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站队
回到沈府，沈令微第一时间去了书房见沈毅，将皇后召见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那支玉簪的由来。
沈毅听完，沉默良久，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眉头紧锁。
“皇后这是……逼我们站队啊。”他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沈令微点头：“太子与三皇子斗得正凶，皇后作为太子生母，自然要为他铺路。沈家虽不算权倾朝野，但在京中也有几分根基，尤其是父亲掌管的几处漕运关卡，是他们都想拉拢的力量。”
“可太子行事素来刚愎自用，又无甚城府，未必是能成大事之人。”沈毅忧心道，“三皇子虽遭重创，但其母妃在宫中颇有手段，背后亦有势力支撑，未必会就此罢休。这时候选边站，风险太大了。”
“父亲说得是。”沈令微道，“但皇后既已递了话，我们怕是很难再保持中立。那支玉簪，既是恩赐，也是警示。”
收了簪子，便是领了皇后的情，若日后太子出事，沈家难逃干系；可若是不收，今日怕是也难安然走出宫门。
沈毅揉了揉眉心：“看来，这京中是越发不太平了。”
“父亲也不必过于忧心。”沈令微道，“皇后虽有拉拢之意，却并未逼我们立刻做什么。眼下，我们只需稳住阵脚，静观其变即可。”
她顿了顿，补充道：“那支玉簪，我会妥善收好，绝不让外人知晓。在局势明朗之前，沈家绝不能主动掺和到他们的争斗中去。”
沈毅看着女儿沉稳的侧脸，心中稍安：“好，就按你说的办。”
父女俩又商议了几句，沈令微才离开书房。
刚回到院子，就见画屏匆匆从外面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小姐，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搜查咱们府！”
沈令微心头一紧：“搜查？他们可有说理由？”
“说是接到线报，说咱们府里藏了三皇子私养死士的余党！”画屏急道，“领头的是京兆尹，脸色难看得很，已经带着人往内院来了！”
三皇子的余党？
沈令微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报复。
三皇子被端了据点，查不到林昭头上，便将气撒到了可能与太子有关联的人身上。沈家近日虽低调，可沈毅与定北侯素有往来，难免被人盯上。
“慌什么。”沈令微定了定神，“咱们府里行得正坐得端，没藏什么人，让他们查便是。”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京兆尹带着一队官兵闯了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院子。
“沈二小姐。”京兆尹语气生硬，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冷漠，“奉命搜查沈府，还请沈二小姐配合。”
沈令微神色平静：“大人奉旨行事，民女自然配合。只是不知，是谁举报我沈府藏了逆党？可有证据？”
“有没有证据，搜过便知。”京兆尹显然不想多言，挥手道，“给我仔细搜！”
官兵们立刻散开，翻箱倒柜地查了起来，院子里顿时一片狼藉。画屏看着被翻乱的书籍、推倒的花盆，气得脸色发白，却被沈令微用眼神制止了。
沈令微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对方就是故意找茬，就算搜不到人，也要搅得沈府不得安宁。
半个时辰后，官兵们将整个沈府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死士余党，就连可疑的物件都没找到一件。
京兆尹的脸色越发难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走到沈令微面前，生硬地拱了拱手：“沈二小姐，是下官唐突了。既然没搜到东西，下官这就告辞。”
“大人慢走。”沈令微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看着官兵们灰溜溜地离开，画屏才敢开口：“小姐，这分明是故意针对咱们！肯定是三皇子那边搞的鬼！”
沈令微看着满地狼藉，眸色沉了沉：“他们这是在试探。”
试探沈家的反应，也试探皇后的态度。若是沈家此刻乱了阵脚，或是皇后坐视不理，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我去趟宫里。”沈令微道。
“小姐，现在去宫里？”画屏一愣，“可是……”
“有些事，必须让皇后知道。”沈令微打断她，“去备车，我要再进宫一趟。”
她不能指望皇后主动出手，但必须让对方明白，沈家若是出事，太子一系也会被牵连。那支玉簪，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再次来到宫门外，沈令微没有直接求见皇后，而是让守门太监将那支玉簪递了进去。
太监见簪子样式非凡，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报。
约莫一炷香后，太监匆匆回来，对沈令微道：“沈二小姐，皇后娘娘请您到偏殿等候。”
沈令微跟着太监走进宫，心里清楚，皇后必然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偏殿内，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了沈令微，客气地引她坐下：“沈二小姐稍等，娘娘正在处理些琐事，片刻就到。”
沈令微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皇后带着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让你久等了。”
“臣女不敢。”沈令微起身行礼。
皇后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才看向沈令微：“你今日再来，可是为了府中被搜查之事？”
“是。”沈令微直言不讳，“京兆尹带人闯进沈府，说是要搜查三皇子的余党，臣女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刁难。”
皇后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三皇子近日行事越发没有规矩了，不过是丢了些人手，竟急得像只疯狗，四处乱咬。”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放心，此事本宫知道了。他既然敢动沈家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沈令微心中一凛，知道皇后这是答应出手了。
“谢娘娘。”
“不必谢我。”皇后放下茶盏，看着她，“你既领了我的东西，便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
这句话，算是彻底挑明了立场。
沈令微低头：“臣女明白。”
“好了，回去吧。”皇后道，“府里的事，我会让人处理妥当，不会再有人敢上门骚扰。”
“臣女告退。”
离开皇宫时，沈令微的心情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她知道，从皇后说出“你是我的人”这句话开始，沈家就彻底站到了太子这边，再无回头的可能。
马车驶回沈府，刚到门口，就见沈毅站在府外等候，脸上满是焦急。
“令微，怎么样了？”
“父亲放心，没事了。”沈令微扶着沈毅的胳膊，“皇后娘娘已经应下，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
沈毅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这么说，我们……”
“是。”沈令微点头，“从今日起，沈家便是太子一系的人了。”
沈毅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只能走下去了。”
他看向女儿，眼中带着几分坚定：“有父亲在，定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些风雨。”
沈令微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夜色再次笼罩京城，沈府内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白日的搜查从未发生过。
但沈令微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
三皇子吃了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太子有了皇后和沈家的助力，定会加快脚步巩固势力。
而她，夹在这场权力的漩涡中，必须步步为营，才能护得住自己和沈家。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梧桐叶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沈令微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星辰，眼神越发坚定。
这场博弈，她不能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