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春城机场时,暮色正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整座城市。朱三蛋望着舷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老槐树巷的方向那盏长明的灯格外醒目,像是一颗不肯熄灭的星辰。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U 盘里的名单已经加密传输到警局的服务器,解密进度条卡在 97%,像一条不肯轻易吐露真相的舌头。
“技术队说,这个加密算法用了三层军工级防护。” 刘招娣的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她将青铜令牌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最后一道密码提示是‘梅开三度,星落七次’,与沈明远日记里的星象记录完全吻合。”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星星格外稀疏,只有北斗七星的轮廓还隐约可见。
警局的技术科灯火通明,服务器的风扇发出嗡嗡的低鸣,像是在解读那些隐藏在代码背后的秘密。小李抱着一箱咖啡冲进来,不小心撞到了墙角的档案柜,哗啦啦掉出一堆旧案卷,其中一本的封面上写着 “1993 年文物走私案补充调查”,夹着的照片里,年轻的 “雪莲” 正站在沈记药铺的门口,手里拿着支梅花形状的钢笔。
“蛋哥,你看这个!” 小李指着照片背面的签名,“这是当时的线人留下的,说‘雪莲’有个代号叫‘寒梅’,专门负责传递加密情报。”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片从难民营带回来的罂粟花瓣,“技术检测显示,花瓣上有微量的放射性元素,与日军遗留毒剂的辐射特征一致。”
朱三蛋的目光突然被案卷里的一张便签吸引,上面用铅笔写着个电话号码,尾号是 “73”—— 与 “雪莲” 抗体实验的次数相同。他拿起电话拨打,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忙音,在第七声 “嘟” 响后,突然切换成一段电流杂音,里面夹杂着模糊的摩斯密码。
“是求救信号!” 刘招娣迅速拿出纸笔记录,“翻译过来是‘狼在羊群里,第七个拐点’。” 她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春城的七座立交桥在灯光下组成个模糊的五角星,与沈家老宅地上的符号遥相呼应,“第七座是东风立交桥,那里的监控上周刚坏,至今没修好。”
解密进度条突然跳至 100%,屏幕上弹出的名单让整个技术科瞬间陷入死寂。排在首位的名字是 “周明远”,后面标注着 “博物馆馆长,1987 年前伏”,旁边附着的照片里,年轻的周馆长正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的正是沈家老宅的青铜鼎,照片日期显示为 1987 年深秋 —— 与赵老太太开始佩戴梅花银环的时间完全一致。
“难怪他对地下室的结构那么熟悉。” 朱三蛋的手指重重敲击桌面,服务器的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周明远的资料栏里弹出段加密视频,画面是博物馆的钟楼,周馆长正用镊子将枚芯片塞进雄鹰风向标的红宝石里,“这是微型炸弹的引爆器,与难民营定时炸弹的频率相同。”
小李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巡逻队在东风立交桥下发现了一辆被遗弃的黑色轿车,后备箱里装着个恒温箱,里面的液氮罐上贴着张梅花贴纸,罐身的压力表显示,内部压力正在急剧下降,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液氮罐里的样本检测出来了,” 队员的声音带着惊慌,“是经过基因编辑的罂粟种子,能在 24 小时内长成剧毒植株。”
朱三蛋抓起车钥匙冲出技术科,警笛划破夜空的瞬间,他注意到警局对面的写字楼里,有个窗口的灯光突然熄灭,窗帘的缝隙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周明远的金丝眼镜反射的光。“他在监视我们。” 朱三蛋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弧线,“通知各路口设卡,他跑不远。”
