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灵能之泉的蔚蓝色水面泛着细碎的涟漪,无数灵能光点如同被赋予生命的萤火虫,在吴禹泽周身盘旋、跳跃。

他盘膝坐在泉眼边缘的光滑玉石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稳定,每一次吐纳都带动着周围的光点汇入体内。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吴禹泽几乎寸步不离灵能之泉。

他按照《铸星者残篇》的记载,尝试将源质密匙作为媒介,引导泉水中的纯净灵能,去冲刷、驯服体内那两股桀骜不驯的力量。

系统依旧贪婪,如同永远填不饱的深渊。

每当灵能光点靠近,它都会发出“吸收…转化…强化…”的低鸣,试图将所有能量据为己有。

但这一次,吴禹泽不再被动承受——他借助烙印的力量,将一部分灵能分流,注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修复被系统侵蚀的肌体,同时按照残篇的图谱,在体内构建起一套属于自己的、初步的灵能循环路径。

烙印则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特性。

它不主动掠夺,更像是一位严厉的导师,在他灵能失控时发出“引导…平衡…稳定…”的冰冷提示,用自身的威严压制系统的躁动。

当吴禹泽成功构建出第一圈完整的循环时,额头的烙印甚至散发出一丝温暖的、如同赞许般的微光。

这种“三方制衡”的状态极其微妙,也极其痛苦。

系统的贪婪、烙印的压制、自身的引导,三者如同在体内进行着一场永不停歇的拔河比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与灵能的双重刺痛。

但效果也是显著的——他皮肤下的幽蓝裂痕变得黯淡而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可能爆发;眼神中的迷茫被日益增长的锐利取代;甚至连身形都挺拔了些许,褪去了几分废土带来的佝偻与怯懦。

“呼——”

吴禹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带着体内淤积的浊气与系统的一丝怨念。

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淡金色的流光——那是灵能与烙印力量融合的迹象。

三天期限已到。

灵能觉醒仪式将在今夜子时举行,源星会的獠牙,想必已经对准了他这头“祭品”。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最后看了一眼灵能之泉。

泉水依旧蔚蓝,光点依旧跳跃,但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这三天的短暂平静了。

他从怀中取出灰鸦给的第二枚硬币——通往灵能核心塔的通行证。

硬币上的符号在灵能的滋养下,已经变得清晰可辨,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小星点组成的、残缺的星图轮廓。

“星炉坐标…” 吴禹泽握紧硬币,眼神坚定,“我会找到的。”

灵能核心塔,是灵风学院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整个穹顶灵能网络的中枢。

它高耸入云,塔身由银白色的未知金属构成,表面刻满了流动的灵能符文,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晶石,如同人造的第二颗太阳。

按照灰鸦地图的指引,通往核心塔的“后门”,隐藏在学院植物园的深处。

吴禹泽避开巡逻的守卫和三三两两的学员,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在茂密的植物掩护下快速穿行。

植物园里种植着各种吸收或转化灵能的奇花异草,有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有的则释放着剧毒的孢子,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他能感觉到,随着不断靠近核心塔,空气中的灵能浓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精纯。

体内的系统变得异常亢奋,几乎要挣脱烙印的压制:「核心…能量…源…锁定…吸收…可…解除…30%…限制…」

吴禹泽强压下系统的诱惑,按照地图的标记,在一片巨大的、叶片如同利刃的“锯齿花”丛中,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排水口。

排水口用伪装成岩石的合金板封死,板面上刻着与硬币相同的星点符号。

他将硬币按在符号上。

“嗡。”

合金板无声地滑向一侧,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通道。

通道内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剂的气味,显然是核心塔的维护通道。

吴禹泽深吸一口气,钻入通道。

通道内壁是冰冷的金属,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线,流淌着各色的能量光芒。

他匍匐前进,尽量不碰到那些脆弱的管线。

系统的兴奋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主动为他标注“安全路线”:「左前方…3米…高压管线…规避…」「右前方…5米…监控探头…已屏蔽…」

这种“合作”让吴禹泽感到一阵恶寒。

系统的本质从未改变,它的“帮助”只是为了更顺利地抵达能量核心。

不知爬了多久,通道豁然开朗,变成一个圆形的检修平台。

平台一侧有一扇通往核心塔内部的金属门,门上有一个钥匙孔。

吴禹泽再次使用硬币,门“咔哒”一声开了。

核心塔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宏伟。

一个巨大的、由灵能构成的三维星图悬浮在中央大厅,无数光点代表着星辰,用金色的线条连接,缓慢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严。

大厅四周是环形的走廊,分布着无数控制台和屏幕,上面跳动着复杂的数据和符号。

这里空无一人,只有星图旋转的低鸣和仪器运行的细微声响。

“星图坐标…” 吴禹泽的目光被中央的三维星图吸引,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按照《铸星者残篇》的记载,完整的星炉坐标,就隐藏在核心塔的主星图数据中。

吴禹泽快步走向最近的一个控制台。

控制台的屏幕上显示着星图的局部数据,全是他无法理解的符号和公式。

他尝试将硬币插入控制台的接口,希望能像灰鸦说的那样,获取完整坐标。

“嗡——” 硬币与控制台连接的瞬间,整个核心塔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警告!未授权访问!」

「防御系统启动!」

吴禹泽脸色剧变!中计了?!

