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笼罩着青冥剑宗,凌天尘踏着露水走向藏经阁。自从那夜玉佩异变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伤口愈合速度加快,体力也明显增强。但这些变化太过诡异,他不敢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苏璃。
"今日你负责打扫藏经阁一层。"赵执事板着脸递给他一块木牌,"记住规矩:不得触碰任何典籍,不得打扰内门弟子阅览,午时前必须完成。"
凌天尘低头接过木牌,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赵执事的手掌。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一股锐利的气息从对方体内传来——那是剑气的波动,凌厉而冰冷。这突如其来的感知让他差点惊叫出声,连忙后退一步。
"怎么了?"赵执事皱眉。
"没...没什么。"凌天尘攥紧木牌,心跳如鼓。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未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他人的剑气,这本是"无剑之体"绝对做不到的事。
藏经阁位于青冥剑宗的核心区域,是一座三层高的古朴建筑。飞檐翘角上悬挂着铜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声响。凌天尘出示木牌后,守卫懒洋洋地挥挥手放他进去。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墨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偌大的一层只有零星几个内门弟子在翻阅典籍,听到开门声,他们抬头瞥了一眼,见是杂役弟子,又漠然地低下头去。
凌天尘拿起门边的扫帚,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扫地面。他的目光不时扫过书架上的典籍——《青冥剑法基础》《剑气运转要诀》《九霄剑脉论》...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却无法触及的知识。作为"无剑之体",他连最基础的剑法都没有资格学习。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凌天尘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坐在窗边的矮桌前,面前摊开一本破旧的书籍。老人头发花白,胡子拉碴,身上的灰袍沾满酒渍,看起来邋遢不堪。他一手握着酒葫芦,一手拍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
"水...给我水..."老人沙哑地喊道,浑浊的眼睛扫视四周,最终落在凌天尘身上。
凌天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到一旁的茶壶边倒了杯水,递给老人。老人一把抓过,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
"多谢了,小子。"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凌天尘,"新来的杂役?以前没见过你。"
"我来宗门已经三年了。"凌天尘回答,准备继续打扫。
"三年?"老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有趣...非常有趣..."
凌天尘一惊,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老人的手像铁钳一般牢固。更让他震惊的是,当老人触碰他的瞬间,胸口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灼穿他的衣衫。
"你..."老人凑近凌天尘,酒气扑面而来,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明,"体内有东西在苏醒。"
凌天尘的心跳漏了一拍。难道这邋遢老人能感知到玉佩的存在?他强装镇定:"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老人松开手,嘿嘿一笑:"不明白也好。这世上有太多事,知道得太早反而是种负担。"他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我叫老邋遢,是这里的...嗯...图书管理员。"
凌天尘听说过这个名字。藏经阁有个整日醉醺醺的扫地老人,据说在宗门已经待了几十年,连掌教都对他礼让三分。但没人把他当回事,只当是个疯癫的老头。
"您...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凌天尘忍不住问道。
老邋遢神秘地眨眨眼:"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他指了指凌天尘的胸口,"那东西既然选择了你,自有它的道理。"
凌天尘下意识捂住胸口,玉佩的热度仍未消退。老邋遢真的知道什么!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剑冢的剑气不攻击你吗?"老邋遢突然换了话题。
凌天尘一愣:"因为我是'无剑之体',无法吸引剑气。"
"错!"老邋遢拍案而起,吓得附近几个内门弟子纷纷侧目,"大错特错!剑气如风,无孔不入。你以为'无剑之体'是什么?不过是个可笑的标签罢了。"
他的声音太大,引来了一位执事的注意。那执事皱眉走过来:"老邋遢,你又喝多了?别打扰杂役干活。"
老邋遢立刻换上一副醉醺醺的表情,摇摇晃晃地摆摆手:"是是是,我这就走...小子,扶我一下。"
凌天尘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搀扶。老邋遢借着起身的姿势,在他耳边飞快地低语:"今晚子时,藏经阁后门。别让人看见。"
说完,他推开凌天尘,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执事摇摇头,对凌天尘说:"别理这老疯子,赶紧干活。"
凌天尘点点头,继续扫地,但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老邋遢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激起无数涟漪。为什么剑气不攻击他?玉佩又"选择"了他什么?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午时将至,凌天尘完成了打扫工作,正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老邋遢刚才翻阅的那本书。那是一本极其破旧的典籍,封面上模糊地写着《星辰...录》,后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鬼使神差地,凌天尘伸手触碰了书脊。就在这一瞬间,胸口的玉佩突然剧烈发热,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他拉向那本书。他的指尖刚碰到书页,一道微弱的红光就从书页间迸发出来,与他胸前的玉佩产生了共鸣。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凌天尘猛地缩回手,转身看到一位面容严肃的执事正瞪着他。
"我...我只是..."
