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收回借名给女儿的千万学区房办画展。
女婿赵凯在电话里咆哮:“老东西,这房早是我们的了!”
“立刻还回来,再打五百万补偿款,否则我让你身败名裂!”
女婿烧我画展,女儿为骗保给我下毒。
我两手一摊。
“不就是个房子吗?给你们就好啦。”
“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他们却脸色一白后悔了。
就怕有命拿没命花。
......
“苏岚,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一声不吭就把云顶那套房子收走?”
“那是我们的家!是薇薇和我的财产!你当是菜市场偷棵白菜呢?”
我握着手机。
巨大的落地窗映着我紧绷的脸。
“赵凯。”
我打断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平静。
“你搞清楚了。那套房子,是我苏岚真金白银买的,房产证上暂时写了林薇的名字,不过是图个方便,也想着将来给外孙当个教育资源。”
“这叫‘借名买房’,法律上清清楚楚。现在我要用它办我的艺术展,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需要向你请示?”
“你的东西?”
赵凯在电话那头怪笑一声,刺耳又刻薄。
“进了我们家门的东西,就是我们的!老东西,别跟我拽什么法律!我告诉你,那房子价格只多不少!立刻给我还回来!再打五百万补偿款,这事儿就算揭过!”
“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在艺术圈混不下去!不信你试试!”
“混账!”
怒气冲上头顶,眼前发黑。
我苏岚活了大半辈子,桃李满天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敲诈和羞辱?
还是来自这个我的女婿!
“你也配提‘家’字?这些年,你们一家子蛀虫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血,真当那些钱是大风刮来的?赵凯,你给我听好,这房子,你一分一毫也别想沾!”
我挂断电话,心口突突地跳,指尖发麻。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喉头的腥甜。
我立刻拨通了马律师的电话。
“马律,是我苏岚。立刻冻结林薇名下的信托收益通道。”“对,全部。现在。另外,帮我整理那套房子的所有能证明权属的材料。赵凯,他惹错人了。”
挂掉电话,我走到窗边。
风暴来得比预想的更快。
仅仅三天。
赵凯就带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帮手,砸响了我小院的门。
沉重的木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在午后格外刺耳。
“苏岚!开门!别他妈当缩头乌龟!今天不把房子吐出来,老子让你这老窝都不得安生!”
赵凯的声音穿透门板,带着粗鄙和蛮横。
我示意保姆别动,自己走到门后,把兜里的录音笔打开,猛地拉开了门。
赵凯那张扭曲的脸就在眼前,眼里的贪婪让我作呕。
他身后两个男人一副打手的架势。
“哟,苏大教授,终于敢露脸了?”
赵凯啐了一口,往前逼近一步。
“钱呢?房子钥匙呢?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邻居的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又一条缝。
“动手?”
我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他和他身后的两人,声音不大。
“赵凯,你试试?你刚才说的话,还有你现在的行为,我都录下来了”
“敲诈勒索,私闯民宅,寻衅滋事,够你在里面蹲一阵子了。要不要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
我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同时,把刚才他砸门叫骂的录音点开外放。
赵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里闪过慌乱,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
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也怂了,互相看了一眼,悄悄往后挪了半步。
“你…你他妈阴我?!”
赵凯气得嘴唇哆嗦,指着我的鼻子。
“阴你?”
我冷笑一声,收起手机。
“我只是让邻居们都听听,我苏岚‘精挑细选’的好女婿,是个什么货色!滚!”
我“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和......一种悲凉。
这就是林薇选的男人,这就是她甘愿背弃母亲也要维护的“良人”?
门外的叫骂声渐渐远去,带着不甘和诅咒。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一夜之间,网络上炸开了锅。
一个名为“泣血控诉!知名女艺术家苏岚侵占独女房产,逼死小家庭!”的长文像病毒一样蔓延。
文章出自赵凯的手笔,写的声泪俱下。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家庭殚精竭虑却被恶毒岳母欺凌的悲情丈夫。
把我描绘成一个为老不尊、利欲熏心、身份强夺女儿家产的恶魔。
文章充满了“事实”和“苦情”,甚至贴出几张林薇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的照片作为“证据”。
评论区和转发迅速沦陷。
“抢女儿房子?这还是人吗?为老不尊!”
“@金陵艺术学院,你们学院的教授就这素质?不开除留着过年?”
“心疼小姐姐,摊上这种妈......”
