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质地面传来刺骨的寒意,将吴禹泽从混沌的黑暗中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让胸口和肩膀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石质密室,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荧光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和淡淡的檀香。
这不是应急通道。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臂被牢牢固定在一个金属支架上,伤口处敷着一层墨绿色的药膏,散发出清凉的气息,正缓慢地压制着执法者能量残留的侵蚀。
更让他惊讶的是,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
系统的幽蓝、烙印的暗金、毒素的猩红——
竟然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冲撞,反而如同三条纠缠的蛇,在他的血管里缓慢游走,彼此吞噬又彼此滋养。
“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密室角落传来。
吴禹泽转头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老者,正坐在一个蒲团上,手持念珠,闭目诵经。
老者面容枯槁,皮肤如同老树皮,但那双眼睛睁开时,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平和。
他的灵能波动极其微弱,甚至比普通杂役还要不起眼,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守塔僧人。
“是您…救了我?”
吴禹泽艰难地问道。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位老者。
老者缓缓点头,站起身,递给吴禹泽一碗墨绿色的汤药:“喝了它。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共生毒’。”
“共生毒?”
吴禹泽接过汤药,药味苦涩刺鼻。
“源星会的‘蚀灵匕首’,毒素本是用来瓦解灵能的,” 老者的声音平静无波,“但你体内有‘系统’和‘烙印’两股外来力量,三者相互作用,就成了这种奇怪的‘共生毒’——它既在侵蚀你的生机,也在逼迫你的身体适应更高强度的灵能冲突。”
吴禹泽的心猛地一沉。
他将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化作一股暖流,在体内扩散开来,让那股诡异的平衡更加稳定。
“您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谁不重要。”
老者重新闭上眼,“重要的是,你不能死在今晚。灵能觉醒仪式,需要一个‘变数’。”
“变数?” 吴禹泽不解。
“源星会想利用仪式,将你的烙印剥离,嫁接到‘祭坛核心’上,以此激活残缺的星图,找到星炉。”
老者的念珠转动得更快了,“但他们不知道,你的烙印早已与你的灵魂绑定,强行剥离,只会引发能量爆炸,整个学院都会化为灰烬。”
吴禹泽的心脏狂跳。
他没想到自己的存在,竟然关系到整个学院的存亡。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不必有负担。
源星会的野心不止于此,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到其他‘祭品’。你只是恰好成为了他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他指了指密室墙壁上的一幅壁画,壁画上绘制着学院的全景,其中灵能核心塔旁的一座尖顶建筑被朱砂重点标记,“那是‘星陨祭坛’,源星会的仪式就在那里举行。”
吴禹泽的目光落在壁画上,星陨祭坛的位置恰好位于学院的灵能节点中心,与灵能之泉、核心塔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烙印?”
“因为你的烙印,是‘源初之印’。”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传说中,铸星者创造星炉时,用自己的本源烙印作为钥匙。源星会认为,只有源初之印,才能完全激活星炉的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他们不知道,源初之印的真正作用,不是激活,而是‘封印’。”
封印?
吴禹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与守夜人、灰鸦所说的都截然不同。
老者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道:“星炉的力量太过强大,足以毁灭整个穹顶。
铸星者在创造它之后,就用源初之印将其封印,防止被野心家滥用。
源星会的仪式,不是激活星炉,而是在‘解开封印’。”
吴禹泽握紧了手中的硬币,星图碎片的轮廓在灵能的滋养下更加清晰:“我必须阻止他们。”
“难。”
老者摇头,“星陨祭坛周围布下了‘锁灵阵’,除非持有‘星主令’,否则任何灵能波动都会被瞬间锁定。
执法者就在祭坛外围守着,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靠近。”
“那我该怎么办?” 吴禹泽急道。
子时已过,仪式恐怕已经开始了。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简化的星炉图案:“这是‘守炉令牌’,能暂时屏蔽锁灵阵的探查。
但只能用一次,而且只能维持一刻钟。” 他将令牌递给吴禹泽,“祭坛下方有一条废弃的矿道,是建造学院时留下的,能直通祭坛核心。你从那里进去,或许还有机会。”
吴禹泽接过令牌,令牌入手冰凉,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他看着老者,突然问道:
“您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老者微微一笑,重新闭上眼,念珠转动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星炉不能醒。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孩子。”
吴禹泽不再多问,挣扎着站起身,将守炉令牌和星图硬币紧紧攥在手心。
体内的共生毒在汤药的压制下,暂时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为他提供着微弱的力量。他最后看了一眼老者,转身走进密室后方的暗门——
那里,是通往星陨祭坛的未知之路。
废弃矿道比想象中更加阴暗潮湿。
巷道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头顶不时有水滴落下,砸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回响。
墙壁上残留着采矿工具留下的凿痕,偶尔能看到镶嵌在岩石中的、散发着微弱灵能的矿石——这里曾是穹顶灵能矿石的主要产地。
吴禹泽依靠荧光石的微光和烙印的感知,在矿道中艰难前行。
体内的共生毒如同一个顽皮的孩童,时而安分,时而躁动,每一次躁动都让他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也让他对周围的灵能波动更加敏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不断靠近祭坛,空气中的灵能浓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狂暴,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变得异常兴奋:「检测…星炉…能量…波动…距离…1000米…」「建议…夺取…祭坛核心…吸收…星炉…能量…可…彻底…掌控…共生毒…」
吴禹泽强压下系统的诱惑。
他知道,一旦按照系统的建议去做,自己只会沦为新的“星炉容器”。
就在他拐过一个弯道时,前方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吴禹泽猛地停住脚步,将身体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执法者!他竟然也在矿道里!
