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姬月歌跟在秦渊和叶翎身后,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离开青林镇已经三个时辰,三人一路疾行,只在中途短暂休息了一次。叶翎说,再走半日就能到达飞花谷的外围。

"等等。"姬月歌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秦渊和叶翎立刻警觉起来,侧耳倾听。夜风拂过树梢,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没有啊。"叶翎疑惑地看向她,"你听到什么了?"

姬月歌摇摇头:"可能是错觉。"但她心里清楚,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从未消失。自从在染坊发现那个青色身影后,她就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们。

"休息一下吧。"秦渊看了看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得保存体力。"

三人找了块平坦的岩石坐下。叶翎从腰间取出几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分给两人。"'行军丹',能缓解疲劳。"

姬月歌接过药丸,却没有立即服下。她还在想着那个神秘的跟踪者。那人为何只让她看到?是故意为之,还是...

"前面就是白河镇。"叶翎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灯火,"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整,打听一下飞花谷的最新消息。"

秦渊点头同意:"七绝门和青云剑宗的人应该还没追到这里。"

姬月歌突然想起什么:"白河镇...是不是离姬家庄园不远?"

秦渊和叶翎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实不远。"秦渊谨慎地回答,"骑马只需半日路程。你想...回去看看?"

姬月歌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四年了,她从未回去过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但如今,她手中有灵蛇匕,身边有同伴,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了那些神秘的符号可能与灭门案有关。

"我想去看看。"她抬起头,声音坚定,"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叶翎摸了摸下巴:"冒险,但值得一试。七绝门的人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去那里。"

"太危险了。"秦渊反对,"姬家庄园是七绝门重点监视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去。"姬月歌坚持道,"如果那里真有七绝门想要的东西,也许我们能抢先一步找到。"

秦渊还想说什么,叶翎却突然插话:"她说得有道理。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渊一眼,"你不好奇姬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吗?"

最终,三人决定改变路线,先前往姬家庄园。天亮时分,他们抵达白河镇,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秦渊出去打探消息,叶翎则去采购必要的补给。

姬月歌独自在房间里,从窗口望着远处的山峦。姬家庄园就在那片群山之中,如今已是废墟。她想象着自己站在那片焦土上的情景,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打听清楚了。"秦渊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思绪,"姬家庄园现在被官府封了,说是'凶宅',没人敢靠近。但有个老樵夫说,每月十五,都会看到有黑衣人出入。"

"今晚就是十五。"叶翎拎着个包袱进来,里面装着干粮、火折子和几瓶药粉,"正好赶上好时候。"

姬月歌深吸一口气:"我们今晚就去。"

夜幕降临,三人悄然离开白河镇,向姬家庄园进发。月光如水,照亮了崎岖的山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姬月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四年了,她终于要回到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地方。

"前面就是。"秦渊压低声音,指向远处一片黑黢黢的建筑轮廓。

姬月歌停下脚步,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即使隔了这么远,她也能认出那片废墟——曾经气派的门楼如今只剩几根焦黑的柱子,围墙倒塌了大半,院内杂草丛生。

"有人。"叶翎突然拉住两人,躲到一棵大树后,"看那边。"

庄园入口处,两个黑衣人如雕塑般站立,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七绝门的守卫。"秦渊低声道,"果然还在监视这里。"

姬月歌咬紧下唇。她本以为四年过去,七绝门早已放弃这里。现在看来,他们对姬家庄园的重视远超想象。

"从后墙进去。"叶翎指了指西侧,"那里围墙倒塌得最厉害,守卫也最少。"

三人绕到庄园西侧,果然发现一段坍塌的围墙,刚好形成一个隐蔽的入口。秦渊先翻过去探查,确认安全后示意两人跟上。

姬月歌跨过断壁残垣,双脚终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月光下,废墟显得格外凄凉。她记得这里曾经是西厢房,父亲常在这里读书写字。如今只剩几堵残墙,和一堆辨不出原貌的焦木。

"分头找。"秦渊小声说,"注意那些符号。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叶翎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中。秦渊看了姬月歌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转身离去。

姬月歌独自站在废墟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仿佛又听到了那夜的惨叫,闻到了浓烟和血腥混合的气味。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小小的自己躲在柜子里,透过缝隙目睹了那场屠杀...