恶意隔着屏幕几乎要将我淹没。
陌生号码的骚扰、恶毒的私信咒骂......
我的通讯方式只留下工作号。
坐在画室,自己半生的心血和热爱,此刻被蒙上一层阴影。
“苏老师,舆情太汹涌了,这样下去对您和画展......”
助理小张忧心忡忡。
“急什么?”
我打断他。
打开电脑,调出马律师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包。
“把我们手上的东西,全放出去。记住,打蛇打七寸。”
反击,势在必得。
先是律师事务所官方账号发布严正声明,附上所以的资料。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紧接着,一段完整的录音被放出。
赵凯在电话里那嚣张的威胁。
一字不落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最后,由财经圈一位颇有公信力的朋友“无意”中爆出。
赵凯疑涉挪用公款虚拟货币投机,导致公司蒙受重大损失。
同时流出的,还有他名下账户异常巨额资金流水的分析。
舆论瞬间发生逆转。
“卧槽!惊天大反转!原来房子真是人家老太太的!”
“录音听得我拳头硬了!这他妈是人话?”
“苏老师,对不起!我们被当枪使了!”
网络的风向变很还快。
赵凯的社交账号彻底沦陷,从“悲情丈夫”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软饭渣男”。
那些扑向我的恶意,如今加倍地反噬到他身上。
我关掉网页。
世界清静了。
然而,这份清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周后,法院的传票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的女儿。
以我精神不稳定,并多次进行威胁恐吓抢夺其财物为由,把我这个亲生母亲告上法庭。
附件里,还有几段音频和我的“诊断书”。
手段拙劣,却恶毒至极。
我看着那份传票上原告栏里女儿的名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刺的五脏六腑都在痛。
她签了字。
她竟然签了字!
为了赵凯。
为了那套本就不属于他们的房子。
我的亲生女儿,竟然联合她的丈夫,把刀对准了她的母亲。
只为把我变成一个需要被监管的“疯子”,他们好名正言顺地接管我的一切。
“薇薇......”
那个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那个我耗尽心血培养的女儿。
那个曾经也明媚过的林薇,终究被贪婪吞噬了。
她选择了赵凯,而不是我这个亲生母亲。
我将传票折好,放在画案一角。
也好,就在法庭上,彻底了断吧。
网络的反转让赵凯声名狼藉,也让他的计划彻底破产。
然而,豺狼被逼到墙角,只会更加疯狂。
那是收到法院传票后的第三天深夜。
画室调试完毕,我和助理小张在做最后的检查。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个加密号码。
“哪位?”
“老——东——西!”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背景是呼呼的风声,空旷得诡异。
“高兴了?以为捏死我了?”
我走到窗边,示意小张安静。
“赵凯,又想耍什么花样?”
“花样?”
他怪异地笑了起来,听的人脊背发凉。
“苏岚,你毁了我的一切!名声、钱途…连信托都被你断了!你把我往死路上逼!好啊!想玩大的是吧?老子陪你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得刺耳。
“你那画室,你那宝贝疙瘩《溯光》......你猜我现在在哪里?猜猜我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
“赵凯!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老子带着汽油!就在你画室后面那条堆满建材废料的巷子里!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泼上去,一把火点了?”
“让它们都到地狱里去!你精心筹备的画展?哈哈哈哈哈,老子让你展馆开张那天变火葬场!”
“听到了吗?苏岚!这是你逼我的!”
赵凯的声音越发癫狂。
“立刻!马上!把房子给我原封不动还回来!把林薇的信托解冻!再往这个账户......”
他开始念一个境外账号。
“打一千万!现金!否则…你就听个响吧!”
通话中断。
“苏…苏老师!”
小张脸色煞白,“他…他疯了!”
“拿我手机!”
“定位刚才的号码!立刻报警!有人纵火!”
小张立刻冲出去安排。
我也赶紧给马律打电话,把刚刚的录音等证据发过去。
挂断电话,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时间紧迫,不能乱。
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
很快,小张气喘吁吁跑回来。
“苏老师!安保看到后巷入口有可疑车辆刚离开!地上确实有大量油状液体扩散的痕迹!”
“味道…很重!等警察来!”
“跑了?”
我眯起眼。
警方赶到速度很快,一系列调查紧锣密鼓。
天亮时分,马律来到画室。
“苏老师,好消息!”
他将平板推到我面前。
“现在人在拘留所,短期内他不可能再出来兴风作浪!”
