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赵卫国愣了一下，又说道：
「秀莲，你别说气话，我们先养好身体......」
「我没有说气话！」
我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
「从你们一家人合谋抢走我的希望，从你眼睁睁看着我被羞辱而无动于衷，从你的弟弟把我推倒在地，杀了我们的孩子那一刻起。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恨了。」
第二天，公婆和赵国栋来到了医院。
他们不是来看我，而是来逼赵卫国让我撤回「指控」的。
原来，昨晚胡同里的动静被一个起夜的邻居听到了，迷迷糊糊中报了警。
婆婆在病房里又哭又闹，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们赵家怎么这么倒霉啊！
娶了个扫把星！
自己没本事保住孩子，还想赖到我们家国栋身上！
我告诉你李秀莲，我们国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你妈那儿闹！
反正她也活不久了，我让她走都走不安生！
我要让你知道，没爹没家的野丫头，得罪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公公则板着脸，对赵卫国下命令：
「卫国，你是家里的长子，要拎得清！
国栋是你唯一的弟弟，他的前程比一个没缘分的孩子重要得多！」
赵卫国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最后，他走到我病床前，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秀莲，算我求你了，国栋他还小，不懂事......
我们......
我们私了吧，行吗？
我给你磕头了！」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男人。
这个为了他的家人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的妻子、他死去的孩子和公理道义的男人。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抓起床头的搪瓷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我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滚！
你们都给我滚！」
就在病房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个穿着笔挺呢子大衣的高大男人推门而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神情严肃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我苍白的脸上。
他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无尽的心疼和压抑到极点的怒火：
「秀莲，是我啊！
我是大哥林建军。」
是大哥！
我那在省城当干部的远房大哥林建军！
我结婚后和他的书信联系就少了，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
大哥走到我病床前，脱下温暖的大衣，轻轻盖在我身上：
「丫头，别怕，大哥来了。
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赵卫国还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地看着大哥。
婆婆王桂芬却突然冲着大哥尖声叫嚷：
「你谁啊你！
别以为在省城当个什么破干部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这是我们赵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少管！」
她见大哥不理她，又转向我，更加得意说道：
「李秀莲，你还找来个帮手？他能怎么样？
他还能让你离了婚，带着你回省城不成？
我告诉你，只要我们赵家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婚！
你就得死在我们赵家！」
公公赵长山也喘着粗气附和：
「没错！在我们这儿，没有离婚的说法，只有丧偶！
你想走，除非从棺材里抬出去！」
大哥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没有跟他们争辩，只是对身边的下属说：
「报警。」
下属点点头，转身就朝外走。
婆婆听到「报警」两个字，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
「报警？你去报啊！
我儿子儿媳妇吵架，警察才懒得管这种家务事！
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
怪你们林家就是个破落户！
她投生在你们林家就是个受虐的命！
没爹撑腰，娘又快死了，活该！」
小叔子赵国栋也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喊：
「就是！哥，你怕他干啥！
他一个外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大哥听完他们的话，脸上没有愤怒，只是缓缓转过身，看着还在叫嚣的赵家人，平静地开口：
「谁告诉你们，秀莲是我们林家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