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宿舍楼的另一侧，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我那间宿舍的门终于被撞开了。
众人蜂拥而入。
安静一瞬，林永新气急败坏的怒吼便响彻云霄。
「人呢？！东西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主席，窗户是开的，他肯定是跑了！」
「这个贱种！竟然敢耍我们！」
我能想象到他们冲进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时，那精彩纷呈的表情。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高科技冰箱」，只有一地狼藉时。
很快，他们就会明白，制冷的源头，根本不是什么机器。
我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意念一动。
宿舍楼里，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寒气，开始以我的那间宿舍为中心，悄然蔓延。
走廊的墙壁、天花板、地面......一层白霜迅速凝结。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怎么回事？突然这么冷！」
「我的天，墙上都结冰了！」
「好冷！我要冻死了！」
恐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刚才还热得像蒸笼的宿舍楼，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冰窖。
那些只穿着短袖短裤的学生，瞬间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快走！离开这里！」
林永新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吼着，组织人群撤离。
但已经晚了。
我加大了异能的输出。
走廊的地面瞬间凝结成一层光滑的冰面，无数人脚下打滑，摔得人仰马翻。
通往楼梯口的铁门，被我用厚厚的冰层彻底封死。
他们被困住了。
就像上辈子，我被他们困在安全区外，活活热死一样。
现在，轮到他们尝尝被困在绝境里的滋味了。
只不过，这次是冰与火的另一重天。
「江哲！是你！一定是你干的！」
林永新的吼声穿透了混乱的人群，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冲我来，别伤害婉婉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
他还在拼死维护他的英雄角色。
可笑至极。
我压根没有回应他。
继续维持着异能，静静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喊、咒骂和哀求。
听着他们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恐惧，再到最后的绝望。
陆平婉的哭声尤其凄厉。
「永新哥哥，我好冷......我不想死，我跟江哲分手......救救我......」
林永新还在不断地砸着冰封的铁门，但那只是徒劳。
我不会杀了他们。
那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体验极致的寒冷，让他们在恐惧中挣扎，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估摸着他们已经被冻得差不多了，才缓缓收回了异能。
冰层融化，变成一地积水。
宿舍楼里的人像逃离地狱的恶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一个个脸色青紫，嘴唇发白，狼狈不堪。
陆平婉和林永新也在其中。
林永新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死死地剜着我藏身的方向。
他心里清楚我就在附近。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次事件彻底击碎了他在众人心中「无所不能」「大义凛然」的形象。
威信一落千丈。
而我「江哲」的名字则成了所有人心中代表着未知与恐惧的符号。
我没有再管他们，转身朝着学校的图书馆走去。
那里，将是我的新起点。
6
图书馆在校园的偏僻角落，末世降临后，这里几乎被遗忘了。
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高温下岌岌可危，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烤炉，没人敢靠近。
但我知道，图书馆的地下，有三层巨大的书库。
那里冬暖夏凉，墙体为厚重的混凝土，是绝佳的避难所。
前世，林永新和陆平婉也想过利用这里，但因为无法解决通风和降温问题，最终放弃。
可现在，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我轻易地撬开了地下书库的消防门。
一股混合着旧书霉味和灰尘的闷热空气扑面而来。
我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指尖轻挥，丝丝寒气从我体内溢出，驱散了闷热，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清爽起来。
就在我准备改造这个新家时，书库的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
我眼神一凝，警惕起来。
「谁在那里？」
黑暗中，几个人影瑟缩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出来。
是几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
为首的那个，我有些印象，是物理系的学霸，叫陈宇。
他们手里拿着扳手和一些简陋的工具，看起来很狼狈，但眼神里却充满警惕。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陈宇推了推眼镜，沉声问道。
他们显然也看中了这个地方，并且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陈宇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紧闭的消防门，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有些颓然：「我们想......想尝试修复这里的备用发电机和中央空调系统。但是......失败了。」
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垂下了头。
他们是学校里最顶尖的理工科人才，有理论，有知识，但在绝对的灾难面前，也束手无策。
「没有制冷，就算有电，机器也很快会因为过热而烧毁。」
另一个男生补充道。
