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
她慌乱地摇头，发丝扫过泛红的脸颊。想解释又不敢解释，只能笨拙地补充道：
"我只是...不想欠您的..."
周晏岭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车速突然加快，窗外的路灯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林晚悄悄抓紧了座椅边缘，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既因为飞驰的车速，更因为那句意味深长的"小晚"。
想跟他划清界限是真的，可是她又怎么敢承认。
他可是郑维扬的上司，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对，可就得罪了他。
车子突然急刹在跨江大桥中央。林晚因惯性向前倾去，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
江面的风裹挟着水汽拍打车窗，将那个信封吹落到周晏岭膝上。
"知道...郑维扬今晚为什么喝醉吗？"
周晏岭终于转过头。
林晚没想到，他会转移到这个话题。
"他工作上的事...我不太清楚。"
这两年来，她记不清有多少次半夜接到醉醺醺的电话，有多少个晚上没有等到他回复的消息。
最严重的那次，郑维扬胃出血住院，她在病床前守了三天，而他却只惦记着错过的重要会议。
林晚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可是她不能说什么，她知道郑维扬憋着一口气，是想要证明给家里人看。
周晏岭突然冷哼一声，让林婉感到莫名其妙。
“你很爱他？”
林晚一愣，犹豫了几秒才点点头。
“他很努力。”
郑维扬确实是青年才俊，他身形挺拔，眉眼间自带一股锐气，举手投足间沉稳自信。
林晚虽然和他在一起才一年多，却听过不少给郑维扬介绍对象的事。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低头抿嘴一笑，心里却像含了蜜似的发甜。
这么优秀的人，心里却只有自己。
可林晚从没意识到，当她和郑维扬并肩走在机关大院时，那些探究的目光里有多少是冲着她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特别……不知道她垂眸一笑的时候有多动人……
周晏岭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居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夸赞那个不值一提的男人。
周晏岭的舌尖抵住上颚，尝到苦涩的味道。
后视镜里，林晚垂眸的样子像极了雨中的白茶花，纯净而易碎。
真是个傻姑娘。他在心底叹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都不知道。
那个男人眼里分明只有仕途和利益，她却还当宝贝似的捧着。
回家的路上，要路过茶楼。林婉想下去拿个东西，于是礼貌的让周晏岭就在这里停车，
“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车子缓缓停在茶楼前的梧桐树下，林晚解开安全带，轻声道，
"谢谢您送我回来..."
话未说完，周晏岭已经推开车门。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随手将钥匙抛过来，金属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弧。
"你来停。"
林晚接住钥匙，指尖触到上面残留的体温。
她这才注意到，车位正巧是上次那个刁钻的侧方。
周晏岭是有意想让她停车。
林晚瞥了一眼这辆价值不菲的车，这可不是普通的车，撞坏了她自己可赔不起。她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还是算了吧...”
周晏岭却已经站到树下。
“试试。”
语气不容置疑。
林晚深吸一口气坐进驾驶座。真皮座椅还带着周晏岭身上的余温，方向盘上淡淡的雪松香萦绕在鼻尖。
她不断调整后视镜的角度，镜子里能看到周晏岭倚在梧桐树下的身影。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林晚却依然很紧张，不停的看向后视镜。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林晚手心都冒出了汗，这么个大人物就这么陪她耗着，她压力更大。
这时，却听到周晏岭说，
“没事，慢慢来，我晚上没有事。”
再一次尝试失败时，林晚的刘海已经汗湿贴在额前。车窗突然被敲响，周晏岭俯下身，领带垂落在窗沿。
"看这里。"
他指向后视镜某个角度，
"当车尾与那棵树干重合时，方向盘右打满。"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烫的耳垂。
林晚突然发现，后视镜里映出的不只是车位，还有周晏岭专注凝视她的眼睛。
车子终于稳稳当当地停进了车位，林晚长舒一口气。
她将钥匙递还给周晏岭，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像触电般迅速缩回。
"没事，多练习就会了。"
周晏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将钥匙随意揣进西装口袋。
林晚正要道别，却见周晏岭正仰头望着茶楼的招牌。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
他突然问道，目光从"汇友茶楼"四个大字移到林晚脸上。
林晚怔了怔，茶楼里还堆着没收拾的茶具，外公的旧藤椅也还摆在角落里。
但看着周晏岭在月光下格外深邃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我...我给您泡今年的明前龙井。"
林晚突然想起什么，唇角不自觉扬起：
"不过...您晚上喝茶不会失眠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
周晏岭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没等他回答，林晚已经转身推开了茶楼的老木门。陈年的檀木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
林晚对这里很熟悉，她摸着黑想走到里面去开灯。
"稍等，我去开——啊！"
话音未落，她的脚尖绊到门槛凸起的木楔。身体前倾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但惯性太大，两人还是重重跌在地上。
林晚整个人趴在周晏岭胸膛上，鼻尖撞到他坚硬的锁骨，疼得眼眶发热。她能清晰感受到身下胸腔的震动——他居然在笑。
"周、周局长..."
她手忙脚乱要爬起来，掌心却按在他紧绷的腹肌上。黑暗中，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别动。"
周晏岭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我的领夹...缠在你的头发上了。"
果然，林晚注意到，自己一动头皮就扯着疼。
林晚僵在周晏岭身上不敢动弹，两人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织成一片。
她感觉到周晏岭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我...我解一下。”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手指颤抖着摸索到胸前。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周晏岭的喉结，感受到它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别急。"
周晏岭的声音低沉暗哑，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引导着她找到那颗缠住的领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