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空气凝固着灰尘和绝望。林晚蜷在角落,单薄的肩胛骨隔着睡衣硌着冰冷的墙壁。楼下的战争终于暂时偃旗息鼓,死寂如同沉重的淤泥,缓缓漫上来,几乎要将她溺毙。只有窗外,酝酿了整天的暴雨终于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鼓点声,像在无情地嘲笑着屋内的分崩离析。
樱木匣子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木质感汲取着她身上最后一点温度。那封只有五个字的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掌心。送出去?小屿在遥远的大学城,隔着大半个城市,他能做什么?不送?这满心的惊惶与碎裂,又能向谁倾吐?
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墨黑的夜空,瞬间照亮阁楼内林晚流过泪的脸。紧随而至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炸开,震得整栋房子都在颤抖。林晚猛地一缩,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就在雷声的余威中,楼下客厅再次爆发了更激烈的争吵,伴随着重物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巨响!啊——!” 林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又下意识的把嘴捂住。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秒都不能!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阁楼那扇窄小的窗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狂风卷着冰冷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进来,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脸颊。她顾不得这些,颤抖着手,将那封被泪水晕染的信纸,胡乱折了两下,塞进樱木匣子里。匣子很轻,在狂风暴雨中像一片脆弱的叶子。
“小屿……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她哽咽着,对着无尽的雨幕低语,用尽全力将匣子抛向楼下院子靠近栅栏的灌木丛方向。小小的木匣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消失在瓢泼大雨和沉沉的黑暗里,瞬间被吞没。
希望渺茫得如同大海捞针。林晚脱力般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窗框,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她抱住膝盖,把自己缩得更紧。小屿能收到吗?他会不会觉得她太懦弱?巨大的无助感和冰冷的雨水一起,浸透了她每一寸肌肤。
时间在暴雨的喧嚣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她的口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雨声似乎小了一些,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被这冰冷的绝望冻僵时——一种奇异的、低沉的嗡鸣声穿透了雨幕。
不是雷声。那声音稳定、持续,带着一种规律性的震动。林晚茫然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睫毛沉重地粘在一起。她费力地睁开眼,望向窗外依旧被雨帘模糊的世界。
嗡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紧接着,一点微弱却稳定的亮光,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出现在远处浓稠的夜色中。然后,是第二点,第三点……光点迅速增多,排列,组合。
嗡鸣声汇聚成一片低沉的合奏。那些光点,无视倾盆的暴雨,穿透厚重的雨幕,在漆黑的天幕下,以惊人的精准和稳定,开始移动、排列。它们先是汇聚成一条柔和的光带,然后在林晚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眸中,光带流动、变形……最终,定格。
两个巨大而清晰的汉字,如同神迹般,悬停在林晚家正前方那片被无数摩天楼切割开的、有限的夜空中,散发着柔和却穿透力极强的暖白色光芒:
我在。
巨大的光字在暴雨中巍然不动,雨水冲刷着组成它们的光点,反而让那光芒显得更加纯粹、温暖。它们像两颗灼热的星辰,强行驱散了林晚眼前的黑暗,也短暂地融化了冻结她心脏的坚冰。
林晚死死捂住嘴,才没有让那声惊叫冲破喉咙。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绝望。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的脸,混合着滚烫的泪水。
她贪婪地望着那两个字,仿佛要将它们刻进灵魂深处。
我在。
小屿收到了!他真的收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楼下院子那片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是家里的园丁老李!他手里赫然抓着那个被雨水浸透的樱木匣子!他显然也看到了天空中不可思议的光字,脸上满是惊骇,抬头望了一眼阁楼窗户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抱着匣子飞快地跑向屋内,显然是去向她的父母报告这“异常情况”!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