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树影约绰。通往济神寺的长阶隐藏在绿树之间。半山腰上,花朝抱着手,坐在台阶上,眼神之中带着点滴困意与无奈,底下是缓缓而行白已。
他步伐慵懒,时不时还欣赏着四周的风景,似乎是饭后散步,
花朝严重怀疑白已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之前带着她逃出半猿兽的魔爪时,可不是这个状态,那是花朝直接被他拖着走。现在,太阳已经西斜,怕是要在寺庙之中过夜了吧!花朝忍不住了,开口道:
“你能不能快点啊!照你这个速度,天黑前我肯定是下不了山了!”
白已背着手,悠哉道:“别慌嘛!慢慢走,吹吹风,不也挺好。”
“你为什么非要我跟着你去啊!”花朝早就想问了,一路上两人无言,她不好开口。
白衣滑过她,向上,衣襟带来一丝凉凉的微风。空中也传来缥缈的声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啊?”花朝转身追问,却见白已的背影突然一晃——他的双腿在微微颤抖,每一步都像是强撑着迈出。
花朝瞳孔微缩。原来他的伤未痊愈,醒来后连休养都顾不上就急着来济神寺归还东西。是那日在沐阳城外使用的金光九层塔吧?
想到方才自己还在催促,而他一路上始终神色如常,从未提及伤势......花朝心头蓦地一酸。她默默起身,不再走在前面,而是放慢脚步跟在白已身后。几次见他身形摇晃欲倒,她刚要伸手,他又已经稳住身形,继续向前。
山间的风忽然变得温柔,拂过两人之间静谧的距离。
他们终于走到济神寺,四周破败不堪,在加之前几日在此处有一场大战,地上散布着很多瓦石碎片。
花朝见到此景,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后怕。谁能想到,当时几乎将自己吞入口中的四脚兽,竟是眼前这个谦谦公子,不染风尘,而又让人捉摸不透。人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妖,为何要救沐阳,东泽于水火之中?他是妖,为何要在房屋中备那么多治疗人的药材?他的每一件衣服,也都染上药物的苦辛。
抬眸之时,白已已经走进济神寺,九层塔依然在。白已站在塔下,观望许久。
白已单手双指放于鼻尖,金光围着他的手指,向地面四周散开,形成一个大阵法。金光九层塔出现在他手上,他往空中一扔,四处乌云遍布,塔冲破云层,越来越大。
“你上次用玉簪刺你自己,刺的是何处。”
花朝伸出左手,掌心那道刚结痂的伤痕还泛着淡红。未及反应,白已已扣住她的手腕,抽出她发间玉簪,沿着旧伤轨迹狠狠划下。
“啊!”
花朝着实被这一番操作吓傻了,可手掌心传来的疼痛将她拉回来。
早知道说右手了!
血液滴入阵法,向四处散开。
白已一把将花朝拥入怀中,花朝回眸,发丝缠绕。突然的近距离令花朝下意识想退后,白已带着她单膝跪地,染血的手掌重重按在阵法中心。
似乎得到血液的滋养,阵法的光变强,散开的面积也更加大。
空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闻到什么味道吗?”
“花香吧!”白已漫不经心回答,目光从未离开过金光塔。
地上传来震动,一阵一阵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入花朝心口,侧眸望去,四周传来尖叫,是半猿兽。
“站在原地别动。”
白已说着,腾地而起,飞入云霄。
花朝站在原地,四周的半猿兽似乎看到食物般,向花朝喷涌而来。然而,他们刚触及阵法边缘,结界骤然扩张,金塔旋转着倾泻下光瀑,将他们钉在原地。
白已双指紧紧控制着金光塔,缓缓下坠。
突然一声裂帛般的脆响。金塔光芒骤减,半猿兽挣开束缚,利爪直取花朝咽喉!她踉跄后退,掌心伤口蹭过地面,鲜血渗入阵眼的刹那——
轰!蓝紫色光爆冲天而起。半猿兽发出惨嚎,金塔被冲击波掀得倾斜。
白已另一只手再次抵在手背上,金光塔再次下垂,金光瀑再次向半猿兽倾涌。半猿兽努力抵制着,用力移动脚步。
“不想死就跑出来啊!”白已还未说完,便口吐鲜血。
花朝惊慌的从几位半猿兽脚边爬出来。心中不断暗度:“不是你说站在原地!”
金光塔紧紧未往下扣,金光也开始慢慢变弱。
千钧一发之际,千万柄剑飞奔而出,直击金光塔下的半猿兽。腾蛇鞭缠住塔檐猛地下拉,白已借力最后结印,金塔轰然落地,扣住,将半猿兽尽数镇压。
也在原地瞬间消散,九层塔闪过一道金光,大门紧紧扣上。
白已落地,一口鲜血入地。
“你没事吧!”花朝的声音如入水之声,缓慢而微弱。
花朝上前抱着他,远处,桑宁与白有川挺然,几人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白已再次吐血,双眸无力合上,倒在花朝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