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黑风岭的每一寸土地。刘江的身影在林间穿梭,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与肩头五彩灵鸟的啾鸣交织成独特的夜曲。他摸了摸怀中温热的凤凰佩,那枚赤红玉佩仿佛与血脉相连,随着呼吸微微搏动,将一缕缕暖意注入四肢百骸。
“小家伙,你说张大哥他们会不会出事?” 刘江低声问道,指尖轻抚灵鸟艳丽的羽冠。五彩灵鸟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忽然振翅飞起,在他前方盘旋三圈后朝着左侧密林俯冲而去。
“那边有情况?” 刘江心头一紧,提气追了上去。穿过一片茂密的榛子林,前方忽然出现几道晃动的火光,隐约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他压低身形潜行至岩石后,借着月光看清了场中的景象 —— 张强正与三个黑衣卫缠斗,左臂已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粗布短褂。
“狗娘养的!有种跟爷爷单挑!” 张强挥舞着朴刀怒吼,招式已显散乱。他脚边躺着两个护卫的尸体,胸口都插着黑色弩箭,显然是追魂卫的手笔。三个黑衣卫呈品字形围攻,脸上带着狞笑,显然是想耗尽他的力气。
刘江摸出影匕,指尖传来凤凰佩的灼热感。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刚学会的焚天诀心法,丹田内的灵力骤然沸腾起来,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这股力量远比《玄铁诀》霸道,顺着经脉游走时竟带来细微的灼痛感,却奇异地与青云佩的温润灵力形成了制衡。
“就是现在!” 他瞅准空隙,如猎豹般窜出,影匕带起一道寒芒直取左侧黑衣卫后心。那卫护正得意于即将得手,猝不及防间被刺穿咽喉,黑血喷溅在月光下的草叶上,泛起诡异的油光。
“阿江!” 张强又惊又喜,精神一振,朴刀翻飞间逼退另外两人。
剩下的黑衣卫见状不妙,虚晃一招便要逃窜。刘江岂会给他们机会?他足尖点地跃起,焚天诀灵力灌注双腿,竟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影匕反手掷出,精准地钉穿了其中一人的膝盖。
“啊 ——” 惨叫声未落,张强的朴刀已劈碎了最后一人的脑壳。
刘江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只觉丹田一阵绞痛。焚天诀的霸道远超想象,刚才那短暂的爆发竟耗损了近半灵力。他捂着小腹喘息,凤凰佩忽然灼热起来,赤红光芒透过衣襟渗出,在伤口处化作淡淡的火焰纹路,灼痛感竟奇迹般消退了。
“你这是……” 张强拄着刀走近,看到他衣襟下透出的红光,惊得瞪大了眼睛,“怀里揣着什么宝贝?”
“是枚玉佩,能解毒疗伤。” 刘江暂不想暴露焚天诀的秘密,含糊带过。他蹲下身检查护卫尸体,发现他们腰间都系着蛇纹令牌,与钱通的令牌样式相同,只是等级更低。
“这些杂碎是赵奎的直属部下,” 张强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我们赶尽杀绝。王掌柜带着商队往望月城绕路了,我让两个兄弟护送,自己带着人来接应你,没想到……” 他望着地上的尸体,声音哽咽。
五彩灵鸟忽然飞落到一具尸体的胸口,对着衣襟下露出的半截竹筒啾鸣不止。刘江疑惑地解开死者衣襟,发现竹筒里装着卷羊皮纸,展开后赫然是黑风岭的布防图,用朱砂标注着七处暗哨和祭坛的详细位置。
“这是……” 张强眼睛一亮,“赵奎的布防图!有了这东西,我们就能避开暗哨直捣祭坛了!”
