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台的血红色预警不断升级,代号“海神”的十八级超强台风,裹挟着毁灭星辰的力量,直扑这座毫无防备的沿海工业城。狂风如同远古巨兽垂死的咆哮,撕裂着墨汁般的夜空,暴雨如银河倒灌,鞭挞着脆弱的大地。整座城市在自然的狂怒下颤抖、断电,陷入一片绝望的漆黑。
工厂巨大的主车间成了最后的诺亚方舟。工人们瑟缩在角落,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和金属被生生撕裂、扭曲的刺耳哀鸣,人人面如土色。姜小雨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入臂弯,单薄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张晟试图靠近,伸出手想揽住她的肩膀,却被她猛地推开,眼神空洞而抗拒。
叶凌霄的出租屋在风暴第一波冲击中就像纸糊的玩具,半边屋顶被无情掀飞。他浑身湿透,站在灭世般的狂风中,目光却如同淬火的利剑,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锁定工厂的方向。残存的神识在风暴乱流中艰难延伸,如同在泥沼中摸索,终于捕捉到主车间东南角支撑钢梁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应力点正在恐怖的风压下急速恶化!而那个角落,正是姜小雨蜷缩的位置!
“不——!” 一声无声的、灵魂层面的呐喊在他胸腔炸裂!什么禁令,什么恐惧,什么仙凡永隔,在这一刻统统化为齑粉!他眼中只剩下璇玑坠落时染血的容颜,和她最后那声泣血的“道尊…快走!”。
丹田深处,那点沉寂的金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燃烧起来!他并指如剑,对着虚空,用尽全部的生命与意志,狠狠一划!
“铮——!”
一声清越激昂、仿佛能刺破苍穹的剑鸣,竟短暂地压过了风神的咆哮!一道微弱的流光从他破烂工服内袋中激射而出——正是那块沾满机油、刻着他平凡名字的金属工牌!流光包裹着工牌,瞬间暴涨、延伸,化作一把长约三尺、光芒虽然黯淡却凝实无比、嗡嗡震颤的灵剑!
叶凌霄纵身一跃,踏剑而上!御剑!前世瞬息横跨星海的无上神通,今生在这灭世风暴中,仅凭着一块凡铁工牌和燃烧神魂的意志,强行施展!
“呼——轰!!!”
罡风瞬间实体化,化作亿万把刮骨剔肉的实质刀锋!他那身早已褴褛的工服,在接触罡风的刹那,如同脆弱的蝶翼,被撕扯成漫天染血的碎布条!皮肤被割裂,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遍布全身,鲜血刚喷涌而出就被狂暴的雨瀑冲刷得无影无踪!他像怒海狂涛中的一片血染枫叶,以近乎自我毁灭的速度,驾驭着那道微弱却决绝的光,悍然撞向摇摇欲坠的车间铁壁!
“轰隆——!!!”
车间厚重的、足以抵挡卡车冲击的合金大门,如同被万吨巨锤正面轰中,向内轰然凹陷、爆裂!破碎的金属碎片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如同弹片般四散激射!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浓墨般的黑暗,瞬间照亮了门口那个浴血的身影——衣衫尽碎,浑身布满狰狞翻卷、深可见骨的伤口,如同从地狱血池最底层爬出的修罗,唯有手中紧握的、光芒微弱却倔强不息的那把灵剑,和他眼中燃烧的、足以焚尽九幽的疯狂!
“敌袭?!”
“怪物!有怪物闯进来了!!”
“救命啊——!”
车间内瞬间炸开锅!恐惧的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盖过了外面的风吼。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队长赵铁柱,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刺激得肾上腺素狂飙,下意识地将手中沉重的合金防暴叉,对着那个闯入的“血人”,用尽毕生力气,狠狠捅刺过去!
噗嗤——!
冰冷的金属叉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叶凌霄左肋的血肉!恐怖的力道带着他身体猛地向后一弓!温热的鲜血如同小瀑布般顺着叉杆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腿和冰冷的地面!
“呃…” 叶凌霄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的目光,如同穿越了千军万马,死死锁定了墙角那个瑟瑟发抖、抬起苍白小脸、满眼惊骇欲绝的纤弱身影。
“小雨…” 他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沫。顶着深深嵌入肋骨的冰冷凶器,他竟又向前踉跄了一步!滚烫的鲜血顺着叉杆流下,滴落在姜小雨因极度恐惧而紧紧攥在一起、放在膝盖的手背上。那灼热粘稠的触感,如同烙铁,让她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
他看着她那双被恐惧填满的眼睛,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一字一句,如同泣血的誓言,在风雨咆哮中清晰响起:
“前世…你为我…魂飞…魄散…”
“这次…换我…守你…周全…”
狂风从巨大的破口处倒灌而入,吹动他染血的碎发,露出额角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伤痕。就在这时,刺眼的氙气大灯穿透如瀑的雨幕,一辆宝石蓝色的豪华跑车蛮横地冲过积水,一个甩尾,死死堵在了车间破口处!张晟推开车门,举着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消防斧,雨水打湿了他昂贵的发型,他对着叶凌霄嘶声力竭地吼叫:“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小雨快走!我来挡住这个神经病!”
叶凌霄的目光冷冷掠过状若疯狂的张晟,最终定格在姜小雨惊恐放大的瞳孔深处。就在他左手抓住肋间那根冰冷的叉杆,准备将其强行折断的瞬间,在那即将飞溅的金属碎片和喷涌的鲜血光影中,他清晰地看到——姜小雨的瞳孔里,倒映出的并非眼前的惨烈景象,而是一道横贯天穹、撕裂亿万星辰、将整个宇宙都映成一片惨白的…前世九天寂灭神雷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