东风立交桥的环形车道上,一辆洒水车正在作业,水花在灯光下溅起彩虹般的光斑。朱三蛋的车刚驶过第三个桥墩,就听到一声闷响,液氮罐的安全阀崩开,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在地面凝结成霜,霜花的形状竟然是个缩小的星象图,与阿清刻在阶梯上的完全一致。
“是低温触发的显影剂!” 刘招娣用镊子夹起一片结霜的花瓣,在证物袋里慢慢融化,“种子里掺了荧光蛋白,遇液氮会显形。这不是普通的罂粟,是基因武器的载体。” 她的目光落在桥墩的编号上,“第七个拐点对应的桥墩,混凝土里有空心的回声。”
破拆工具撕开桥墩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与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藏着个生锈的铁盒,打开的刹那,朱三蛋的瞳孔骤然收缩 —— 里面装着套日军军服,领口的编号与沈明远(伪)的伪军编号只差一位,口袋里的日记本上,贴着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周明远正与沈明远(伪)握手,背景是沈家老宅的正屋。
“他是沈明远(伪)的养子。” 刘招娣调出周明远的户籍档案,生父一栏是空白,领养记录显示为 1975 年,正是沈明远(伪)化名潜伏的时期,“他在博物馆的职位,是为了方便监视沈家药材的动向。” 她突然想起周馆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那里肯定还有更多秘密。”
博物馆的警报系统已经启动,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跳跃,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周明远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保险柜的柜门敞开着,里面的文件被翻得乱七八糟,散落的纸张上用红笔圈着 “沈家药材博物馆” 的字样,旁边画着个五角星,每个角上都标注着不同的日期 —— 正是哈雷彗星每次经过地球的年份。
“他在策划下一次袭击。” 朱三蛋捡起张被撕碎的星图,拼接后发现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新的坐标,位于春城植物园的樱花林,“明天是樱花盛开的日子,那里会举办国际药材博览会,各国专家都会到场。” 他的指尖划过星图上的彗星轨迹,“哈雷彗星的残影会在凌晨三点经过樱花林上空,与他标注的时间完全吻合。”
保险柜的夹层里藏着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周明远阴鸷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沈家的药材必须毁掉,那些能解毒的配方,是组织最大的威胁。等樱花绽放时,所有的秘密都会随硝烟消散……” 录音在一阵玻璃破碎声中中断,最后传来的,是青铜鼎被敲击的闷响。
技术队在保险柜的底部发现了个暗格,里面放着块黑色的芯片,插入电脑后,屏幕上弹出个三维模型 —— 是改良后的神经性毒剂配方,在原有成分的基础上,添加了樱花提取物,能通过花粉传播,毒性是原来的十倍。模型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梅花水印,与青铜令牌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是阿清的笔迹!” 刘招娣的声音带着激动,“他在芯片里植入了反向程序,只要输入梅花密码,就能让毒剂失效。” 她迅速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毒剂分子结构开始瓦解,“这是他早就埋下的后手,知道周明远会盗用配方。”
植物园的樱花林在夜色中安静得像一幅水墨画,花瓣上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烁,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钻。朱三蛋带着队员潜伏在樱花树后,夜视仪里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往花丛里埋设着什么,他们的袖口都绣着个小小的五角星,与周明远日记里的符号相同。
凌晨三点的钟声突然响起,天空中果然出现了哈雷彗星的残影,像一把银色的镰刀,划破深蓝色的天幕。周明远突然从樱花树后走出,手里举着个遥控器,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沈清和,你的后代都得为你当年的背叛陪葬!”