刘江却皱起眉头,指尖拂过羊皮纸边缘。纸张的纤维里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血煞阵中的气息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玄铁卫汉子临终的话 ——“血祭祭坛”,心头猛地一沉:“这图恐怕有诈,你看这些朱砂,颜色深浅不一,像是用活人血调的。”
话音未落,羊皮纸突然冒出黑烟,上面的朱砂印记竟化作扭曲的蛇形,朝着两人手腕缠来。张强反应迅速,挥刀将羊皮纸劈成碎片,那些纸屑落地后化作腥臭的黑虫,很快便被月光灼烧成灰烬。
“好险!” 张强后怕地抹了把冷汗,“这狗官竟在布防图上下了咒!”
刘江凝视着灰烬中残留的血色纹路,忽然明白过来:“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得到布防图,想引我们自投罗网。祭坛那边,恐怕有更大的陷阱。” 他摸出凤凰佩,玉佩表面的凤凰纹路正隐隐发亮,“但这也说明,祭坛确实是他们的要害。”
“那我们怎么办?” 张强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继续前行无异于钻圈套,可就此退缩,又对不起牺牲的弟兄。
刘江抬头望向黑风岭深处,那里的夜空泛着诡异的暗红,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云层后嘶吼。他握紧腰间的朴刀,凤凰佩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明知是陷阱,也要闯一闯。但不能按他们的路子走,得找条意想不到的路。”
五彩灵鸟忽然振翅飞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朝着黑风岭主峰飞去。它在半空中盘旋片刻,发出尖锐的鸣叫,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
“它发现什么了?” 张强疑惑道。
刘江却心头剧震。焚天诀心法竟与灵鸟的鸣叫产生了共鸣,丹田内的火焰灵力疯狂翻涌,眼前竟浮现出奇异的景象 —— 主峰西侧的悬崖上,有一道被藤蔓遮掩的裂缝,裂缝深处隐约透出微弱的灵力波动。
“我知道该怎么走了。” 他眼中闪过精光,“跟我来,我们从悬崖上的密道进去。”
两人沿着陡峭的山脊跋涉,张强的伤口在凤凰佩散发的暖意中渐渐止血,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刘江则借着月光研读焚天诀,泛黄的书页上记载的不仅是功法,还有许多关于控火术的注解。其中 “以血引火,以魂炼焰” 八个字让他心惊不已,这分明是种饮鸩止渴的修炼方式。
“难怪说此功霸道,” 刘江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书页上的火焰图腾,“这般透支精血的修炼,与魔道何异?”
凤凰佩突然灼热起来,烫得他指尖发麻。一道信息流涌入脑海,竟是关于焚天诀的补充注解,字迹与青云佩中的青云心法如出一辙:“焚天非邪,在于驭者。以正心御明火,可涤荡邪祟;以妄念催异火,必引火烧身。”
“原来如此。” 刘江豁然开朗。这焚天诀的关键不在于功法本身,而在于修炼者的心境。他尝试着以青云心法调和体内的火焰灵力,让两股力量如阴阳鱼般流转,灼痛感果然减轻了许多。
行至悬崖边缘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五彩灵鸟在一片茂密的爬山虎中啾鸣,刘江拨开藤蔓,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这能走吗?” 张强探头张望,岩壁上布满湿滑的苔藓,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石阶。
“你看这些石阶,边缘还很平整,应该是近年才修好的。” 刘江摸出火折子点燃,“说不定是玄铁卫留下的密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裂缝,石阶蜿蜒向下延伸,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走了约莫百级台阶,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铁门,门环上雕刻着玄铁卫的狼头标记,只是已锈迹斑斑。
“果然是自己人修的!” 张强兴奋地去推铁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闩住了。
刘江贴近门板倾听,里面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还有金属摩擦的轻响。他心中一动,用指关节在门上叩击 —— 三长两短,正是玄铁卫的联络暗号。
门内沉默片刻,传来沙哑的回应:“谁在外面?”