压在心头的石头暂时落下。
赵凯这条疯狗,暂时被关进了笼子。
赵凯被抓的消息传出后第三天,林薇出现在我的画室门口。
没按门铃,只是坐在院外的长椅上,穿着病号服。
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小张出去办事回来,看见了她。
“苏老师,林小姐…还在外面坐着,看着…不太好。”
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向外看。
“不用理她。”
我强迫自己转过身。
天色渐暗。
林薇依然坐在那里,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
助理小张再次忍不住开口。
“苏老师,太阳都下山了,气温降得快,她就穿了这么点,要是真晕在外面......”
他没有说下去。
我放下画笔,叹了口气。
走到对门铃前,按下了通话键。
“林薇。”
“你想干什么?卖惨?苦肉计?”
她望向摄像头的方向,眼里蓄满了泪水。
她没有说话,只是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妈…”
林薇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我不敢告诉赵凯…他疯了…可…可现在怎么办…我…我有了啊…”
怀孕?
“妈…我真的好怕…好冷…好难受…”
林薇的声音越来越低,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是陷阱。
情感的另一面却在说,那是你的女儿,赵凯不在她一个孕妇怎么办。
最终,我还是做不到对她熟视无睹。
“进来吧。”
我用打开门。
“小张,带她进来,去一楼的休息间。给她倒杯热水。”
林薇被小张扶着进来时,脚步虚浮得。
她的身体确实在发冷。
我站在二楼窗边看着她。
她没有再看我,只是蜷缩在沙发角落,双手护着小腹。
小张退出来,上了二楼。
“苏老师,水给她了,毯子也盖上了。她…要不要叫家庭医生来看看?”
“再等等。”
我揉了揉眉心,心里乱成一团麻。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林薇像是缓过来一些。
望着杯子里的水,我突然开口。
我两手一摊。
“不就是个房子吗?给你们就好啦。”
“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女儿眼睛一亮,忙握住我的手。
“妈!你终于想通了!”
我点点头,就要拿过水杯,林微脸色一变,抬起的手微微僵硬,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我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马律师。
“苏老师,新情况!”
马律师的声音有些急促。
“我刚刚查到,林薇不是真怀孕!假的!”
我猛地扭头看向楼下的休息间。
我冲下楼,一把推开休息室的门。
“林薇!”
我惊得她手一抖,掉在地上的水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下毒?
“你......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我声音在发颤,指着地上的杯子。
林薇站起身,脸上没有半分病弱,只有恨。
“老东西!都是你!都是你逼的!赵凯进去了,信托冻结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给我活路,我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掏出一个小盒子扑向我。
“住手!”一直看着这里的小张迅速将人踹开,压在地上。
“啊!”
那个盒子的粉末洒在地上。
“报警!快报警!有人下毒!”
小张朝我吼,声音带着后怕。
我强撑着报了警。
林薇被铐上手铐带走时,经过我身边。
她的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完了,都完了”。
我扶着门框,眼前一黑。
病房里,医生做了全面检查,确认是血压不稳,需要静养。
主治医生皱眉叮嘱。
“您这次的经历…太危险了。”
病房外,听到马律在向警方叙述情况。
我靠在病床上。
小张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
“苏老师,您醒了?感觉好点了吗?那个药是致幻粉,后果......”
他没有说下去。
“够了。”
我开口。
我把所有的证据打包文件。
“发给马律,提交法庭。”
“不是作为母亲。而是作为受害者苏岚。”
“我要起诉林薇。杀人未遂。让她在牢里,用下半辈子,好好反省她是个什么东西!”
我垂下眼,假装从未看见地上那层3微不足道的粉末。
第2章
开庭那天,旁听席坐满了人。有记者,有朋友,也有看热闹的市民。
我穿着利落,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被告席上镇定自若的两人。
林薇穿着看守所的号服,脸色依旧苍白,但整个人很亢奋。
她身旁,是刚刚被法警押解入席的赵凯。
他剃了寸头,穿着囚服,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是对即将上演“好戏”的期待。
公诉人刚刚陈述完两人所有的犯罪事实和证据。
轮到林薇答辩。
她猛地站起身,手铐撞在栏杆上。
“审判长!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她的声音尖利,在法庭里很刺耳。
“是我妈!都是她逼我的!她恨我嫁给了赵凯,恨我不听她的话!她故意设局陷害我!”“什么毒药?我根本不知道!那杯水是她自己准备的!她就是想把我送进监狱,好独吞所有财产!”
