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还没化尽,檐角的冰棱却已开始滴水。林悦蹲在画室门口,看着冰棱折射出的七彩光,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猜我是谁?"苏然的声音带着笑意,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进来,带着刚烤好的蜂蜜面包香。
"除了某个偷拿王婶面包的人,还有谁?"林悦掰开他的手指,转身时撞进他带着晨雾的怀抱。他的灰衬衫领口沾着点面包屑,被她伸手拂去时,指尖擦过喉结,引得他喉间发紧,像昨夜在时空小屋,她故意用面包屑逗他,被他按在羊毛地毯上亲到喘不过气。
"陈爷爷的信到了。"苏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信封,邮票上盖着"时空夹缝"的邮戳,"说春汛要来了,让我们去2075年的河道看看,那里的破冰船会在星轨指引下开出银蓝色的航线。"
林悦的指尖抚过信封上的星轨印章,双生印突然发烫。她想起昨夜星象仪的预警:三月初三,两个时空的春汛会同时抵达,银蓝色主星轨将与河道形成"十字交汇",是修补时空裂缝的最佳时机——当年祖父没能完成的事,该由他们来收尾了。
"需要带拓印粉吗?"她转身往画室跑,帆布包撞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冒险敲锣。
苏然追进来时,正看到她踮脚够最高层的工具箱。灰毛衣的下摆被拽上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双生印在晨光里泛着淡金。他伸手从她腋下穿过,把工具箱抱下来,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扫过颈窝:"再长高十厘米也够不到。"
"才没有。"林悦挣开他的手,脸颊发烫,"去年还够得到的。"
"去年你踩了凳子。"苏然低笑着打开工具箱,里面的银刀、星盘、拓印粉都在,唯独缺了那卷红绳。"红绳呢?"他忽然按住她的手腕,银链与手环相缠的地方,红绳正松松地绕着,"原来缠在这儿了。"
他的指尖顺着红绳往下滑,在双生印的位置轻轻打了个结。绳结很小,却系得很紧,像在捆住两个时空的春天。林悦的呼吸乱了节奏,却故意盯着工具箱:"还缺什么?"
"缺个吻,开工前的好运吻。"苏然的鼻尖蹭过她的唇角,在她偏头躲开时,忽然咬住她的耳垂,"躲不掉的。"
画室的门被风推开,飘进来片融雪,落在拓印粉上,激起细碎的磷光。林悦的手按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和星象仪的嗡鸣渐渐重合。她忽然踮脚吻住他,带着晨雾的清冽和蜂蜜面包的甜,像在为这场春汛冒险,盖下属于彼此的印章。
前往2075年河道的路上,苏然开着辆半旧的越野车,车窗上结着薄冰,映出两人交握的手。林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金属建筑,忽然想起回字巷的老槐树,此刻该抽出新芽了。
"想回去看树?"苏然的指尖在她手背上画星轨,"修补完裂缝,我们就去看,顺便摘点槐花做饼,王婶的秘方我记下来了。"
越野车停在河道旁时,破冰船正发出轰鸣。穿橙色救生衣的船员看到苏然,笑着挥手:"然哥,就等你们了!星轨导航显示,还有半小时交汇。"
苏然从后备箱拿出潜水服,递了套给林悦:"裂缝在水下三米处,需要我们一起潜入,用拓印粉和双生印的能量修补。"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潜水服拉链,"我帮你拉。"
拉链向上滑动时,他的指腹偶尔擦过她的脊椎,像羽毛扫过心尖。林悦想起能量室那次,他也是这样帮她整理装备,只是这次没有黑衣人的嘶吼,只有破冰船的轰鸣和彼此的心跳。
"别怕。"苏然的声音隔着潜水头盔传来,带着点闷响,却依然让人安心,"跟着我的气泡走,别松手。"
潜入水下的瞬间,林悦被银蓝色的光包裹了。河道底部的冰层下,果然有道半米宽的裂缝,泛着猩红的光,像条未愈合的伤口——是当年能量爆炸留下的痕迹。
苏然的手紧紧攥着她的,两人的双生印在水下发出强光,与裂缝的红光相抗。拓印粉撒下去时,银蓝色的光流顺着他们的手臂往上爬,在裂缝上织成张星轨网,将猩红的能量一点点吞噬。
"集中精神!"苏然的吻隔着头盔落在她的额头,"想我们在时空小屋的壁炉,想回字巷的槐花饼,想所有温暖的事!"
林悦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初雪天的雪人,中秋夜的桂花酒,教堂里的戒指,还有此刻他掌心的温度。双生印的光芒越来越亮,裂缝在星轨网的包裹下渐渐合拢,像被温柔的手抚平的皱纹。
浮出水面时,夕阳正落在冰面上,把河道染成了金红。苏然摘下头盔,替她拂去脸上的水珠,指尖擦过唇角时,忽然低头吻了下去,带着湖水的清冽和劫后余生的珍重。
"修好了。"林悦的声音带着哽咽,贴在他胸口能听到有力的心跳。
"嗯,修好了。"他的手臂收紧,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祖父的遗憾,我们补上了。"
回回字巷的路上,春雪已经化尽,老槐树果然抽出了新芽。林悦蹲在树下捡槐花,苏然则在旁边搭梯子,想摘高处的嫩芽。"小心点!"她仰头时,看到他的灰衬衫被风吹起,露出腰侧的疤痕,是能量室留下的勋章。
"给你。"苏然扔下一把槐花,落在她的帆布包里,"够做两盘饼了。"他爬下梯子时,忽然伸手把她拽进怀里,槐花从帆布包里撒出来,落在两人交缠的发间。
"满身都是花香。"林悦的指尖划过他的鼻尖,那里沾着点槐花粉。
"是你的味道。"苏然的吻落在她的发顶,一个接一个,像槐花落在泥土里,带着扎根的笃定,"陈爷爷说,裂缝修补好的那天,两个时空会交换季节,2024的春天会带去2075,2075的秋天会带回2024。"
林悦忽然指着天空:"你看!"
银蓝色的主星轨正在天空流转,一边泛着嫩绿,一边染着金黄,像条连接春秋的纽带。回字巷的月季丛里,竟开出了朵秋菊,而远处的金属建筑上,爬满了春天的藤蔓——两个时空的季节,真的在星轨下交换了。
"回家做槐花饼吧。"苏然牵着她往画室走,槐花在帆布包里簌簌作响,像在为这场跨越时空的季节合唱。
画室的煤炉烧得正旺,槐花饼的香气漫了出来。林悦靠在苏然怀里翻书,书里夹着片从2075年带回来的秋叶,和回字巷的槐花瓣压在一起,像对依偎的恋人。
"陈爷爷的信里还说什么了?"她的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星轨图。
"说我们该给故事起个结局了。"苏然的手在她腰间打了个结,红绳的两端垂下来,像两条尾巴,"但我觉得,没有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
窗外的星轨渐渐隐入暮色,两个时空的季节在回字巷交融,春芽与秋叶落在同一片青石板上,像首未完的诗。林悦看着苏然的侧脸,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每个当下的延续——就像春去秋来,就像星轨流转,就像他和她,永远在彼此的目光里,把每个平凡的日子,过成值得珍藏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