“青牛村刘江,来找苏文清苏执事。”
“吱呀” 一声,铁门缓缓打开,一个面色憔悴的玄铁卫探出头,看清两人模样后眼眶一红:“可把你们盼来了!苏执事他们被困在祭坛底下的囚牢里,我们几次想营救都失败了。”
这玄铁卫名叫林三郎,是负责看守密道的暗哨。据他所说,赵奎三天前突然对玄铁卫分舵发动突袭,苏文清带着主力掩护伤员撤退,却在祭坛附近中了埋伏,二十多人只有他侥幸逃进密道。
“祭坛底下有座千年地牢,” 林三郎领着他们穿过通道,墙壁上的火把将影子拉得扭曲,“赵奎把抓来的人都关在那里,每天正午会押出去三个献祭,说是要给什么虎煞凑祭品。”
刘江心中一紧:“今天献祭的是谁?”
“不清楚,” 林三郎摇头,“但昨天押走的是张掌柜,就是迎客来客栈的那个……”
张强闻言怒拍墙壁:“这群畜生!连平民都不放过!”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条废弃的排水沟,污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三人蹚水前行,腥臭的液体没过脚踝,冰冷刺骨。刘江运转焚天诀御寒,忽然感觉凤凰佩在怀里震动,玉佩表面的凤凰纹路竟渗出淡淡的红光,照亮了前方的水域 —— 一群巴掌大的黑色水蛭正从四面八方游来,吸盘在水中划出诡异的波纹。
“小心这些吸血虫!” 林三郎挥刀劈砍,水蛭被斩成两段却仍在蠕动,“它们被魔纹染过,能吸修士的灵力!”
刘江想起焚天诀中 “以火驱邪” 的记载,将灵力灌注指尖,凤凰佩的红光骤然暴涨。他指尖划过水面,一道火线如长蛇般游走,接触到水蛭的瞬间便燃起幽蓝火焰,腥臭的焦糊味顿时弥漫开来。
“好本事!” 林三郎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控火术,竟能在水中燃烧。
穿过排水沟后,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栅栏外是条宽阔的甬道,每隔十步便有个黑衣卫站岗。林三郎示意两人躲进旁边的暗格,自己则吹了声口哨,模仿夜枭的叫声。
甬道尽头的黑衣卫听到暗号,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死瞎子,叫什么叫?” 这是他们约定的换岗时间。
林三郎刚要回话,忽然瞳孔骤缩 —— 那黑衣卫的脖颈处,赫然有一圈新鲜的血痂,与钱通的魔纹形状相同!他正欲示警,对方已狞笑着扑来,指尖弹出三道黑雾直取面门。
“是魔化人!” 刘江从暗格窜出,影匕带起金红交织的光芒,精准地刺穿黑衣卫咽喉。奇异的是,这卫护倒地后身体竟迅速干瘪,皮肤下的血管暴起如黑蛇,很快化作一具焦尸。
“怎么会这样?” 张强惊道。
“他们把活人炼成了傀儡,” 刘江盯着焦尸上未散的黑气,“这些人已经没救了,动手时别留活口。”
三人借着阴影潜行,刘江的焚天诀灵力在体内流转,凤凰佩的红光能提前预警附近的魔化人。遇到落单的卫护,他便以影匕速杀;遇到小队巡逻,则由林三郎引开注意力,再由张强从侧翼突袭。
行至地牢入口时,已解决了七八个黑衣卫。入口处的石门上刻着狰狞的虎头浮雕,两个身高近丈的魔化人持斧守在两侧,皮肤呈青黑色,眼球全是浑浊的白。
“这是炼到第二层的魔化人,刀枪难入。” 林三郎压低声音,“普通刀剑伤不了他们,除非砍断脖子。”
刘江摸出凤凰佩,指尖传来灼热的感应:“我有办法。” 他让张强两人隐蔽,自己则装作被俘虏的样子,踉跄着走向石门。
两个魔化人果然拦住去路,巨斧带着恶风劈来。刘江看似慌乱地躲闪,实则将焚天诀灵力凝聚于掌,在巨斧劈空的瞬间贴身上前,双掌按在魔化人胸口。
“焚天诀・烈焰掌!”
