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静一静！”
嬴政轻挥衣袖，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淳于博士……”
嬴政转向淳于越，平静问道，“你声称江月将纸张赠予乞丐而不愿出售，这话是你亲耳听到的吗？”
“这，并非……”
“既然不是亲耳所闻，仅凭他人转述，你就断定是江月所说？”
“陛下，那纸张如今极为稀缺，若非他亲手赠送，何人能有如此大方之举？”
淳于越言语中带着不满，“必定是他亲赠无疑！此人无视身份尊卑，应当严惩！”
“若是有人刻意构陷他呢？”
嬴政说道，“他售出的纸张众多，买家也不少，若有人买不到或买得少，心生嫉妒，设计陷害他，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大秦律法严明，怎能仅凭几句无凭无据的流言，就在咸阳城中随意抓人？”
淳于越闻言，顿时无言。
他昨夜见乞丐拿着纸张在他府前炫耀，询问后极为愤怒。
自己费尽心思都求不到纸，竟被乞丐用来如厕？
此事如何能容忍？
读书人竟被轻视，此人囤积纸张不售，实在嚣张！
他本想向秦始皇奏报，让秦始皇下令彻查，让那人受到惩罚，自己也能出一口恶气！
不料，竟被反驳……
“陛下所言极是！”
一旁的冯去疾闻言，站出来附和，“但陛下也说大秦律法严明，既然如此，派人查一查，不就 ** 大白了？”
“嗯……”
嬴政点头，这时李斯突然站出来，“陛下，臣有奏报！”
“李斯？”
嬴政惊讶，百官也感到意外。
自巨鹿归来后，李斯很少发言。
他背负罪名，今日何以开口？
“李斯，你有何看法？”
“陛下，臣以为……”
李斯躬身说道，“此事，派人询问一番即可。
若按律法，江月早该入狱受审。
但，此法或许不妥。”
“嗯，你说得对！”
嬴政点头赞同，“按李斯的意见，你亲自前去探问。
若有实证，回来禀报。
若无，不要为难他。”
“遵命！陛下仁慈，臣定不负所托！”
朝会后，李斯被留下。
“李斯，今日是想为江月求情吗？”
“陛下英明。”
李斯回答，“江先生受陛下器重，若朝廷严查，轻则损害朝廷形象，重则让他陷入囹圄，不利于陛下与他的关系。
所以，臣站了出来。”
“这也是报恩之举？”
“正是……”
李斯道，“陛下英明，臣不敢隐瞒。”
“有此心意，还不错。”
嬴政说，“我本来还想叮嘱，你能去，我很欣慰。
切记，不要泄露我的身份，且不要多言！”
“臣明白！万死也不敢违抗！”
“嗯，去吧！”
“遵命！”
……
“王贲，过来！”
“陛下……”
“没想到，江月竟遭遇这样的困境……”
嬴政叫来王贲，“只因不卖纸，就触怒了文人！”
“陛下……”
王贲疑惑，“纸张如此热销，江月为何停售？”
“呵，他怎会是不懂事的人？”
嬴政轻笑，“也许，另有目的。
朝会结束，你随我同行，多日未尝火锅。
淳于越提及，江月美食店即将开业……”
“遵命，只是，陛下……”
王贲忧虑，“李斯也去……”
“李斯去他的，我们走我们的，何来冲突？”
嬴政笑道：“避开他不就无碍？即便碰上，李斯也不敢透露我们的身份。”
“陛下英明！”
“主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众多官差！”
官差？
在后院与王露练武的江月闻言一愣，官差为何而来？
自己并无违法行为……
且盐之事，官差怎会知晓？
“王露，你稍等，我马上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先留下。”
王翦道：“你目前为客，不必惊慌，江月无过，官差应是询问。
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老夫还是有些面子的！”
“好，师父，我去了。”
江月转身离去，未多想。
“爷爷……江月没事吧？”
“放心，当然无事。”
王翦笑道：“安心便是。”
“姐，爷爷怎会让他有事？”
一旁的王离边吃边道，“一切尽在爷爷掌握中……”
“什么？”
王露一愣，随即低头，“爷爷，这也是你安排的？为何查江月？是想刁难他再施恩吗？”
“呵呵，爷爷怎会如此。”
王翦笑道：“江月想见陛下，我只是想个法子让陛下记起他。
我断定，陛下如此看重他，定不会让人刁难。
我不便出面，自然得有人替我们……”
“原来如此……”
王露松了口气，“希望平安无事……”
“你这丫头，才与江月相处几日，就这么护着他？”
“李斯？你就是李斯？”
“爷爷！”
王露脸颊微红，“还不是爷爷让我嫁他？况且，江月与众不同，不嫌弃我习武，还十分信赖照顾我，如此好人，我不希望他有事。”
“你放心，爷爷怎会害孙女婿！”
王翦笑道：“况且，他是陛下看重之人！他若有事，便是与陛下为敌？”
“爷爷说的是……”
“今日或许该走了……”
王翦道：“我猜，陛下或许要来！”
“陛下？”
“对！”
王翦道：“陛下本有意前来，加之江月今日有事，他定会探视。
我等不宜久留，以免与陛下及令尊相遇，增添尴尬。”
“爷爷所言极是！”
“江月，拜见……”
“江先生，无需多礼。”
李斯打断江月行礼，道，“李某今日，只为询问几事。”
“哦，李大人……嗯？”
江月一愣，脸色骤变，“李斯？我竟亲眼见到李斯了？”
“丞相大人？”
“呵呵，李某如今已非丞相。”
李斯连忙回应，“江先生，实在惭愧。”
江月心中疑惑，记得秦始皇驾崩时，李斯仍为丞相，难道期间有何变故？
李斯见江月沉默，以为他在担忧，便道：“先生认为李某他日能否再登相位？”
江月心中暗想，按历史进程，你定会再为丞相，便道：“大人才华横溢，再登相位指日可待。”
李斯闻言激动：“多谢先生吉言！”
江月微笑，这只是随口一说。
“李大人，您还未说所为何事？”