我看着他们，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能解决制冷问题呢？」
陈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兄弟你说什么？你......你有办法？」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
下一秒，一朵晶莹剔透的冰剑，在我的手中缓缓现形。
整个地下书库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陈宇和他的同伴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神......神迹......」一个男生喃喃自语。
陈宇最先回过神来，他激动得浑身颤抖，扶了扶差点掉下来的眼镜。
「你......你是异能者！」
我收起冰剑，点了点头。
「我叫江哲。我可以提供无限的制冷，而你们负责让这里运转起来。我们合作，怎么样？」
陈宇毫不犹豫地向我伸出手，语气无比郑重。
「我叫陈宇，他们是我的同学。从今天起，我们都听你的！」
就这样，我成了这个新团队的核心。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我们创造了一个奇迹。
我用异能给发电机和服务器进行物理降温，陈宇他们则凭借专业知识，修复了图书馆的备用电力系统，重启了内部网络，甚至还利用太阳能板，建立了一个小型的独立电网。
我们把地下三层书库，改造成了一个功能齐全的「冰雪堡垒」。
这里有稳定的电力，有从学校数据库里下载的海量知识，有经过我冰冻处理、可以长期保存的食物。
我们甚至还开辟了一个小型室内农场，尝试种植一些耐寒的作物。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而与此同时，陆平婉在体育馆建立的那个所谓的「安全区」，却正在走向崩溃。
7
我们通过图书馆的监控系统，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体育馆的临时发电机，因为缺乏有效的降温措施，在运行了不到一周后就彻底报废了。
没有了电，没有了风扇，体育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蒸笼。
食物和水的短缺，加上极端的高温，让幸存者们的理智一点点被吞噬。
争吵、斗殴、抢劫......每天都在上演。
林永新和陆平婉建立的秩序，在生存的本能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和那些学生会的拥护者，已经无法再掌控局面。
陆平婉也早已没了当初的楚楚可怜，她依附着林永新，却也和其他几个有势力的男生眉来眼去，用美色换取更多的生存资源。
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为了半瓶水就和人大打出手的女人，我很难将她和前世那个踩着我的尸骨、风光无限的学模样联系起来。
这天，陈宇忽然跑来找我，脸色凝重。
「江哲，你看这个。」
他调出一个监控画面。
画面里，一群人正朝着图书馆的方向移动。
为首的，正是林永新。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眼神依旧阴鸷。
身边是瘦得脱了形的陆平婉，以及十几个拿着自制武器的男生。
来者不善。
「他们发现我们了？」
我皱起眉。
「恐怕是。」陈宇说，「体育馆那边已经彻底乱了，食物和水都几乎耗尽。他们应该是走投无路，想来我们这边碰碰运气。」
我冷笑一声：「碰运气？我怕他们是想来抢劫的。」
「那我们怎么办？」陈宇有些担忧，「他们人多，而且看起来......很疯狂。」
「不用怕。」我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我们的『冰雪堡垒』，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我调出图书馆入口的监控。
林永新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图书馆的大门。
他们看着紧闭的大门和里面冰霜覆盖的景象，脸上露出了震惊和狂喜。
「这里......这里是天堂！」
「肯定有人在里面！而且过得很好！」
「快！把门撞开！」
他们开始疯狂地撞击那扇被我加固过的钢化玻璃门。
我拿起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声音通过门口的扩音器，清晰地传了出去。
「陆平婉，林永新，好久不见。」
8
这句问候像一道惊雷，在门口炸响。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愕地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林永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江哲？！」他咬牙切齿地念出我的名字。
「是我。」我淡淡地说，「没想到吧？我们还能再见面。」
陆平婉躲在林永新身后，探出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座冰霜覆盖的建筑。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你一个人，怎么可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她不相信我一个人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林永新很快冷静下来，他毕竟是做过学生会主席的人，又有着初入末世即被捧为领袖的经验，心机和城府远超常人。
他上前一步，对着扩音器，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
「江哲，原来你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你为什么一个人躲起来，也不和我们联系？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困难应该一起面对！」
说得情真意切，仿佛我是一个不懂事离家出走的孩子，而他是苦口婆心的家长。
如果不是经历过前世的背叛，我恐怕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是吗？」我轻笑一声，「我怎么记得，当初是你带人砸了我的门，要把我抓起来呢？」
林永新脸色一僵。
他身后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
显然，当初宿舍楼那件事，很多人都还记得。
林永新深吸一口气，继续他的表演。
「那是个误会！江哲，我承认我当时太冲动了，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婉婉已经那么虚弱，同学们也濒临崩溃，我是为了大家！你的能力，是上天赐予的宝贵财富，是战略性的资源，它不应该只属于你一个人，而是应该用来造福所有人！」
来了。
又是这套说辞。
和前世，他们联手将我推入火坑时说的一模一样。
