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凌云武府的演武场凝结成霜时，姜尘（林越）的剑锋正劈开第三十二块玄铁。
“铛！”
青灰色的铁屑飞溅在他素白的劲装上，像缀了满身寒星。他收剑而立，掌心的灵力漩涡缓缓消散，丹田内六团莹白的气旋正按照《凌云诀》的路线匀速流转 —— 这是筑元六重的标志，距离他突破筑元境不过一年半。
“怪物！”
看台上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负责看管演武场的老执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从引气九重到筑元六重，这小子只用了两年半，比当年灵海境的柳清鸢修行速度还快三分。
姜尘用布巾擦着剑身，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怪物？他们哪知道，自己不过是把前世走了五十年的路，重新走了一遍而已。
前世他卡在筑元境巅峰整整三十年，对这条路上的每块绊脚石、每处捷径都了如指掌。此刻丹田内流转的灵力轨迹，是他用无数个不眠之夜修正过的最优路线；指尖凝聚的灵气球，蕴含着前世在佣兵团摸索出的 “压缩法门”—— 同样的灵力，他能发挥出双倍威力。
“姜尘师弟，长老会请你过去一趟。” 一个穿着灰袍的内门弟子匆匆跑来，眼神里带着敬畏。
姜尘跟着他穿过藏经阁的回廊，听见两侧传来窃窃私语。
“就是他？两年半从引气九重冲到筑元六重？”
“听说长老会要把他当瀚海境种子培养，连镇府之宝‘聚灵盏’都给他用了。”
“哼，我看是拔苗助长，筑元境根基打得这么快，将来灵窍境肯定要卡壳。”
这些话像羽毛搔过心尖，痒得人想笑。姜尘摸了摸怀里的聚灵盏 —— 那是个巴掌大的青铜小盏，能自动凝聚方圆十里的灵气，确实是修炼神器。但真正让他进步神速的，是每晚子时在脑海中复盘的前世记忆。
长老会的议事厅里烟雾缭绕，七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围坐在檀木桌旁，为首的正是院长玄真子。这位灵海境强者的目光落在姜尘身上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不错，筋骨凝练，灵力纯粹，比老夫预料的还好。”
姜尘躬身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桌案上的卷宗 ——“瀚海境种子培养计划” 几个金字格外刺眼。
“姜尘，” 玄真子推过来个锦盒，“这是‘淬灵丹’，能稳固筑元境根基。从今日起，你可进入‘天字阁’修炼，每月领取十块上品灵石。”
周围的长老们纷纷点头：“有此等天赋，当重点培养。”
“天风王都的大比，就看这孩子的了。”
姜尘接过锦盒，指尖触到丹药的温凉时，突然想起前世在佣兵团用命换来的那枚 “聚气散”。那时他以为那是世间最好的丹药，现在才知道，所谓资源，从来都是跟着天赋走的。
“弟子定不辜负学院厚望。” 他低头应下，心里却在冷笑 —— 瀚海境种子？这群老家伙要是知道，他能有今日全靠两世积累，怕是要惊掉下巴。
从议事厅出来时，李命正蹲在门槛上啃鸡腿。看到姜尘手里的锦盒，这小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家伙！淬灵丹都给你了？院长老头是不是把你当亲孙子疼了？”
姜尘打开锦盒给他看了眼，丹药的清香让李命打了个哆嗦：“我突破筑元境时，我爹才给我块下品灵石……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姜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两年李命确实努力，从引气七重冲到筑元一重，放在普通家族已是天才，可在妖孽云集的凌云武府，终究还是慢了些。
“对了，” 李命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下个月要去天风王都参加大比？我爹托人给我报上名了！”
姜尘挑眉：“你想去？”
“废话！” 李命把鸡腿骨一扔，“那可是天风王国十年一度的盛会，听说连青阳城的赵家都要派人去。”
提到赵家，姜尘的眼神冷了几分。这两年赵家异常低调，除了偶尔在黑风谷矿脉闹出点动静，再没其他动作。他派小翠查了好几次，都只查到赵八深居简出，似乎在闭关冲击更高境界。
“也好，” 姜尘淡淡道，“去王都看看也好。”
出发前往天风王都的那天，凌云武府的广场上停着三辆飞舟。这些用灵木和灵晶打造的交通工具能在低空飞行，速度比骏马快十倍，是大宗门才有的排场。
姜尘跟着姜向阳长老登上最前面的飞舟时，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同行的弟子里，有个穿红衣的少女正把玩着两团火焰，指尖的灵纹显示她已是筑元五重；角落里那个闭目养神的少年更可怕，气息沉稳得像座山，姜尘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波动至少是筑元七重。
“那是烈火宗的嫡传弟子，” 李命凑到姜尘耳边嘀咕，“听说能徒手捏爆玄铁。” 他指了指那个红衣少女，又指向闭目少年，“那个是寒冰谷的天才，据说十五岁就杀过筑元境妖兽。”
姜尘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确实，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带着股舍我其谁的傲气，那是天赋和资源堆砌出的自信 —— 和当年的赵天磊很像，却又比赵天磊强得多。
“压力大了？” 姜向阳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把玩着个酒葫芦，“这些小家伙看着厉害，真打起来未必是你对手。”
姜尘笑了笑。他不怕这些天才，论实战经验，这群在温室里长大的雏鸟，哪比得上他这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怪物？
飞舟缓缓升空，穿过云层时，下方的凌云武府缩成个巴掌大的黑点。李命趴在船舷上往下看，突然叹了口气：“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只井底之蛙。”
“怎么说？” 姜尘递给她个水囊。
“你看啊，” 李命指着远处另一艘飞舟，“光凌云武府就有这么多天才，那整个天风王国得有多少？我这点修为，怕是连小组赛都过不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迷茫。两年前他还觉得筑元境遥不可及，现在虽然突破了，却发现自己和真正的天才差得更远。尤其是身边的姜尘，比他小一岁，修为却甩了他五条街，这种落差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姜尘看着他沮丧的样子，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时他在佣兵团，以为筑元境就是天，直到遇见柳清鸢，才知道人外有人。