“她是个疯子!她精神早就不正常了!那份诊断书是真的!你们都被她骗了!”
她颠倒是非,将污水疯狂地泼向自己的母亲。
她指着我,指尖颤抖。
“你们看她!她多镇定!多会演戏!她就是一条毒蛇!连亲生女儿都要咬死的毒蛇!”
赵凯适时地开口,声音阴鸷。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岳母控制欲极强,精神状况堪忧是事实。”
“她冻结我妻子的信托基金,强行收回我们居住多年的房屋,才导致我们做出一些过激举动。至于所谓的‘毒药’?“呵呵。”
他轻蔑的笑了笑。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自导自演?毕竟,苏教授可是最擅长用艺术来包装谎言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审判席。
“而且,我们有证据证明,苏岚女士长期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严重损害社会公德。”
“某些人以为只手遮天?哼,殊不知,这世上,还有真正讲公道的地方!”
林薇立刻接口,声音充满了恶毒和疯狂。
“赵凯说的对!知道你的诊断书和资料是谁帮我们递交上去的吗?是省里的王部长!他老人家最是清正廉明,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他亲口承诺,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你们法庭,难道还能大过王部长?还能不顾他的意见?”
旁听席上哗然一片。
“王部长?哪个王部长?”
“还能有谁?省里分管政法的那位老爷子啊!退下来没几年,门生故旧满天下!”
“完了完了,苏教授再有理,也架不住上面有人啊......”
连法官和陪审员,也在交换着眼神。
王老的影响力,在这个圈子里无人不知。
若他真为赵凯林薇站台,此案的走向,恐怕真的会生出变数。
我坐在原告席上,脸色依旧平静。
只有站在我身后的小张,看到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
小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赵凯和林薇将法庭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脸上的得意和疯狂再也抑制不住。
赵凯微微侧头,对着我的方向,用口型说两个字。
“等——死。”
林薇更是像打了鸡血。
“听见了吗?妈!王部长说了,像你这种为老不尊、蛇蝎心肠的母亲,就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你的画展?你的名声?你的一切!都完了!彻底完了!这就是你逼我们的下场!”
就在法官准备宣布休庭核实情况时。
法庭的门被推开了。
门口出现了一位老者。
他身形清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年过七旬,腰板却挺得笔直,行走间自有上位的气度。
旁听席上有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记者们的镜头对准了门口。
审判席上的法官和陪审员也站了起来。
赵凯和林薇他们瞪大了眼睛。
王部长?!
他怎么会亲自出现在这里?!这和他们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他们以为王部长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处理就好!
老者无视了所有人,走到了原告席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即将开口训斥时。
老者惊喜的笑了。
“小苏?!真的是你?!”
王老声音洪亮,带着激动和久别重逢。
他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王老?!”
我此刻才真正看清来人,脸上有一丝惊讶。
“您怎么......”
“哎呀!老苏啊!这么多年没见了!”
王老用力地摇了摇我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在京城美术馆你的个人巡展开幕式上!那幅画真好啊!!一直挂书房,每天看。”
他无视所以人。
“前两天听老李说起你在这边打官司,我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是你!”
“你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信不过我这个老头子,还是觉得我退下来说话就不管用了?”
他佯装生气地瞪了我一眼,但那眼里的关切之意,瞎子都看得出来。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整个法庭死寂一片。
“老苏?老李?”
“王老......竟然和苏教授这么熟?!”
“我的天!这反转......”
“赵凯林薇的脸......哈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
赵凯和林薇,此刻彻底僵在了被告席上。
赵凯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眼里是恐惧和难以置信。
林薇则早已瘫倒在地。
她死死地盯着王老握着我的手,听着老友之间的熟稔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全完了!
他们最大的依仗,他们以为能压垮母亲的救命稻草,竟然是母亲的老友?!
关系还如此亲近?
王老这才想起场合,他松开我的手,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
他转过身,看着被告席上那两个人。
眼里只剩厌恶。
“就是他们?”
王老的声音不高,却可以让在场的人都听清。
“就是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你下毒?还妄图用我的名头来压你?来颠倒黑白?”
他向前走了两步。
“林薇!赵凯!”
王老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伪造证据,向我行贿,妄图利用我干预司法公正,构陷你们的亲生母亲?!”
“你们当我王振国是什么人?!是你们可以随意驱使、为虎作伥的工具吗?!”