朱三蛋突然按下手里的信号发射器,樱花林里的扬声器响起了《梅花三弄》的旋律,这是阿清最喜欢的曲子。周明远的动作猛地僵住,遥控器从手中滑落,掉进花丛里。潜伏的队员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时,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天边的彗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星落七次,梅开三度……”
在周明远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是沈明远(伪)的遗嘱,上面写着:“吾儿明远,当以沈家血脉为引,毁尽药材,以报先祖之仇。” 落款日期是 1993 年,正是阿清开始潜伏的年份。纸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个地址 —— 青龙山深处的一座废弃道观。
道观的山门早已坍塌,门前的石狮子缺了只耳朵,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梅花图案。朱三蛋推开虚掩的殿门,里面的灰尘在光柱里飞舞,正中央的神台上,放着个青铜香炉,炉底刻着 “沈记” 二字,与沈家药铺的印章完全一致。
香炉里的香灰还带着温度,显然刚有人来过。刘招娣在神台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线装书,是《沈家药材秘录》的完整版,里面记载着一种能让毒剂永久失效的方法,需要用七种花瓣的露水调和,其中最后一味,是樱花与梅花的杂交品种,只在青龙山的道观周围生长。
“周明远不是主谋。” 朱三蛋翻到秘录的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张照片,是个陌生男人的侧脸,正站在道观的银杏树下,手里拿着枚五角星徽章,“这才是组织真正的头目,他的瞳孔颜色与常人不同,是罕见的琥珀色。”
技术队的检测报告显示,香炉里的香灰中含有微量的钚元素,与日军遗留的核武器废料成分一致。“他们不仅想制造毒剂,还在试图研制核武器。” 刘招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道观的地下室里,有个隐藏的核反应堆,是当年日军留下的。”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神台后面,掀开沉重的石板,一股混合着辐射尘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的设备虽然陈旧,但核心部件依然在运转,控制台的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距离临界状态还有 72 小时,旁边的图纸上,画着个巨大的五角星,每个顶点都标注着不同的城市 —— 春城是其中之一。
“这是个连锁反应装置。” 朱三蛋指着图纸上的连接线,“一旦春城的反应堆达到临界状态,其他城市的装置也会同时启动。” 他突然想起名单上的其他名字,“那些潜伏在各国政府的卧底,其实是在维护这些反应堆。”
控制台的抽屉里,放着一本日记,是那个琥珀色瞳孔男人的,里面记录着他的计划:“等哈雷彗星再次经过,就启动所有装置,让世界为当年的战争付出代价。沈家的药材是唯一的阻碍,必须在那之前毁掉。” 日记的最后一页,贴着张剪报,是沈家药材博物馆开馆的新闻,上面用红笔圈出了朱三蛋的照片。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控制台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梅花密码,启动自毁程序”。朱三蛋立刻意识到是阿清的反向程序被触发,他拉着刘招娣冲向出口,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热浪将他们推出地下室,摔在道观的院子里。
烟尘散去后,地下室已经坍塌,反应堆被彻底摧毁。朱三蛋望着废墟,忽然明白阿清的良苦用心 —— 他不仅埋下了反向程序,还在秘录里留下了启动密码,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道观周围的杂交樱花在爆炸的冲击波中纷纷绽放,粉色的花瓣与白色的梅花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迟来的和解。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蒙蒙亮。U 盘里的名单经过彻底解密,那些潜伏在各国政府的卧底信息被一一曝光,国际刑警组织已经展开抓捕行动。朱三蛋站在天台上,看着第一缕阳光洒在春城的上空,老槐树巷的那盏灯终于熄灭,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刘招娣拿着一份新的报告走过来,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那个琥珀色瞳孔的男人,已经被国际刑警在瑞士抓获,他的真实身份是沈明远(伪)的孙子,也是沈家最后的血脉。”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沈家药材博物馆,“秘录里的解毒方法,已经被制成疫苗,正在全球范围内推广。”
朱三蛋的目光落在青铜令牌上,阳光透过令牌的梅花纹路,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像是一幅展开的星图。他忽然想起阿清日记里的一句话:“所有的符号,终会在阳光下显形;所有的罪恶,终会在正义面前低头。”
春城的樱花开始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覆盖了街道,也覆盖了那些曾经的伤痕。沈家药材博物馆前,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孩子们指着那些符号拓片,听讲解员讲述着那段跨越百年的守护与救赎。朱三蛋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这些故事,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就永远无法得逞。
他拿出手机,给小李发了条信息:“通知技术队,加强对全球反应堆的监控,不能有任何疏漏。”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朱三蛋仿佛看到阿清、赵老太太、沈清和的身影在樱花雨中微笑,像三颗明亮的星辰,永远照耀着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