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鹿鸣的床前投下细碎的光斑。他轻轻挪动身体，胸口的伤处传来阵阵刺痛。小夜立刻从枕边抬起头，湿润的鼻尖轻触他的脸颊，似乎在确认主人的状态。
"我没事。"鹿鸣揉了揉幼狐的脑袋，目光落在墙角的小影身上。影狐的伤势恢复得比他快，已经能在屋内自由活动，但右后腿仍有些跛，每次跳跃都会轻微抽搐。
他翻开《驭灵师手册》，查找关于灵兽伤势恢复的章节。书页上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记载着几种能加速灵兽痊愈的灵药配方。鹿鸣的手指在其中一行停下——"月华草，生于灵气浓郁之地，可修复灵脉损伤"。
这正是小影最需要的。但当他继续往下看所需的其他辅药时，眉头越皱越紧。七叶灵芝、寒玉髓、紫血藤...这些在废弃村落附近根本不可能找到。
门外传来脚步声，村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鹿小哥，今天感觉如何？"老人将药碗放在床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好多了。"鹿鸣接过药碗，药汁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他抿了一口，立刻尝出这是用狼王心脏熬制的血汤——村落能拿出的最珍贵补品。
"这是最后一碗了，"村长搓着手，声音压低，"狼王身上能用的部分都分给了伤员，剩下的...都供奉在祭坛上了。"
鹿鸣的手顿了一下。他想起昨夜看到的仪式，村民们将最珍贵的战利品献祭，只为祈求他的庇护。这份心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村长，村里还有储备的灵药吗？特别是治疗灵兽用的。"
老人摇摇头："往年还有些野山参、黄精之类的普通药材，但今年兽潮来得早，采摘季还没到就..."他欲言又止，目光扫过鹿鸣和小影的伤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北边的老林子找了，说不定..."
"不必了。"鹿鸣打断他。老林子距离村落有两日路程，而且危机四伏。让普通村民为他的灵兽冒险，这代价他承受不起。
待村长离开后，鹿鸣强撑着下床，走到屋角的木箱前。这是他的全部家当：几件换洗衣物、自制的简陋陷阱、还有从狼王身上取下的一些材料。他翻出一颗狼王獠牙和几片爪子，这些都是不错的灵材，但远远不够换取所需灵药。
小影一瘸一拐地蹭到他腿边，紫色眼眸中映出主人的愁容。鹿鸣蹲下身，轻抚影狐的背脊。通过契约联系，他能感受到小影体内仍有淤塞的灵脉——那是狼王寒气留下的暗伤，若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影响未来的成长。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他低声承诺，却不知道这承诺该如何兑现。
午后，鹿鸣拄着拐杖来到村外的坟冢。七座新坟排列整齐，最前面是张婶的。坟前摆着几个粗糙的陶碗，里面盛放着村民们省下的食物。鹿鸣跪坐下来，手指划过冰冷的墓碑。
"对不起，"他对着坟冢轻语，"如果我更强一些..."
风掠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亡者的回应。鹿鸣闭上眼，灵视自发开启。他惊讶地发现，坟冢周围的灵气流动异常活跃，尤其是张婶的墓前，竟有一缕淡蓝色的灵气盘旋不散。
这现象他在《驭灵师手册》中读到过——"灵眷"，当死者生前对某人怀有强烈情感时，死后灵气会不自觉地追随那人。张婶的灵气中满是慈爱与感激，让鹿鸣胸口发紧。
"我会保护大家的，"他对着虚空承诺，"但不是以现在这种方式。"
回村的路上，鹿鸣遇到了采集归来的村民。他们背着半满的箩筐，里面只有些普通的草药和蘑菇。领头的中年汉子看到鹿鸣，立刻恭敬地行礼。
"鹿大人，您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好呢。"
"叫我鹿鸣就行。"他不自在地别过脸，"收获如何？"
汉子苦笑着摇头："就这些了。往年这时候，溪边应该有不少月见草，但今年..."他指了指远处焦黑的土地，"狼群过后，很多植物都枯死了。"
鹿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头一震。灵视下，原本应该生机盎然的荒野，此刻却呈现出病态的暗绿色。狼群的袭击不仅夺走了人命，还破坏了这片土地的灵气平衡。照这样下去，村落周边的生态环境可能需要数年才能恢复。
这个发现让鹿鸣彻底明白了现状：废弃村落已经无法为他和小影提供成长所需的资源。无论是灵药、灵气浓度还是修炼环境，都远远达不到《驭灵师手册》中记载的最低标准。
夜幕降临，鹿鸣坐在窗前，望着村中心的祭坛。月光下，供奉的狼王头骨泛着森白的光泽，周围摆满了村民们的"贡品"——有晒干的野果、手工编织的护身符、甚至还有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这些都是村民们能拿出的最珍贵物品。
小夜突然跳到窗台上，小爪子指向北方。幼狐这几天一直重复这个动作，似乎在强调什么。鹿鸣想起村长祖父笔记中记载的"寒雾谷"，那里可能有灵脉节点。
"你想带我去那里？"鹿鸣轻声问道。小夜兴奋地转了个圈，然后做出一个扑咬的动作，显然是在模拟狩猎。
这个简单的互动让鹿鸣下定决心。他翻开《驭灵师手册》，找到记载"灵脉探测"的章节。如果寒雾谷真有灵泉，不仅能治好小影的伤，还可能找到让渊苏醒的线索。
但离开村落意味着抛弃这些依赖他的村民。鹿鸣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幅炭笔画——画中的他脚踏狼王，威风凛凛。现实中，他却连自己的灵兽都治不好。
"必须做出选择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契约印记。渊依然沉默，但鹿鸣能感觉到，那个古老的存在也在等待他迈出这一步。
窗外，祭坛上的银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鹿鸣突然意识到，村民们供奉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他们想象中的"守护神"。而真正的守护，需要力量与知识——这两样，他都必须在更广阔的世界中寻找。
小影不知何时爬上了床，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影狐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温暖而真实。鹿鸣抚摸着伙伴的毛发，在月光下做出了决定。
明天，他将告诉村长自己的决定。不是永别，而是为了更好的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