“也无甚大事。”
李斯道，“朝中有言，先生说只售纸于乞丐，而不售于士族文人，这似有违常理。”
“此言何人所说？”
江月不悦，“纯属谣言！我这里，来者皆售！”
李斯一愣：“此言何意？”
江月笑道：“我之纸，乃为天下文人所用，岂有不售文人士族之理？再者，乞丐囊中羞涩，我这生意人岂会自断财路？”
“此言甚是！”
李斯笑道，“既无此事，那便罢了。
只是闻先生生意兴隆，为何突然停业？”
“非停业。”
江月道，“销量激增，存货不足，故待新货补给。
明日小店重开！”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江月笑道：“明日我的纸店与邻近美食店一同开业，李大人若能光临，定大开眼界！”
李斯一脸向往却略带遗憾：“只怕明日公务缠身，无法前来。”
江月心中暗想，李斯乃重要人物，若能与他结交，或许能改写大秦命运。
“既然李大人来了，便是我的朋友。”
江月诚恳地说：“无论何时有空，都可前来，我以美酒佳肴相待。”
李斯闻言感动：“江月先生，李斯岂敢劳烦。
若有空闲，定当来访。”
“那就这么定了！”
江月心中暗喜，李斯如此客气，若能与他结友，或许真能改变大秦命运。
“李大人，你可曾见过那种纸？”
江月突然问。
“在皇上那见过一些。”
李斯回答。
“皇上？你是说陛下用了我的纸？”
江月大惊。
李斯说完有些后悔，提及此事是否不妥？
另一边，江月心存疑虑：“老赵，你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吧？难道说，我已然改变了大秦的历史？秦始皇竟已用上纸张！我真的改写了历史？”
“陛下对这纸张可还满意？”
江月询问。
“想必是喜爱的。”
李斯略显慌乱地回答，“陛下确实非常喜欢。”
“太好了！我给你带些回去，无论是自用还是献给陛下都行。”
江月说着，命人取来一叠厚厚的纸张交给李斯。
“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李斯连忙取出一块黄金，“这些纸张，这点黄金可足够？”
“我怎敢收李大人的钱财？”
江月推辞。
“买东西怎能不给钱？”
李斯坚持，放下黄金，抱起纸张匆匆离去，“先生，改日我再来拜访！”
言语间需谨慎，皇上已下令，勿与江月多言，恐言多必失，招致陛下不快，后果严重。
“唉，未曾料到，李斯竟如此体贴周到……”
江月手中掂量着黄金，感慨道：“大秦确实不凡，交易也讲信用，这在当下，恐怕十分难得。”
“……”
“主人，门外有两人求见，说是老赵与老王。”
嗯？
“老赵来了？”
江月闻言，先是欣喜，随即惊讶，连忙吩咐：“快去告知王老，老赵即将到来，他不愿老赵知晓此行，请他们速速离开。”
“遵命！”
“王老，我家主人说，老赵即将抵达，若您不愿相见，请从侧门速速离去。”
“呵呵，江月此人，心思缜密，考虑周全。”
王翦闻言，不禁一笑，“此子，值得信赖！”
王露闻言，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江月如此待我们，爷爷的眼光果然独到。”
“你这丫头，是在提醒我别欺负他吧？”
王翦笑道，“你以为他真的单纯？此人智慧，不输于我。
他看似天真无邪……”
王露闻言大惊，愕然问道：“爷爷，你是说，江月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看似不知……”
“那爷爷为何这么说……”
“我指的是，无论他是否知晓，对他来说，又有何妨？”
王翦笑道，“正因他看似不知，却能应对自如，此等能力，岂不更为惊人？如此才干，又能讨得圣上欢心。
若得陛下重用，前途不可限量！试想，一个木桶，若无丝毫漏水，不正说明其容量巨大？”
“爷爷……”
王离听后疑惑道，“你是说，江月是木桶？”
“胡说！我是说，他以弱示人，他人却无可奈何。
这样的人，一旦发力，少有对手！”
王翦说道，“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可怕之处！”
“老赵，你们终于来了！”
前厅里，江月热情地迎接嬴政与王贲，“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呢！”
“几日不见，真是想念你这里的火锅！”
嬴政拍了拍肚子笑道，“今日定要痛痛快快地享用一番！”
“没错，老赵，你也是这生意的老板，随意享受便是！”
江月笑着说，“来，咱们用餐时商量吧！”
“好！”
……
“什么？咳咳！”
嬴政差点被呛到，“你……”
他惊讶地看着江月，“你是说，要我陪你一起参加开业典礼？”
“对！”
江月回答，“我打算明天搞得隆重些，肯定能吸引不少宾客！这可是扩大人脉的好机会！老赵，你不是一直想结交权贵吗？错过这次，可就亏大了！”
“这……我……”
嬴政感到一阵晕眩，“我实在不擅长这些……要不，你就自己去吧？”
“你必须得去！”
江月强调，“就算不擅长，站在旁边也好，让人知道你也是这些店铺的主人！以后你在咸阳走动，定会赢得不少尊重！”
“这……”
嬴政苦笑，“只怕……”
“你不是挺空闲的吗？”
江月说，“既然没事，有什么不能去的？明天的事很重要，你必须出席！”
“我……”
嬴政心想，我虽然喜欢凑热闹，但这不行啊！
我是天子，大秦的君主，若让人知道我参与这种开业之事，岂不引起天下震动？
“老赵，你怎么这么犹豫不决？”
江月眯着眼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听到这话，嬴政心头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