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瑞士洛桑的国际刑警审讯室里,白炽灯在不锈钢桌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斑。琥珀色瞳孔的男人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特制镣铐固定着,金属反光在他瞳孔里跳跃,像两簇燃烧的鬼火。朱三蛋看着单向玻璃外的监控画面,男人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节奏与道观地下室控制台的密码输入频率完全一致。

“已经审讯了七个小时,他一句话都没说。” 国际刑警联络员的声音带着疲惫,递过来一份心理评估报告,“测谎仪显示他在听到‘樱花’两个字时,心率出现明显波动。” 报告的附件里贴着张照片,是男人钱包里的夹层,放着片压干的樱花标本,背面用德语写着 “第七个春天”。

刘招娣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调出男人的出入境记录:“他每年三月都会来春城,住在老槐树巷的民宿,正好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她放大民宿的监控截图,男人正站在沈家药材博物馆的门口,手里拿着个素描本,上面画着的樱花树,树干上刻着个五角星,与周明远日记里的符号完全一致。

审讯室里突然传来响动,男人用戴着手铐的手腕撞向桌面,镣铐与金属碰撞的回声里,夹杂着摩斯密码的节奏。朱三蛋迅速记录翻译,得到的信息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母本在日内瓦湖畔,第七片花瓣是钥匙。” 他想起《沈家药材秘录》里的记载,樱花与梅花的杂交品种,母本正是日内瓦植物园培育的 “雪樱”。

国际刑警立刻突袭日内瓦湖畔的植物园,温室大棚的玻璃穹顶下,培育着成片的 “雪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色,与青龙山道观看周围的杂交品种完全相同。最中央的培育架上,放着个青铜花盆,盆底刻着 “沈记” 二字,与道观的香炉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花盆里的土壤检测出放射性元素。” 刘招娣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用镊子夹起一片掉落的花瓣,“里面掺了微型芯片,存储着组织在全球的秘密账户信息。” 花瓣的第七片上有个针孔大小的洞,里面藏着根金丝,展开后是个微型 U 盘,与周明远保险柜里的芯片型号一致。

U 盘里的加密文件需要双重密码,第一层是 “雪樱” 的基因序列,第二层提示是 “梅开七度,星轨交汇”。朱三蛋调出哈雷彗星的运行轨道图,将 1943 年至 2023 年的轨迹叠加,发现七次经过地球的时间点,正好与组织七次重大行动的日期吻合。当他将星轨数据输入密码框,屏幕上弹出的名单让整个行动组倒吸一口凉气。

排在首位的名字是 “阿尔弗雷德・冯・伯格”,国际红十字会的资深顾问,正是在难民营与 “雪莲” 对接的谈判代表。照片里的伯格博士正举着和平鸽徽章,徽章背面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利用红十字会的身份,为组织运输毒剂原料长达二十年。” 朱三蛋翻到交易记录,最近一笔转账的备注是 “第七批催化剂”,收款账户在瑞士银行,户主正是伯格。

植物园的管理员突然想起什么,指着温室角落的冰柜:“上周伯格博士在这里存放过一个箱子,说是珍贵的植物标本。” 冰柜里的液氮罐上贴着张樱花贴纸,与东风立交桥下发现的完全相同,罐内的保温盒里,放着七支玻璃管,标签上写着 “基因编辑工具酶”,与改良型毒剂的成分完全匹配。

“这是最后的杀招。” 朱三蛋看着玻璃管里流动的淡绿色液体,“他们想在国际药材博览会上,用‘雪樱’的花粉传播经过基因编辑的病毒,让所有接触者都成为毒剂的携带者。” 他突然注意到保温盒的夹层里,有张泛黄的照片,是年轻的伯格与沈明远(伪)在日军实验室的合影,两人手里捧着的水晶罐,与阿清指甲缝里的水晶粉末来源一致。

审讯室里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你们毁了反应堆,却毁不掉人类的贪婪。” 他的琥珀色瞳孔在灯光下收缩,“第七代守药人已经出现,她的血脉能让病毒变异出更强的毒性,你们永远赢不了。”

朱三蛋的心脏猛地一沉。第七代守药人?他立刻调阅沈家的族谱,发现民国时期沈清和有个外孙女,当年被送往瑞士,改姓冯・伯格 —— 正是阿尔弗雷德的女儿,现任日内瓦大学的基因学教授,也是这次国际药材博览会的 keynote speaker(主讲人)。

“她的研究方向是植物基因与人类免疫系统的相互作用。” 刘招娣调出教授的论文,最新发表的《樱花碱在免疫调节中的应用》里,实验数据与组织的毒剂配方高度相似,“她可能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在研究抗癌药物。” 论文的致谢部分,特别提到 “感谢匿名捐赠者提供的沈家药材样本”。

国际药材博览会的会场设在春城国际会展中心,穹顶的玻璃幕墙外,樱花花瓣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葬礼。朱三蛋混在工作人员中,看着伯格教授调试 PPT,她的领口别着枚樱花胸针,针扣的形状是个缩小的五角星,与男人钱包里的标本纹路相同。