矿道狭窄,根本无处躲藏。
吴禹泽握紧守炉令牌,体内的共生毒开始躁动,暗金、幽蓝、猩红三色光芒在他的瞳孔中交替闪烁。
他知道,这一次,躲不过去了。
执法者的身影出现在弯道尽头,高大的黑色盔甲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手中的巨斧拖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划痕。他似乎并未察觉到吴禹泽的存在,只是沿着矿道,一步步朝着祭坛方向走去,盔甲缝隙中渗出的黑色能量,在地面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吴禹泽屏住呼吸,看着执法者越来越近。
他能闻到执法者身上散发的、如同烧焦金属的气息,能感觉到那股几乎要将空气凝固的恐怖威压。
就在执法者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吴禹泽猛地激活了守炉令牌!
“嗡!”
黑色令牌爆发出强烈的暗金色光芒,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吴禹泽的灵能波动彻底屏蔽!
同时,他体内的共生毒如同受到了刺激,猛地爆发!三色光芒交织成一道旋转的能量刃,被他凝聚在掌心,朝着执法者的后心狠狠劈去!
这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速度快如闪电!
执法者显然没料到矿道中会有袭击,身体猛地一僵!能量刃击中盔甲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执法者的盔甲被劈开一道缝隙,黑色的血液从缝隙中渗出!
“找死!”
执法者发出愤怒的咆哮,猛地转身,巨斧带着毁灭的气息,朝着吴禹泽横扫而来!
吴禹泽早有准备,借着能量刃爆发的反作用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倒飞出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执法者的巨斧!
巨斧劈在岩壁上,碎石飞溅,整个矿道都在剧烈震颤!
“小老鼠,藏得够深!”
执法者一步步逼近,盔甲缝隙中的黑色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本想留你到仪式结束,现在看来,只能提前剥离你的烙印了!”
他抬起巨斧,斧刃上凝聚起浓郁的黑色能量,显然要动用全力!
吴禹泽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他将守炉令牌死死按在岩壁上,同时将体内的共生毒催动到极致!
三色光芒在他体表疯狂闪烁,形成一道不稳定的能量护盾!
“轰!”
执法者的巨斧狠狠劈在护盾上!
吴禹泽感觉自己像被一头狂奔的巨兽撞上,身体瞬间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矿道尽头的一扇铁门——通往祭坛核心的最后一道屏障!
“咔嚓!”
铁门被撞开一道缝隙,同时,吴禹泽手中的守炉令牌也发出一声脆响,表面布满了裂纹,显然已经失去了作用。
执法者的巨斧再次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吴禹泽看到铁门缝隙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星陨祭坛的核心!
祭坛中央,一个由无数灵能符文构成的巨大法阵正在缓缓旋转,法阵中心悬浮着一个残缺的星图模型,与他硬币上的星图轮廓完全吻合!
而在星图下方,躺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女,正是之前拦截他的红衣少女!
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当作了激活法阵的“活祭品”。
更让他震惊的是,星图模型的缺口处,赫然镶嵌着一块暗金色的碎片——与他硬币上的星图碎片,恰好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星炉轮廓!
“星炉之钥!”
吴禹泽的心脏狂跳!
执法者的巨斧已经近在咫尺!
吴禹泽没有时间犹豫,他猛地将手中的硬币掷向星图模型的缺口!
同时,体内的共生毒在他的刻意引导下,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将他的身体向前推送!
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嵌入星图缺口!
“嗡——!!!”
整个祭坛核心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完整的星炉星图悬浮在法阵中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严!
吴禹泽被光芒吞噬的瞬间,看到执法者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而祭坛下方的矿道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他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共生毒与星炉星图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股源自宇宙本源的力量,正顺着星图,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星炉…要醒了?
祭坛核心的光芒中,一个模糊的、由无数星点组成的巨大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