不!她猛地摇头,强迫自己回到现实。现在不是沉溺于回忆的时候。她必须找到线索,任何可能与那些神秘符号有关的东西。

姬月歌小心翼翼地穿过废墟,向主屋方向移动。这里破坏得最为严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格局。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过焦黑的墙壁,希望能找到刻痕或符号。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墙上隐约有几个模糊的刻痕——正是那种蛇缠剑的符号!

姬月歌的心跳加速。她迅速检查周围的墙壁,又发现了几个类似的符号,有的已经残缺不全,但整体风格与赵家庄所见如出一辙。

"果然有关联..."她喃喃自语,继续在附近搜寻。在一块倒塌的梁柱下,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拨开灰尘,那竟是一枚造型奇特的暗器,通体乌黑,刃口泛着诡异的蓝光,柄部刻着与墙上相同的符号。

姬月歌小心地将暗器收好,正准备继续搜索,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瓦片被踩碎的声音。她立刻屏住呼吸,躲到一堵残墙后。

月光下,一个黑影从主屋的废墟间掠过,动作轻盈如猫。那人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在姬月歌刚才发现符号的地方停下,仔细检查着墙壁。

姬月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人是谁?七绝门的探子?还是...

黑衣人突然转头,直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姬月歌浑身一僵,但对方似乎并未发现她,只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离开了。

等黑衣人走远,姬月歌才长舒一口气。她决定先回去与秦渊和叶翎会合,告诉他们自己的发现。

回到约定的地点,秦渊和叶翎已经在那里等候。秦渊的脸色异常凝重:"有发现吗?"

姬月歌点点头,取出那枚暗器:"在主屋找到的。墙上还有那些符号。"

叶翎接过暗器,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七绝门的'幽蓝刃',淬有剧毒。"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姬月歌一眼,"你父亲怎么会有这个?"

"我不知道。"姬月歌摇头,"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我在东厢房发现了这个。"秦渊拿出一块残缺的玉片,上面刻着部分符号,"藏在墙缝里,应该是有人匆忙藏起来的。"

叶翎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很多!"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喝声,火把的光亮逐渐逼近。

"七绝门的巡逻队!"秦渊低声道,"我们得立刻离开!"

三人迅速向来时的缺口奔去,但刚跑出几步,前方突然亮起几支火把,照亮了五个黑衣人的身影。

"果然有老鼠溜进来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抓住他们!"

退路被截,三人只得转向庄园深处。七绝门的人紧追不舍,火把的光亮将废墟照得如同白昼。

"分开跑!"叶翎突然喊道,同时撒出一把药粉。药粉接触空气后立刻爆出一团烟雾,遮蔽了追兵的视线。

姬月歌借着烟雾的掩护,钻入一条狭窄的巷道。身后脚步声渐远,她知道自己暂时甩掉了追兵,但同时也与秦渊和叶翎失散了。

巷道尽头是一间半塌的屋子,看起来像是曾经的厨房。姬月歌躲了进去,靠在墙边喘息。冷静,她告诉自己,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墙角的地砖有些异样——其中一块明显比周围的干净,像是经常被移动。姬月歌蹲下身,小心地撬开那块砖,下面竟是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油布包裹的小包。姬月歌颤抖着双手打开它,里面是一块残缺的古玉,上面刻着完整的蛇缠剑符号,还有几个她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七绝门一直在找的东西!秦渊父亲提到的古玉,赵老爷得到的"宝贝",都是这种刻有符号的玉器!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姬月歌迅速将玉藏入怀中,重新盖好地砖。她刚站起身,一个黑影就出现在门口——是那个之前见过的夜行人!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跟我来,如果想活命的话。"

姬月歌愣住了。这声音...莫名地熟悉。

"你是谁?"她警惕地问,手已经按在了灵蛇匕上。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摘下了面巾。月光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右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烧伤疤痕。

姬月歌如遭雷击:"隐尘...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