"杂役弟子不得触碰典籍,这是铁律!"执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跟我去见赵执事!"
凌天尘被拖出藏经阁,心中却还回荡着刚才那一瞬间的奇异感受——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本书时,仿佛有无数信息涌入脑海,虽然模糊不清,但其中几个词却异常清晰:"星河...剑脉...觉醒..."
赵执事的惩罚是意料之中的严厉——三天不准吃饭,外加清洗整个宗门的夜壶。凌天尘默默接受,没有辩解。整个下午,他都在恶臭中度过,但心思却全在老邋遢和那本神秘典籍上。
夜幕降临,凌天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杂役院。其他杂役早已睡下,鼾声此起彼伏。他悄悄摸出藏在床下的干粮——自从发现玉佩能增强体质后,他就开始偷偷储存食物,以应对不时之需。
简单填饱肚子后,凌天尘躺在通铺上,等待子时的到来。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画出规则的几何图案。他掏出玉佩,发现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莹润,那些锈迹般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
"这到底是什么..."凌天尘轻声自语,手指摩挲着玉佩表面。自从苏璃给他药膏那晚起,玉佩就变得越来越活跃,似乎在引导他去发现什么。
子时将至,凌天尘悄无声息地溜出杂役院。青冥剑宗的夜晚并不寂静——巡逻的弟子、练剑的夜猫子、值夜的执事...他必须小心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藏经阁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凌天尘绕到后门,发现那里果然站着一个人影——老邋遢,此刻的他看起来清醒了许多,腰板也挺直了,完全不像白天那个醉醺醺的老人。
"来得正好。"老邋遢招招手,"跟我来。"
他掏出一把古旧的钥匙,打开了藏经阁的后门。凌天尘跟着他进入黑暗的走廊,心跳如雷。如果被抓到夜间私闯藏经阁,后果不堪设想。
老邋遢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放心,今晚不会有人来。掌教带着大部分执事去参加九宗会盟了,剩下的都在前山喝酒。"
他们来到藏经阁的顶层——一个凌天尘从未踏足的区域。这里的书架更加古老,积满了灰尘。老邋遢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坐。"老邋遢指了指地上的蒲团,自己则盘腿坐在对面。
凌天尘坐下后,老邋遢突然伸手按在他的胸口,正好压在玉佩的位置:"告诉我,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是...是我家族的遗物。"凌天尘如实回答。
老邋遢点点头:"果然如此。那么,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凌天尘摇头:"父亲只说它关乎家族最大的秘密,但没来得及告诉我更多。"
"这是'星核'。"老邋遢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一种极其罕见的天地奇物,能够沟通星辰之力。在九霄大陆的历史上,只有极少数人拥有过它。"
凌天尘瞪大眼睛:"可它看起来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表象而已。"老邋遢松开手,"告诉我,最近它有什么变化?"
凌天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自从苏璃师姐给我药膏那晚起,它就开始在月光下发亮,有时还会发热...而且,我的身体似乎也在变化。"
老邋遢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果然开始觉醒了。小子,你根本不是什么'无剑之体',恰恰相反,你拥有的是千年难遇的'星河剑脉'!"
