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想让你娶那……的女儿为妻……”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娶你了?”
“这也是祖父的意思……”
王露说道:“祖父说,也可以考虑我……”
“这岂不是……”
江月惊讶地问,“让我既娶别人,又娶你?等等……大秦能纳几房妻子?”
“只有一妻……”
“啊?”
江月疑惑地问:“那意思是想让你做妾?你爷爷也不至于这样吧?难道你不是亲生的?”
“怎会,爷爷一直很疼爱我……”
王露回应,“若我嫁过去,爷爷定会让我成为媵,而非妾室。”
“媵?”
江月不解。
“媵是陪嫁,如同平妻。”
王露解释,“妾是奴婢,媵是随嫁,自然不同。
媵妻所生的孩子是嫡子嫡女,妾所生的只能是庶子庶女。”
江月顿时明白:“原来如此,我竟然不知。
我平时也不太关注这些。”
“那你爷爷是怕你嫁不出去,所以让你做随嫁?”
江月问。
“正是。”
王 ** 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江月,“你不会不想娶我吧?”
“怎么可能?你愿意嫁给我,我当然愿意娶!”
江月笑道,“只不过,你做媵,不觉得委屈就好……”
“不会,你若不娶我,我可能真要做妾了……”
王露回答,心中暗想,你的正妻或许是公主,比起公主,地位再高的臣女也只是臣女,无法相提并论。
“那就好……”
江月看着王露,心中一动,“既然你对我如此坦诚,我也不瞒你,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什么?”
王露问。
“这天下,恐怕要大乱了!”
江月说,“若我能见到皇上,说服他,或许能救大秦于危难。”
“大秦要大乱?”
王露惊讶,满脸不信,“这怎么可能?大秦如今威震四方,六国余孽怎敢反抗?”
“嘿嘿,这可未必……”
江月笑道,“皇上日日服用金丹,明年说不定就……”
“嘘!别说!”
王露连忙制止。
“又没别人……”
江月笑道。
“这话千万别乱说!”
王露正色道,突然问,“你那老赵,千万别跟他说这些!”
“老赵?”
江月一愣,“为何?他对我挺好的啊!你放心,他人值得信赖,绝不会出卖我!”
“这不是出卖的问题……”
王露心中一阵无奈,心想:你竟然在皇上跟前预言皇上将逝?这不是犯上作乱吗?若皇上动怒……不,皇上怎会不动怒!
“你千万别这么说,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王露焦急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你不信任赵大人?”
“我怎敢不信任他?”
“嗯?”
江月笑道,“瞧你,似乎对他有所畏惧……”
“我……确实害怕……”
“别怕,有我在!”
江月拍了拍胸口,“就算我以后娶了他女儿,你为妾室,我也决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赵大人的势力再大,也伸不到我这里来吧?”
王露闻言,默然无语。
他毕竟是皇上啊!
“况且……”
江月继续笑道,“这话我早跟他说过了。”
“咳咳……什么?”
王露惊愕不已。
“你跟他说皇上要驾崩了?”
“不是,我说的是始皇帝将逝!”
“啊,哦……可……”
王露更加疑惑。
老赵,不就是始皇帝陛下吗?
“那赵大人听后有何反应?”
“反应?有点惊讶……”
江月回忆了片刻,笑道,“但听闻皇上将逝,惊讶也正常……”
皇上本人听到能不惊讶吗?
王露问:“那他,没发怒?”
“发怒倒不至于,他只是个闲散贵族,家族因军功受赏,又不是皇族嫡系,怎会发怒?”
江月笑道,“他反而听我的,跟我一起赚钱。
这宅子,就是他送我的!”
听完江月的话,王露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皇上没有发怒,反而赐了江月这座宅子,显然对他极为看重。
“那就好……”
王露迟疑了一下,又说,“你以后,千万别随便对人说皇上不行了……”
“那是当然!”
江月笑道,“我又不是傻瓜,这些话只对你们这些可靠之人才说……”
“是吧……”
王露苦笑,轻轻摇头。
皇上未表明身份,他们自然也不敢。
特别是爷爷叮嘱过,绝不能随意透露皇上的身份。
否则,耽误了皇上的大事,那便是欺君之罪。
不过,王露心底也不愿江月出任何差错。
江月给她的感觉很特别。
若江月遭遇不测,她定会心痛不已。
江月愿意与她分享心事,这让她觉得江月值得信赖和依靠。
“一年后,秦始皇若去世,我们绝不能久留咸阳。”
江月接着说,“若胡亥继位,我们可能会陷入险境,必须寻找新的出路。”
“江月,那你想去哪里?”
“咸阳城中,权势最大之人所在之地!”
“我在五行山下买了一处大庄园。”
江月笑道,“山脚下有许多肥沃的田地,我打算在山上开一条路,建个山寨,作为我们的安身之处。
有位爷爷曾说,自古以来,很少有山大王辈消灭,以山为依托,进退自如,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而且……”
江月轻笑,“咸阳之地,我们得多捞些金子,以备不时之需。
我还想设法觐见秦始皇,若能得见天颜,或许能改写大秦的未来!只要他能纳谏,大秦尚有救!”