赵凯和林薇这才意识到他们只是把钱给了王部长手下的人,根本没见到王部长!
“不!王部长!不是这样的!您听我们解释!”
赵凯的声音因为恐惧完全变了调。
“是误会!都是误会!是苏岚她......”
“闭嘴!”
“你们的龌龊勾当,早已证据确凿!那笔通过中间人转到我‘老部下’账户上的五十万,还有我‘亲笔批示’要求关注此案的假文件,现在就在纪委同志的案头上!”
他话音未落,法庭侧门再次打开。
几名的纪检干部大步走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定在了赵凯和林薇。
纪检部和法庭交涉了所有的情况。
手铐分别铐在了赵凯和林薇手腕上。
“啊——!!”
林薇发出一声尖叫,双眼翻白,失禁了。
赵凯目光呆滞地看着手铐,嘴唇哆嗦。
突然,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林薇。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蠢货!你说王部长能搞定!你说万无一失!都是你害了我!贱人!我杀了你!!”
他试图扑向林薇,被几名工作人员死死按住。
法庭内一片混乱。
王老看着这场闹剧,如同看着两只臭虫。
转身面对我时,带着一丝歉意。
“小苏,让你受委屈了。家门不幸,竟出了这等孽障。你放心,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这帮蛀虫,一个都跑不了!”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着崩溃的两人。
有痛,有恨,更有尘埃落定的释然。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王老点了点头。
“老王,谢了。”
我走到林薇面前。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眼看向这个我养育了三十年的女儿。
“林薇。”
“从今天起,你我母女情分,到此为止。”
我抬起手,指向她,也指向旁边的赵凯。
“我苏岚,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伙同外人算计亲娘的女儿!”
“也没有这种禽兽不如的女婿!”
“从今往后,你们是生是死,是好是歹,与我苏岚再无半点干系!”
两人的最终判决结果出来了。
林薇故意杀人未遂案,依法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赵凯,因为罪责过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夫妻二人刑期相加,长达三十三年。
彻底将他们的余生钉死在了监狱的耻辱柱上。
赵家父母在得知儿子最终判决后,赵父突发大面积心梗。
虽然抢救回来,却落下严重的后遗症,余生只能与轮椅和药物为伴。
赵母则精神彻底崩溃,住进了精神病院。
而我的世界,终于拨云见日。
她亲手策划画展,因这场轰动全国的“毒女弑母未遂案”以及戏剧性结局,社会关注度很高。
开幕当天,人头攒动,媒体云集。
我从容自信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与赞美,那份沉静令所有人折服。
展厅内,人流如织。
当人们驻足在那个特殊的展柜前。
判决书,毒药盒,循环播放着林薇狰狞扑击的视频,给人直达灵魂的恶意。
这是艺术对人性最黑暗角落赤裸的控诉。
画展取得了现象级的成功。
不仅所有展品被抢购一空,创下我个人画作的最高成交记录。
在社会上引发了艺术和亲情、伦理、人性的讨论。
我的名字,不仅仅是艺术大师的符号,更成为了坚韧、正义的代名词。
我没有沉浸在商业成功的泡沫里。
我站在空旷的画室里。
日子重归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是彻底斩断的过往的荒原。
小张拿着一叠文件,走到我身后。
“苏老师,信托基金和那套房子的清算文件都出来了。”
我转过身,目光落在文件封面上。
林薇的名字,曾经承载着她作为母亲的期许,如今只剩下一串数字。
小张顿了顿。
“所有的金额都打了了您的卡上。”
它本该是一个母亲为女儿铺就的锦绣前程,如今却成了贪婪与罪恶的温床,差点将自己害死。
如今,物是人非。
“联系助学基金会、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国家科研项目奖学金协会。”
我没有回头。
“以我个人名义,平均分为三份,分别捐赠。”
小张迅速记录着,心头震动。
晨曦助学计划,是资助偏远山区贫困儿童完成学业的慈善项目。
金陵流浪天使救助中心,是本地最大的流浪动物收容和救助机构。
而溯光艺术奖学金......
小张抬眼看向我的背影。
“告诉他们。”
我继续说道。
“给山区孩子的钱,是希望她们能用知识改变命运,不要因为贫穷而失去选择人生的权利。”
“给流浪动物的钱,是希望它们能在冰冷的城市角落,得到一口温热的食物,一个遮风避雨的窝棚。”
“至于‘溯光艺术奖学金’......”