“她的演讲稿被篡改过。” 刘招娣通过蓝牙耳机传来消息,技术队破解了教授的电脑,“最后一页的参考文献里,藏着段代码,能远程激活会场的通风系统,释放‘雪樱’花粉。”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我正在植入反向程序,但需要三分钟时间。”

伯格教授突然放下话筒,走向观众席的第七排,那里坐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是审讯室里的琥珀色瞳孔男人 —— 他竟然在押解途中逃脱了!男人举起藏在西装里的喷雾器,对准教授的瞬间,朱三蛋扑过去将她推开,喷雾溅在旁边的盆栽上,叶片瞬间枯萎,呈现出与日军毒剂相同的焦黑状。

会场陷入混乱,观众的尖叫与警报声交织成一片。男人趁机冲向通风口,朱三蛋紧随其后,两人在狭窄的管道里扭打,金属壁上的锈屑掉进眼睛,视线模糊中,他摸到男人口袋里的硬物 —— 是那枚五角星徽章,背面的针尖刺破了手掌,鲜血滴落在管道的接缝处,竟然显露出个隐藏的梅花图案。

“这是沈家真正的族徽!” 男人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他扯下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纹身,是个完整的梅花与五角星的组合图案,“我既是沈明远的孙子,也是沈清和的外曾孙,这是命运的玩笑!” 他突然咬碎嘴里的氰化物胶囊,嘴角溢出的泡沫里,还残留着樱花的香气。

管道外传来刘招娣的呼喊,朱三蛋拖着男人的尸体爬出通风口,发现伯格教授正跪在地上,手里捧着片从男人口袋里掉落的花瓣 —— 是片干枯的梅花,与赵老太太褂子上的刺绣完全相同。“外祖父临终前说,见到戴梅花的人,就把这个交给他。” 她递过来个小小的青铜钥匙,形状是朵绽放的梅花,“这是打开沈家瑞士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保险柜位于日内瓦的地下金库,厚重的合金门需要钥匙与指纹双重验证。当朱三蛋将青铜钥匙插入锁孔,同时按下伯格教授的指纹,柜门缓缓打开的瞬间,耀眼的金光里,放着个紫檀木盒,与博物馆的那个是一对,里面的丝绸上,用金线绣着沈家完整的族谱,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是阿清与伯格教授的合影,两人站在沈家老宅的樱花树下,笑得像个孩子。

“阿清早就知道真相。” 刘招娣的指尖划过照片背面的字迹,“他三年前就找到教授,告诉了她所有秘密,这盒里的,是能彻底中和所有毒剂的基因序列。” 她将序列传输给世界卫生组织,“从此,组织的任何毒剂都将失去作用。”

金库的监控突然亮起,屏幕上出现了 “雪莲” 的身影,她站在难民营的温室里,身后的 “雪樱” 正在绽放:“告诉教授,她的研究没有白费,沈家的药材终将用来救人,不是害人。” 画面里的 “雪莲” 摘下头巾,露出与阿清极为相似的眉眼,“我会带着孩子们,在这里种满樱花与梅花,让仇恨像花一样凋谢。”

朱三蛋站在金库的窗前,望着日内瓦湖的波光,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覆盖着皑皑白雪,像极了青龙山的轮廓。他想起男人临终的话,命运的玩笑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玩笑,而是场跨越百年的救赎,那些看似对立的血脉,最终在和解中找到了共同的归宿。

回到春城时,沈家药材博物馆正在举办 “抗战药材守护展”,朱三蛋看着孩子们围着展柜里的青铜令牌,听讲解员讲述赵老太太、阿清、沈清和的故事。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地板上投下梅花形状的光斑,与地上的五角星符号重叠,组成个完整的图案,像个圆满的句号。

刘招娣拿着份新的检测报告走过来,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全球最后一批组织的毒剂已经被销毁,‘雪樱’的基因序列被用来研制新型疫苗,能预防多种神经性疾病。”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老槐树巷,那里的樱花与梅花正在同时绽放,粉白相间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朱三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小李发来的照片,青龙山道观看周围,新栽的樱花树已经抽出嫩芽,旁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阿清日记里的那句话:“所有的符号,终会在阳光下显形;所有的罪恶,终会在正义面前低头。” 照片的背景里,“雪莲” 带着孩子们正在种花,他们的笑声像风铃一样,在山谷里回荡。

夜色渐浓,朱三蛋站在警局的天台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青铜令牌,梅花纹路里的水晶碎屑在月光下闪烁,像无数双眼睛在眨动。他知道,这场跨越百年的探案之旅已经结束,但守护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春城的樱花与梅花,年复一年地绽放,提醒着人们,和平与正义,永远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午夜的钟声,声音在寂静的城市里传播,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灵魂送行,也像是在迎接一个崭新的黎明。朱三蛋望着天边的星星,北斗七星的光芒格外明亮,像是在指引着未来的方向,而那颗曾经象征着诅咒的五角星,如今在星光下,也变成了守护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