「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你必须贡献出来。」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
我看着监控画面里林永新那张义正辞严的脸，只觉得无比恶心。
「所以呢？」我冷冷地问，「你现在想怎么样？带着我的前女友和你的人，来『征用』我的战略资源吗？」
我的话撕破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林永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知道此刻的虚与委蛇已经没有用了。
当即盯着监控摄像头，眼神阴冷。
「江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打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让你加入我们的管理层，共同执掌这个安全区。否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到时候，刀枪无眼，缺胳膊少腿的可别怪我们狠心。」
他身后那群热红了眼的人，也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虎视眈眈。
整个队伍里只有陈宇他们几个，俱是神情紧张，等待我做出决定。
我挑挑眉。
「好啊。」我说，「门就在那里。有本事，你们就自己进来吧。」
说完，我切断了通讯。
林永新和陆平婉愣住了。
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但他们别无选择。
「给我砸！」
他大声怒吼。
一场攻防战，正式开始。
9
他们用石头、钢管疯狂地攻击着图书馆的大门。
但那扇门早被我用异能加固过，冰层和钢化玻璃的结合坚硬无比，浑然天成。
他们的攻击除了会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噪音外，毫无作用。
「蠢货！」
我看着监控里他们徒劳的举动，不屑地评价道。
陈宇在我身边，手有些发颤：「江哲，就让他们这么砸下去吗？」
「不然呢？」我反问，「现在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我双手按在主控台上，闭上双眼。
庞大的控冰异能，以我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个图书馆。
图书馆外气温骤降。
原本只是覆盖在建筑表面的冰霜，开始疯狂地向外蔓延。
地面、台阶、甚至他们丢弃的武器上，都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坚冰。
「怎么回事！又来了！」
「好冷！和上次在宿舍楼里一样！」
「肯定是江哲！是他在报复！」
人群陷入了恐慌。
林永新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他终于意识到，他面对的根本不是念旧情的好兄弟，而是一个拥有他无法理解的力量的、真正的怪物。
「撤！快撤！」
他惊恐地大喊。
但已经晚了。
我勾了勾嘴角。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意念一动，图书馆门前的地面，瞬间变成了一片光滑的冰镜。
无数人脚下打滑，摔成一团。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地面上，升起一道道巨大的冰墙，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一个由冰组成的牢笼里。
阳光透过冰墙折射进来，形成一片诡异而美丽的光晕。
但这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放我们出去！江哲！你这个魔鬼！」
「我不想死！求求你放过我！」
「陆平婉！林永新！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我们！」
被困的人群状若癫狂。
他们开始互相指责，互相攻击。
林永新被几个红了眼的男生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你不是学生会主席吗！你不是说没了江哲，照样能带领我们活下去吗！你抢了人家女朋友，还各种诋毁，现在怎么办！」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陆平婉也被几个女生抓住，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服。
「骚狐狸！就知道勾引男人！现在报应来了吧！」
「把你的食物交出来！」
冰牢里，上演着最原始、最丑陋的人性剧目。
我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冷漠地观看着这一切。
我没有再加剧他们的痛苦，也没有给他们解脱。
就这样把他们困在那里。
任由75度的高温，炙烤着这个巨大的冰制蒸笼。
他们不会被冻死，也不会被热死。
但他们会体验到，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
直到他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因为饥饿、干渴和绝望，自己走向毁灭。
这就是我为他们准备的，最后的结局。
前世，他们将我推入75度的烈日下。
今生，我还他们一个75度的冰地狱。
很公平。
我关掉监控画面，不再去看那丑陋的画面。
陈宇和他的同伴们都敬畏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拍了拍手，对他们微笑。
「好了，危机解除。我们继续工作吧。」
生活，还要继续。
几天后，冰牢里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我撤掉冰墙。
里面，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扭曲的尸体。
陆平婉和林永新蜷缩在一起，了无生息。
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恐惧和悔恨。
大仇得报，恩怨两清。
真是痛快！
高温末世持续的第三个月，陈宇激动地跑来我面前。
「江哲！快看！」
他指向气象监控的屏幕。
屏幕上，全球的温度曲线在持续了数月的恐怖高位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向下的拐点。
虽然只是零点几度的变化，但那却代表着希望。
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已经有了转变的趋势。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依旧潮热扭曲的空气。
心里却如明镜。
一个全新的世界，即将到来。
而我也将开启美好的新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