我微微停顿,转过身,眼里带着历经沧桑的澄澈。
“就用林薇那份信托的本金。”
“告诉学校,这笔钱,资助那些真正热爱艺术却家境贫寒的学生,让他们不必为五斗米折腰,不必为生存压力放弃梦想。”
“是,苏老师!”
小张心头满是敬意。
“剩下的交给你们打理,我出去走走。”
小张明白了。
这是新生的开始。
“您放心,苏老师。祝您旅途愉快,找到新的灵感。”
处理所有的事情,我卸下了背负半生的枷锁。
那枷锁名为“母亲的责任”。
如今,它碎了,散落一地,我要走向门外广阔的世界。
“苏老师,真不多带点?路上万一......”
小张有些不放心,这几乎算得上“净身出户”式旅行了。
我摆了摆手。
“轻装,才能走得远,看得真。那些负重的东西。”
我顿了顿。
“无论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都该扔了。”
我转身,没带一丝留恋。
从此,苏岚这个名字骤然沉寂。
没有人确切知道我去了哪里。
在世界各地都有人看到我的身影。
时光悄无声息地滑过几个春秋。
我看遍了大好河山,看遍了各处人文风情。
我用画笔记录自然的残酷,记录人性的微光与阴影。
我以为自己终生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生命负责。
直到那一天,在某个简陋的小渔村遇到了一个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鱼腥味。
我刚从逼仄的木屋旅店出来,准备去村口搭接驳车离开。
午后的阳光毒辣,一阵刺耳的喧闹打破了平静。
在村中央那棵菩提树下,几个当地半大孩子,正围着一个小男孩拳打脚踢。
男孩,瘦骨嶙峋,衣服几乎成了碎布条挂在他身上,露出青紫的伤痕。
他蜷缩在地,双手护着头,没有发出哭喊或者求饶,只有身体疼得抽搐。
让我停在原地的原因,是因为那孩子怀中死死护着的东西。
即使在挨打中,那件东西也被他用身体和手臂遮挡着。
他护着的是一张画,
是一条画工粗糙的鱼,它像是要从那纸片上跳出来。
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还是什么?
那群孩子下手越发狠毒,嘴里骂着我听不懂但猜得出的污言秽语。
那几个孩子把那幅画一把抢过
“呜......!”
那孩子终于发出了唯一的声音。
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
几步冲了过去,在那帮打人的孩子还没反应过来时,用速写本狠狠抽在打的最凶的孩子后背上。
“滚开!!!”
那群半大孩子被我的气势和凶悍吓得一个激灵,顿时作鸟兽散。
我蹲下身,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男孩。
那孩子停止了呜咽,浑身颤抖。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戒备的盯着我。
我碰了碰他身上的伤口,他的身体猛地一抖,下意识地想往回缩。
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只看着他,声音放得很低尝“Art…good…”
我指了指那张鱼画。
孩子依旧戒备,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和渴望。
接下来的几天,我对这个孩子很照顾,渐渐的他信任我。
再后来,我领养了他,把他带回国。
给他取名,苏默默。
十年后。
帝都国家美术馆。
所有的人都惊叹中央的巨幅画作《怒海·生息》。
是一条闪着金光的抽象小鱼。画的右下角,是苏氏·默默。
此刻,我安静地坐在台下,带着欣慰。
台上那个被记者簇拥着的年轻人,就是当年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却死护着画纸的孩子。
他面色平静,只有看向台下某个方向时,眼神中才会流露出属于少年的孺慕。
媒体提问环节到了尾声。
终于,一个年轻的女记者得到了提问权,问了一个问题。
“苏默先生,您好!您的画震撼了无数人,让我们看到了生命在逆境中的呐喊和希望。”
“在您心中,艺术,到底是什么?”
现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苏默。
苏默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立刻看向提问的记者,而是微微侧过头,望向了台下那个白发苍苍的身影。
他拿起讲台上的话筒,靠近唇边。
因为先天的原因,他的声音并非清亮悦耳。
“艺术......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让人......活着。”
他用自己残缺的声音,说出了最完整、最本质的答案。
艺术,于他而言,是他存在过的证明,是他的精神支柱。
台下,我对着台上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
艺术是救赎。
但归根结底,艺术,就是,让人能更完整地......活下去。
闪光灯聚焦在苏默身上,也捕捉到了我眼里的欣慰。
画面定格。
他们之间,虽无血缘,却比血缘有更深的羁绊。
艺术源于生活,而有些人只配成为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