“陛下或许真的会听你的……”
王露暗想,陛下如此厚待于你,显然极为器重。
或许,你已悄然间左右了大秦的走向!
“你真如此信任我?”
江月笑容满面,“信我就对了,定不负你所望!”
“嗯!”
王露用力点头,“我当然信你,无怨无悔!”
“好!王露,咱们继续练功如何?”
江月提议,“赚钱、习武两不误。”
“好!”
东楼之后,隐藏着一座宅邸。
外观朴素无华,内里却温暖宜人。
此乃商人之无奈,财源滚滚却难以尽享。
唯有士大夫方能锦衣华服,商人地位卑微,虽财源广进,却不敢奢靡,更不敢在生活上逾越士大夫。
然而,东方家却另有图谋。
庭院外表虽显老旧,内里布置却颇为讲究。
“晴儿,回来了?”
东方礼起身迎接东方晴,急切询问,“他应允了吗?”
“爹爹,江月答应售卖纸张了。”
东方晴轻声叹息。
“仅是卖纸?”
东方礼闻言,眉头紧蹙,“难道他轻视我们,不愿联姻?还是看不上晴儿的绝世容颜?”
东方晴苦笑,“爹爹,并非如此……是我,未曾开口。”
“为何不提?”
东方礼诧异不解,“你不是说此人志向远大,才智过人,不拘泥于小节,是可托付之人?你与他联姻,绝不会受委屈,我们东方家族也能有所依靠……”
“爹爹,我们行动迟缓了。”
“迟缓?”
东方礼一愣,皱眉道,“莫非已有其他官宦之家捷足先登,与他联姻了?是哪家?”
毕竟,官宦与商人之间,富贵与权势的鸿沟难以跨越。
“爹爹,非普通人家……”
东方晴道,“我有种预感,江月背后或许站着一位非凡之人!”
“谁?”
“咸阳城中地位最高之人……”
咸阳城中地位最高?东方礼惊愕,继而满脸震撼,“你是说……”
他急忙查看门外,确认无人后,转身低声怒喝,“你是说皇上?”
“嗯……我猜正是!”
东方晴道,“他说这大院是有人相赠!此乃中车府令赵高旧宅,奢华至极,赠予之人地位自然非凡!寻常人等岂能拥有,又怎会轻易相赠?咸阳城的商人自然做不到。
而论财力、地位,咸阳城的官宦之家又有几人能有此手笔?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陛下!而且……”
东方晴话锋一转,“他说赠宅之人是他的朋友,唤作老赵。”
“老赵?赵氏?”
东方礼疑惑,“京城中赵姓显贵寥寥,除赵高外……他或非咸阳人士?”
“爹,可曾记得国君之姓?”
“国君自然是嬴姓赵氏……难道……”
东方礼恍然大悟,“赵……这或是陛下化名?”
“极有可能!”
东方晴言,“闻老赵有聪慧佳人,欲许配江月。
若为陛下千金,谁敢妄言?必是陛下示意!”
“若陛下有意,何人敢争?”
东方礼闻言骤坐,“唉,难得一遇佳才,却无缘成为我东方婿……”
东方晴道,“爹,我们怎敢与陛下争锋……”
“你说得对,多亏你机智,未生事端!”
东方礼道,“若与陛下相争,恐性命难保……那我们是否与江月划清界限,以免引火烧身?”
“爹,那倒不必。”
东方晴笑道,“观他非狡诈之徒,且若得陛下重用,我们与他交好,或许爹能得其助力,脱离商籍。”
“你是说……”
东方晴续道,“爹想,陛下嫁女,怎会择普通商贾?江月日后必显贵!我们若以诚相待,他若悦,爹或可得士族之职。”
东方礼闻言,目光炯炯,“我东方家世代从商,此生若得士族虚衔,亦算光大门楣!女儿,你思虑周全,聪慧过人,不负我将家业托付于你……”
言罢,东方礼叹息,“可惜你如此赏识他,他却将成陛下之婿。
若为常人,即便为妾,亦是宦门中人……”
东方晴反过来宽慰,“爹,我能掌此大业,已非寻常女子可及。
爹勿为我哀愁,我前程尚长。”
尽管如此,念及江月,东方晴心中仍存不舍。
如此奇才,错失岂不惋惜?
“王老爷子,可知老赵府邸何在?我想去一趟。”
江月府中,王离闻江月言,凉茶喷出。
“何事惊慌?”
江月见王离失态,笑道,“我去他家有何不妥?”
“你去他家?你……”
王离欲言又止,瞥见旁侧王翦。
“去也无妨……”
王翦用餐间淡笑,“此刻前往,恐非良机。”
江月问:“为何?他家有何变故?”
王翦轻描淡写,“些许琐事。
此刻上门,或反添其忧。”
江月叹曰:“原来如此,实乃憾事。”
“你很想去他家?”