“知道差距是好事。” 姜尘望着天边的云海，“总比坐井观天强。”
李命苦笑：“你倒是看得开。可我一想到，将来要和这些怪物打架，就腿肚子发软。”
“打架？” 姜尘挑眉，“谁告诉你去打架的？”
李命愣住：“不是去参加大比吗？”
“大比是要参加，但未必非要争个高下。” 姜尘的指尖在船舷上敲出轻响，“天风王都藏着不少秘密，比如…… 当年瀚海境强者的传承线索。”
李命眼睛一亮：“你是说…… 赵家的那个传承？”
“不止赵家。” 姜尘意味深长地说，“天风王国传承千年，藏着的宝贝多着呢。” 他想起前世听来的传闻，天风王都的地下深处，有座上古修士的洞府，里面或许有能快速提升修为的天材地宝。
飞舟在暮色中降落在王都外的驿站。姜尘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那座被灵雾笼罩的巨城 —— 城墙是用黑曜石砌成的，上面刻满了流转的灵纹，城门处悬挂着块 “天风” 二字的金匾，在夕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那是…… 护城大阵？” 李命倒吸一口冷气，“居然用三条灵脉当阵眼，这得花多少钱？”
姜尘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塔楼上，隐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 和赵天磊掌心那个 “白” 字的灵力波动很像，只是更加磅礴、更加古老。
“看来这趟王都之行，不会无聊了。” 姜尘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灵纹在暮色中泛起微光。
驿站的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来自各地的天才们穿着不同门派的服饰，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打量。当凌云武府的弟子们走下飞舟时，不少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带着探究和敌意。
“那就是凌云武府的姜尘？听说两年半从引气九重冲到筑元六重？”
“哼，怕不是用了什么禁术吧？”
“管他用了什么，大比上见真章就是。”
议论声像蚊子似的嗡嗡作响，姜尘却充耳不闻。他跟着姜向阳长老走进驿站安排的房间，刚放下行李，就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
“凭什么凌云武府的人能住上房？我们烈火宗哪里比你们差？” 是那个红衣少女的声音，带着火气。
“就是，按规矩得论修为排房间！”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附和道。
姜尘推开窗，看见烈火宗和寒冰谷的弟子正围着驿站掌柜理论，而凌云武府的几个弟子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
“要不算了，” 有个弟子低声说，“反正住哪都一样。”
“凭什么算了？” 姜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院子，“凌云武府的脸面，还没到要让给别人的地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红衣少女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哦？你就是姜尘？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赢了，上房归你们；输了，滚去柴房待着！”
姜尘看着她指尖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前世在黑风谷杀过的火狼。他活动了下手腕，灵气球在掌心悄然凝聚：“奉陪到底。”
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来自各地的天才们纷纷后退，腾出块空地，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 “速成天才”，到底有几斤几两。
李命拉了拉姜尘的衣角，小声说：“别冲动，那女的不好惹。”
姜尘拍了拍他的手，大步走到院子中央。晚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古剑。
“出手吧。” 他看着红衣少女，眼神平静无波。
红衣少女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他这么干脆。她冷哼一声，两团火焰突然化作火龙，张牙舞爪地朝姜尘扑过来，空气瞬间变得灼热。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连姜向阳长老都皱起了眉头。
姜尘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火龙快扑到面前时，他才猛地拔出古剑。
“铛！”
剑锋与火龙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令人震惊的是，那看似凶猛的火龙，竟被一剑劈成了两半，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气中。
红衣少女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尘：“你…… 你的剑……”
姜尘收剑回鞘，淡淡道：“承让了。”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一剑惊呆了 —— 那可是烈火宗的成名绝技 “双火龙”，居然被一剑破了？
姜向阳长老捋着胡须笑了，眼里带着得意。
李命冲过来，拍着姜尘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行！这下看他们还敢嚣张！”
姜尘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心里却没什么波澜。这一剑，他用了前世在佣兵团练的劈柴式，简单直接，却最有效。
“上房我们住了。” 姜尘对着驿站掌柜说，然后转身朝房间走去。
经过红衣少女身边时，他顿了顿，低声道：“天赋好，更要懂得藏拙。”
红衣少女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回到房间，姜尘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辰。李命说得对，这趟王都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但他不在乎，无论是那些天才的挑战，还是赵家的阴谋，他都接下了。
“天风王都……” 他轻声呢喃，“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