的齑粉!

嫉妒!如同最毒的硫酸,瞬间腐蚀了陈明刚刚劫后余生的那点庆幸!屈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鞭打!不甘!如同地狱之火,焚烧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墨染的蔑视,苏雨晴的遥远,马思哲的拥有……所有的情绪如同失控的炸药桶,在他被酒精和极端压力侵蚀的大脑中轰然引爆!

一个疯狂而黑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证明!用最极端的方式证明!让墨染看看!我陈明!能拿到你都无法触及的东西!让你不得不正视我!让苏雨晴……后悔她的选择!

他猛地低下头,避开那刺眼的一幕,手指却如同被恶魔操控,疯狂地在个人设备的加密界面上操作!那个被他深藏的、标记着“隐星”的加密数据包,被强行解密外层(他只能做到这一步),然后,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被他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单向的、指向墨染某个公开但无人知晓真正用途的“垃圾信息”投递端口,发送了出去!

发送对象:墨染!

内容:国家信息安全中心最高机密——“深喉计划:隐星”!(部分加密数据)

发送成功!

几乎在发送完成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巨大的后怕和恐惧猛地攫住了陈明的心脏!他做了什么?!他发送了什么?!他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看到马思哲和苏雨晴结束了那个漫长的吻,苏雨晴脸颊绯红,依偎在马思哲怀里,正朝着餐桌走来。马思哲揽着她的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满足,猫瞳扫过陈明惨白的脸时,带着一丝询问。

陈明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像个最愚蠢、最疯狂的赌徒,在输掉所有筹码后,押上了自己最后、也是最致命的灵魂!

三天后。

东南亚某国,金三角腹地边缘,一个被热带雨林和罪恶滋养的混乱城镇——“泥沼”。

时间是凌晨,暴雨如注。

肮脏狭窄的街道被浑浊的泥水淹没,两旁低矮破败的棚屋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垃圾、廉价毒品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暴雨中苟延残喘,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的光晕。

城镇边缘,一座用锈蚀铁皮和混凝土块胡乱搭建、如同巨大肿瘤般的废弃仓库深处。

没有灯光,只有闪电偶尔撕裂厚重的雨幕,短暂地照亮内部堆积如山的走私货物箱子和扭曲的钢铁支架。

在仓库最深处、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皮肉烧焦的恐怖气息。

一个身影被粗大的铁链呈大字型吊挂在半空中。

他全身赤裸,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合着雨水和污泥,顺着身体不断滴落在下方肮脏的水洼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他的脸肿胀变形,几乎看不出原貌,一只眼睛被打爆,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

另一只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瞳孔里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一片死寂的绝望。

他的胸膛上,用烧红的烙铁,极其残忍地烙印着一个图案——那三条扭曲的弧线构成的抽象标志,正是CLAY的漩涡之眼!烙印周围的皮肉焦黑翻卷,惨不忍睹。

他是“隐星”。一个在黑暗最深处潜伏了七年、如同影子般存在的顶级卧底。他本应在一个月后,带着足以摧毁数个跨国犯罪集团的核心情报,功成身退。

然而此刻,他像一块被彻底撕碎、随意丢弃的破布。生命的气息正随着鲜血和体温,飞速流逝。

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抹着厚重油彩、看不清面目的彪形大汉,如同沉默的屠夫,站在水洼边缘。

为首的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脖子上挂着一串由野兽獠牙穿成的项链。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狰狞的廓尔喀弯刀,刀锋在闪电的映照下,流淌着冰冷的寒光。

他走到奄奄一息的“隐星”面前,用刀尖极其侮辱性地挑起“隐星”的下巴,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代号‘隐星’?潜伏七年?啧啧啧……”

摇了摇头,刀尖缓缓下滑,停在“隐星”胸膛上那个焦黑的CLAY烙印上,用力按了按,引发一阵剧烈的抽搐和微弱的呻吟。

“可惜啊,你效忠的主子们……好像不怎么在乎你的命。”

他凑近“隐星”血肉模糊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恶魔的低语:

“那份名单……是叫‘深喉计划’吧?有人……把它当成了讨好‘神明’的祭品。

用你的命,换了一次……微不足道的‘注视’。”

“隐星”那只勉强睁开的眼睛,瞳孔猛地收缩!

随即,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如同燃尽的蜡烛。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

生命最后的余烬,在极致的痛苦和背叛的冰冷中,彻底熄灭。

魁梧的男人直起身,冷漠地看了一眼悬挂着的尸体,随手将弯刀在“隐星”破烂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

他抬起手腕,露出一个带有卫星通讯功能的厚重腕表,按下通话键,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垃圾清理完毕。‘隐星’已确认清除。

名单泄露源锁定:CLAY。”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雇主追加指令:找到他们。

用最痛苦的方式。让他们知道,背叛‘深喉’的代价。”

“尤其是……那个叫‘尘埃’的叛徒。老板要活的。

他的命,值点特别的‘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