王翦问。
“确有此意,毕竟未曾正式造访。”
江月答,“且我有事寻他。”
“何事?”
王翦问,“我可代为传达。”
“也好。”
江月道,“他是我的合伙人,美食店即将开张,他需一同亮相,广为人知。”
王翦轻咳:“他,老赵,性格低调。”
江月坚决:“身为老板之一,咸阳城首秀岂能缺席?诸多权贵将至,此乃拓展人脉的绝佳时机,他定会出席!”
王翦迟疑片刻:“也罢,我让人通知他。”
王离见江月离去,低语:“爷爷,陛下怎会前来,您说也无用。”
“陛下或许不来,或许会来。”
王翦笑道,“君心难测。
他来,有其因;不来,亦有其理。”
王离困惑:“爷爷,此言深奥,孙儿不解。”
王翦叹息:“你与你父相似。
只需记得,我健在时听我之言,我不在时,听我所托之人。
你父对陛下愚忠,但愚忠亦是处世之道。”
“孙儿铭记。”
王离应道,又问,“可您不是说别让陛下知晓吗?为何又答应转达?如此一来,陛下不就知道了?”
王翦笑道:“我答应转达,并未说要亲自去。
朝中多嘴之人甚多。”
“那爷爷打算让谁去?”
“还用问,自有人去。”
王翦轻笑,“譬如江月故意挑逗的那些儒生!稍后,让江月取些纸张来,爷爷自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嘿嘿,爷爷真是高明!”
次日,朝会召开。
大秦朝会与汉代大相径庭。
秦朝礼仪已较西周有所变革。
秦始皇为首位大一统君主,仅向三公行礼,其余士大夫不受君王礼拜,但仍可议政。
百官对皇帝跪坐的礼仪,后世确立。
即便如此,秦始皇仍被称暴君,而后世君主自诩仁君。
秦始皇与三公行礼毕,百官落座。
“众卿,近日可有要事?”
“陛下,臣有奏本!”
话音未落,一大臣持笏板而出。
秦始皇望去,“淳于越博士?今日莫非又奏请复分封制?”
淳于越,大秦博士,掌书籍。
秦始皇焚书坑儒受后世非议,博士却能藏书,未受责罚。
秦始皇意在防六国书籍流通引旧国之思,不利统治,故收缴销毁,而农书除外。
淳于越原为齐国博士,因才名被秦始皇招为大秦博士。
他一贯主张大秦效仿西周,行分封制。
此提案自然赢得了诸多士族将领的拥护,毕竟大秦乃以军功建国,显赫之位多由军功者占据。
若依西周旧制,以军功分封,此辈皆可尊享王爵。
然而,秦始皇毅然驳回了这一建议。
他以为,西周分封诸侯,实则无益,终致诸侯坐大,王室衰微,沦为傀儡,终遭覆灭。
诸侯势力膨胀,难以控制,反成天子之患。
这对大秦皇室显然不利。
尽管如此,分封制亦有其可取之处,至少可保王朝百年不被吞并。
皇位更迭,亦在同族之中,如晋、宋两朝,皇权虽失,然同姓亲王仍能维系国运百年。
然而,秦始皇对此自信满满,一统六国,匈奴亦望风而逃。
他未曾预见,大秦竟二世而亡。
若非赵高作梗,大秦或许真能长久。
“陛下!”
淳于越手持笏板,躬身进言,“微臣始终认为,分封乃立国基石。
但今日,臣另有要事禀报。”
“何事?”
“臣为京城一名异人而来。”
“异人?”
嬴政讶异,“咸阳之地,何来异人?”
“此人名唤江月。”
江月?嬴政闻之,面色稍变。
江月何以成异人?他望向王贲,王贲亦投以谨慎的目光。
王贲心中暗想,淳于越此举何意,江月与他有何渊源?竟称其为异人?
“此人究竟何人?”
嬴政故作不知,“有何举动,令你视其为异人?”
“臣闻,此人在京贩卖一种名为纸之物。”
“纸?”
嬴政笑道,“朕亦有所闻,此物颇为便捷。
莫非,博士不喜?”
“非也!”
淳于越答道,“陛下,此物确实便捷,较竹简更易书写携带。”
“既如此,何以称异?”
“陛下,此人异处在于,家中囤积纸张,却拒售于外。”
淳于越言道,“天下文人士族皆盼此物,他却故弄玄虚,此乃心怀不轨!”
“博士此言,似有过激。”
嬴政说道,“大秦商贸自由,售与不售,皆合法度,何异之有?”
“陛下,他只售一日,咸阳文人谁不渴望?”
淳于越言道,“他却执意不肯!更甚者,将纸张赠予贫贱之人,声称即便用于厕中,亦不愿惠于士族。
且置纸店不顾,转而经营食肆!此非公然与文人士族为敌乎?”
“竟有此事?”
“他如此轻视士族?”
“商人本性难改!”
“此人真是不知好歹,不敬士族,反与粗鄙之人为伍!”
“既然如此,不如朝廷下令,将其纸张充公,严惩此人!以示士农工商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