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彤脸上礼貌似的微笑几乎维持不下去。
僵持的几秒，向衡打破了走廊上的僵局，“几位，里面请。”然后很识相地离开去外面待命。
恒莱会所顶楼，名为“听兰”的豪华包厢里，灯光暖黄柔和，名贵木质桌椅与淡金色壁纸交相辉映。坐在餐桌前的赵婉彤，耳廓还浮着细微的红，显然是被刚刚许淮屿的话语惊到了。
她听说许淮屿拒绝了家里安排的所有相亲，唯独她，他同意了见面。
她知道，许淮屿愿意见她，已经对她算是另眼相看了。她同爷爷奶奶连哭带求了很多次，也被许淮屿借口工作忙推了很多次饭局。
那个高岭之上的男人，向来冷情，她听家里的长辈说过，许家这一辈的话事人，是真正的狠角色。连各家族的老一辈同他打交道时，都要礼让三分。
想起之前在一些宴会上她同他的几次偶遇，赵婉彤心想：或许，他对她是有一丝感觉的。
可是，刚刚的那个宣布算什么。
整整两秒的安静。然后，赵婉彤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许淮屿今天看上去和以往并无二致——那双黑眸清冷沉静，微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中自带凌厉。那个叫姜亦澄的女人走在他身侧，赵婉彤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微妙。
赵婉彤她深吸了一口气，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立即发作，勉强把脸上那丝尴尬压住，笑着问：“许少，那你知道今天这饭局是家里给我们安排的相亲吗？”
许淮屿微微向后靠，声音低沉：“知道，因为是家里安排的，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来和你说清楚，毕竟家里老人家催了很多次。”
言下之意，他之前婉拒过，是她不识相，坚持要见面。
赵婉彤当即被噎得不轻，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女孩身上：只见对方一张妍丽脸庞，五官精致得叫人移不开眼。眉目生辉，唇瓣莹润，偏偏有种淡淡的冷感，像只美艳的小狐狸。是女人的直觉，赵婉彤只觉得心上浮现两个字——危险。
赵婉彤问：“所以，你同意和我今天见面，就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许淮屿点了下头。
“许少，”赵婉彤强撑住自己辛苦堆积起来的优雅。她瞳孔微震，握住丝巾的手更紧了，“可我爷爷跟你家那边不是都说好了吗？若你早有女朋友，为什么不早点告知？又何必浪费我等在这儿？”
许淮屿语气漠然，“新谈的。”
姜亦澄只觉得心上咯噔一下：确实挺“新”的，十分钟前吧……
被他这般直接拒绝，赵婉彤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心底更是凉透了。大概旁人见她这副模样，会暗暗怜惜。但眼前这个男人，偏偏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罗——没有半点同情心。
就在气氛一片尴尬时，包厢中一位侍应生见势忙上前：“三位，需要先点些茶点或饮品吗？”他想缓解气氛，可转念又觉得，这三个人好像随时能掀桌……
“我不渴。”许淮屿冷冷地说。旋即，他侧头看向姜亦澄，“你呢，要喝吗？”
姜亦澄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修罗场：“我也不渴。”
侍者看着赵婉彤，等着她回复。
她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极力让自己面上仍维持那副世家千金的优雅从容。眼见侍应生送上菜单，她也摆了摆手：“不用，我什么都不想点。”
侍应生只好退出去，包厢门再度合上。
“既然许少已经名花有主了，这饭也没吃的必要了。”说完，赵婉彤起身，毕竟是赵家的千金大小姐，她今天只觉得自己被许淮屿狠狠折了颜面。
空气霎时变得针尖对麦芒一般的紧张，桌上的玫瑰花插瓶散发出淡淡香气，和这诡异气氛格格不入。
“我先走了，二位请便。”紧接着，就是赵婉彤摔门离开的声音。
“慢走。”许淮屿淡淡回应，一点挽留也没有。
赵婉彤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包厢门外，那留在空中的香氛味也渐渐散去。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阵静默。
“你在相亲？”姜亦澄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某种紧绷。
许淮屿眉尾一挑，“不然呢？”
“我看她气得不轻……”姜亦澄感慨，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相亲局”搞得如此惊心动魄。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被董文康骚扰，而姜家正想着法儿的把她嫁出去，她看着许淮屿，有些出神，他相亲，是家里也要他结婚吗？
正想得入神，许淮屿已经起身，问她：“怎么，打算吃了这顿饭再走？”
姜亦澄思绪回笼：“不是，但是你想吃的话，我也可以请你。”
许淮屿明显是没这个闲工夫的人，他拿出手机，打算叫向衡去提车。
下一秒却听见姜亦澄问他：“你家里人在催你结婚吗？”
许淮屿眼皮微掀：“和你无关。”
姜亦澄微微挺直身子，斟酌了下，同他说：“也不能说一点没关系。”
许淮屿侧身，视线瞥过来，没等他开口问，就听到姜亦澄解释道：“我因为家里有些事情，现在着急结婚，契约婚姻也可以。如果你也是因为家里催促，在相亲找结婚对象的话，我可不可以毛遂自荐？”
许淮屿的手机已经拨了出去，向衡那边接通了电话，却没听到自家老板的声音，而是听到了这两个惊天动地的词汇。
“契约结婚？毛遂自荐？”
一时间，向衡也不敢吭声。
许淮屿看着她，敛目，“我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他走到包厢门口，单手抄着兜，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冷淡，“你大概是高看自己了，姜小姐。刚刚不过是逢场作戏，我没兴趣。”
姜亦澄咂摸他话里的意思，追问：“是你对契约结婚没兴趣，还是对我没兴趣？”
许淮屿没答，仿佛耐心已经在那一刻用光了，他推开了门。
身后，是姜亦澄的声音：“如果你对契约结婚有兴趣，对我没兴趣，那我可以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