"星河剑脉?"凌天尘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
"一种能够引动星辰之力的特殊剑脉。"老邋遢解释道,"寻常剑修只能感应天地间的剑气,而星河剑脉的拥有者,可以直接汲取星辰之力化为己用。但因为太过罕见,大多数人都把它误认为是'无剑之体'——因为星辰之力与普通剑气性质不同,常规的检测方法根本无法识别。"
凌天尘的心脏狂跳起来。如果老邋遢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并非废物,而是拥有特殊天赋的天才?
"那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觉醒?"他追问道。
老邋遢摸了摸胡子:"星核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活。我猜,那位苏璃姑娘给你的药膏里,可能含有某种能够刺激星核的药材。"
凌天尘想起那瓶药膏的清香,确实与寻常伤药不同。
"今晚我带你来,是要给你看一样东西。"老邋遢起身,从书架最高处取下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本残破的羊皮卷。
"《星河剑典》残卷,"老邋遢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卷,"记载了星河剑脉的修炼方法。虽然不全,但足够你入门了。"
凌天尘凑近看去,只见羊皮卷上画着复杂的人体经脉图,旁边标注着各种星辰的名称和运行轨迹。最上方用古老的文字写着:"星河剑脉,以身为宇,以脉为河,引星力入体,铸无双剑道。"
"这..."凌天尘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真的可以修炼吗?"
老邋遢严肃地看着他:"可以,但必须谨慎。星河剑脉的修炼与常规剑道截然不同,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毁。而且..."他顿了顿,"一旦被人发现你拥有星核和星河剑脉,等待你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为什么?"凌天尘不解。
"因为星辰之力是超越九霄大陆现有剑道体系的力量。"老邋遢的声音低沉,"那些高高在上的剑宗,不会允许一个可能颠覆他们统治的天才存在。"
凌天尘沉默了。他想起了家族的覆灭——难道与此有关?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中。"老邋遢将羊皮卷推到他面前,"你可以继续装作'无剑之体',平凡但安全地度过余生。或者...踏上这条充满危险的道路,去揭开你家族的秘密,以及你真正的命运。"
月光透过天窗,正好照在羊皮卷上。凌天尘看到那些星辰图案在月光下微微发光,与他胸前的玉佩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心底升起——他想要力量,想要事实,想要为家族讨回公道。
"我选择修炼。"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老邋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那么从今晚开始,我会指导你初步掌握星河之力。但记住,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那位苏璃姑娘。"
凌天尘郑重点头。老邋遢将羊皮卷上的内容简要讲解了一遍,然后让他尝试按照特定的呼吸节奏,配合玉佩的引导,感受星辰之力。
起初,凌天尘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当他静下心来,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玉佩上时,一丝微弱的凉意突然从玉佩流入他的指尖,顺着经脉缓缓流动。那感觉如同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既陌生又熟悉。
"我...我感受到了!"他惊喜地低声叫道。
老邋遢点点头:"这只是开始。现在,试着引导它在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
凌天尘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引导那丝凉意在体内循环。过程极其缓慢,而且伴随着阵阵刺痛,但他咬牙坚持着。当那丝力量最终汇入丹田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充盈全身。
"成功了!"他睁开眼,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老邋遢收起羊皮卷:"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记住,白天不要尝试修炼,星辰之力在阳光下难以控制。每晚子时,我会在这里等你。"
凌天尘起身行礼:"多谢前辈指点。"
"别急着谢我。"老邋遢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这条路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得多。现在,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赶紧回去吧。"
凌天尘悄悄溜出藏经阁,迎着晨风返回杂役院。他的身体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振奋。胸前的玉佩安静地贴着皮肤,仿佛一个沉睡的伙伴。
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再是任人欺凌的"无剑之体",而是拥有星河剑脉的修行者。这条路或许充满荆棘,但比起过去三年毫无希望的黑暗,这点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远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冥剑宗的山门上。凌天尘握紧拳头,暗自发誓:终有一天,他要让整个九霄大陆都知道"凌天尘"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