就在这时,大厅入口处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少女,手持红光匕首,缓步走了进来。

正是三天前在暗道拦截他的那个源星会少女!

“果然是你,小猎物。”

少女的笑容甜美依旧,眼神却冰冷如霜,“以为灰鸦的小聪明能骗过我们?核心塔的主星图数据,早就被我们替换成了诱饵。”

她打了个响指,大厅四周的阴影中,瞬间出现了十余名穿着红色长袍的源星会成员,手持各式灵能武器,将吴禹泽团团围住。

“放弃吧,” 少女把玩着匕首,“你的烙印很有趣,但还不够成熟。

乖乖跟我们走,成为仪式的祭品,或许还能保留一丝意识,见证星炉的重启。”

“做梦!”

吴禹泽猛地后退,背靠控制台,体内的系统和烙印同时进入戒备状态。

他能感觉到,这些源星会成员的灵能波动都极其精纯,远非之前遇到的杂兵可比。

“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女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变得狠厉,“抓住他!活的!”

源星会成员一拥而上!灵能武器发出刺眼的光芒,各种攻击如同潮水般涌来!

吴禹泽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体内的力量!

「系统!过载输出!」

「烙印!引导路径!」

他第一次主动引导两股力量协同作战!

幽蓝的系统能量与暗金的烙印力量在他体内交织、碰撞,最后化作一道旋转的能量风暴,从他掌心爆发!

“轰!”

风暴瞬间将最前方的两名源星会成员掀飞,撞在控制台上,口吐鲜血!

“有点意思。”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但还不够!”

她挥舞匕首,一道凝聚的红光如同毒蛇般射向吴禹泽的胸口!

吴禹泽侧身躲过,红光击中控制台,瞬间将坚硬的金属熔出一个大洞!

他借着这个空隙,猛地冲向中央的三维星图——那是他唯一的机会!

“拦住他!” 少女怒吼。

更多的攻击袭来!吴禹泽凭借烙印的预判和系统的爆发力,在攻击的缝隙中穿梭,如同跳着死亡之舞。

他的衣服被灵能余波撕裂,皮肤被灼伤,但他丝毫没有减速!

距离星图越来越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星图上那些金色的线条,其中几条似乎与硬币上的残缺星图隐隐呼应!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星图的瞬间,少女的匕首再次袭来,直指他的后背!

吴禹泽猛地转身,用尽全力将源质密匙向前推出!密匙爆发出璀璨的暗金光芒,与星图产生强烈的共鸣!

“嗡——!!!”

整个核心塔剧烈震颤!

三维星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金色线条如同活物般疯狂舞动,其中一部分猛地脱离星图,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吴禹泽手中的硬币!

硬币上的残缺星图,瞬间补全了一部分!

“不!我的坐标!”

少女发出凄厉的尖叫,匕首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刺向吴禹泽的肩膀!

“噗嗤!”

匕首没入血肉!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吴禹泽强忍着剧痛,抓着硬币,转身冲出源星会成员的包围圈,撞破一扇应急出口的玻璃门,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核心塔外的回廊!

鲜血顺着肩膀的伤口流下,染红了吴禹泽的半边身体。

他能感觉到,少女的匕首上涂抹着某种特殊的灵能毒素,正顺着血液蔓延,压制着他体内的力量。

系统发出“警告…灵能…毒素…侵蚀…”的低鸣,烙印的暗金光芒也变得黯淡。

他不敢停留,沿着回廊疯狂奔跑。身后传来源星会成员的怒吼和急促的脚步声。

幸运的是,回廊连接着学院的紧急疏散通道。

吴禹泽冲进通道,关闭厚重的合金门,暂时阻挡了追兵。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他靠在冰冷的门上,大口喘息,肩膀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颤抖着伸出手,看向掌心的硬币。

硬币上的星图已经补全了近一半!

原本模糊的星点变得清晰,金色的线条勾勒出几个明确的星域轮廓,其中一个星域的中心,闪烁着与灵能之泉相同的蔚蓝色光芒——

那一定是星炉所在的区域!

但另一半星图依旧残缺,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屏蔽。

“只…只得到一半…”

吴禹泽苦笑,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如同齿轮转动的声音。

吴禹泽猛地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源质密匙(此刻已是他唯一的武器)。

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色盔甲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盔甲上布满了复杂的灵能符文,散发着比少女更强大、更纯粹的灵能波动。

他的脸隐藏在头盔里,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官。

“源星会…执法者…”

吴禹泽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这是源星会的高层战力,比红衣少女强至少一个层级!

执法者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他的掌心,凝聚起一团旋转的、漆黑的能量球,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气息。

吴禹泽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这样的对手。

他猛地转身,冲向通道的另一端,那里隐约有微光传来。

执法者的黑色能量球呼啸着射来,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击中通道的墙壁!

“轰!”

剧烈的爆炸让通道剧烈震颤,碎石如雨般落下!吴禹泽被气浪掀飞,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执法者冰冷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

“仪式…需要完整的祭品…星炉坐标…必须完整…”

“他…跑不远…”

黑暗中,吴禹泽紧握的硬币,那残缺的星图上,最后一个未点亮的星点,突然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红光,仿佛在回应着执法者的话语。

而他肩膀的伤口处,少女匕首上的毒素,正与他体内的系统能量、烙印力量,发生着某种诡异的融合反应…

子时将至。

灵能觉醒仪式的钟声,即将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