赤红光芒从掌心爆发,两个魔化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胸口竟被烧出两个焦黑的窟窿。他们踉跄后退,还想挥斧反击,刘江已旋身抽出影匕,寒光闪过,两颗头颅滚落尘埃。
“好身手!” 张强和林三郎冲出来,看着仍在燃烧的尸体咋舌。
刘江却皱起眉头,甩了甩发烫的手掌:“这功法太霸道,每次使用都像脱力一般。” 刚才那一击看似轻松,实则耗损了他三成灵力,若不是凤凰佩及时补充暖意,恐怕已站不稳脚跟。
推开石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牢里阴森潮湿,数十间牢房沿甬道排列,铁栏杆后挤满了囚徒,大多是玄铁卫和落霞镇的平民,此刻都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
“刘兄弟!” 一间牢房里传来苏文清的声音。他穿着囚服,原本清瘦的脸颊布满胡茬,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被打断了骨头。
“苏执事!” 刘江连忙上前,却发现牢门锁着特制的玄铁锁,钥匙孔上刻着蛇纹。
“别白费力气,” 苏文清苦笑,“这锁只有赵奎的令牌能打开。他就在上面的祭坛,正等着用我们的血来完成最后一次献祭。”
刘江抚摸着锁上的蛇纹,忽然想起钱通令牌上的纹路:“如果有追魂卫的令牌呢?”
“或许可以试试,” 苏文清眼睛一亮,“但赵奎生性多疑,肯定在锁里加了禁制,强行开锁会触发警报。”
正说着,甬道深处忽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嚣张的笑骂:“快点走!耽误了赵统领的大事,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粉喂虎煞!”
三个黑衣卫押着三个囚徒走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血煞阵见过的百夫长李三。刘江三人连忙躲进旁边的空牢房,透过栅栏缝隙观察。
“今天这三个可是好货色,” 李三踹了囚徒一脚,“尤其是这个小娘们,细皮嫩肉的,用来献祭最合适不过。”
刘江瞳孔骤缩 —— 那被押着的少女,竟是落霞镇茶馆里卖桂花糕的双丫髻小姑娘!她此刻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泪痕,却仍倔强地抿着嘴,不肯发出一点哭声。
“畜生!” 张强握紧朴刀,指节泛白。
刘江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他看着李三腰间的令牌,忽然有了主意:“林兄弟,你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吗?”
林三郎一愣:“略懂一些,以前学过口技。”
“那就好办了。” 刘江附在他耳边低语片刻,林三郎连连点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三个黑衣卫刚走到甬道拐角,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李三的声音:“等一下!赵统领让把这三个带到东边的石室,说是要亲自审问。”
李三皱眉回头:“谁在说话?老子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从拐角射出,精准地刺穿他的咽喉。另外两个黑衣卫刚要拔刀,就被张强和林三郎扑上来按住,捂住嘴拖进空牢房。
“小姑娘,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刘江解开少女身上的绳索,她却吓得浑身发抖,直到看到张强腰间的商队令牌才渐渐平静。
这少女名叫春桃,是被抓来给祭坛打扫卫生的,昨天亲眼看到张掌柜被活生生放血献祭,吓得差点晕过去。据她所说,祭坛中央的高台上绑着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着只浑身燃烧黑火的怪物,赵奎说正午时分要用百人的精血来唤醒它。
“那就是噬灵虎煞?” 刘江心中凝重,从李三身上搜出令牌,“春桃,你知道赵奎现在在哪吗?”
“应该在西边的炼丹房,” 春桃怯生生地说,“他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喂虎煞喝药。”
刘江将令牌递给林三郎:“你去救其他人,我和张大哥去炼丹房找赵奎,拿到钥匙就回来。” 他又转向苏文清,“苏执事,这地牢有没有其他出口?”
“最里面有个排水口,能通到祭坛后面的山沟,” 苏文清指着甬道尽头,“但那里有结界封锁,需要用灵力才能打开。”
“足够了。” 刘江点头,与张强交换眼神,两人悄然摸向炼丹房。
穿过两道石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炼丹房很大,数十个火炉沿墙排列,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