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长老伤势极重,又年事已高,寻常太医束手无策。沈璃月心急如焚,若巴图长老再有不测,对刚刚遭受灭顶之灾的云妃和乌恩其等人将是又一重打击。她张榜于京师,重金延请名医。
数日后,一位名叫白芷的女子揭榜而来。她看上去二十出头,荆钗布裙,不施粉黛,面容清秀温婉,眼神却异常沉静。她自称出身江南医药世家,因战乱流离北上,略通岐黄。
众人见她年轻又是女子,皆不以为意。然而白芷为巴图长老诊脉后,手法娴熟精准,开出的药方更是大胆精妙,几剂下去,长老的伤势竟真的稳定下来,高烧渐退。其医术之高明,令宫中专攻外伤的孙太医都啧啧称奇。
沈璃月大喜,破格将白芷留在太医院行走,专门负责巴图长老和云妃的调理。白芷性格安静,言语不多,除了看病开方,便是埋头整理医书典籍,对宫中的人和事都保持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一日,沈璃月去探望云妃,正遇白芷在施针。她手法如行云流水,认穴之准,下针之稳,绝非常人。沈璃月心中微动,待白芷告退后,她状似无意地问婉娘:“白芷姑娘的医术,倒真有些特别。可曾查过来历?”
婉娘低声道:“查了,回娘娘。江南确有一白姓医药世家,但十几年前已败落,族人多半离散了。白芷姑娘自称是其旁支,流落至此。她入京后曾在城南‘济世堂’坐诊过很短时间,名声不显。背景……似乎很干净。但,”婉娘顿了顿,“奴婢总觉得她身上有股……不合时宜的气息,说不上来。”
沈璃月若有所思。一个医术如此高超的女子,为何甘于默默无闻?偏偏又在此时出现?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她决定不动声色,再观察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瑞王的“澄心园”内。瑞王楚焱正执笔作画,笔下是一幅寒梅图。幕僚杜衡垂手侍立一旁。
“殿下,那个叫白芷的女医,进了太医院。”杜衡低声道。 瑞王笔尖一顿,一朵墨梅晕染开来。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看来,宫里头,又要添几分‘生气’了。杜先生,你觉得这位白姑娘,是‘梅’,还是‘刺’呢?” 他似乎对此女的入宫并不意外。
杜衡沉吟片刻:“眼下尚看不清。但既入了宫,又近贵人,总有机会。或许……能为我们所用,抑或……成为搅动浑水的那根棍子。”
瑞王放下笔,拿起丝绢擦了擦手:“且看着吧。让人……适当留意即可。我们的重点,还是在前朝那位忧国忧民的赵老国公身上。”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正对着庆国公府的方向。
沈璃月、瑞王、庆国公、新入宫的低调美人、医术高超的神秘医女、心怀仇恨的草原战士、悲苦的阵亡将士遗孤……各方势力与人物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在皇帝病重、太子主政的新格局下,开始悄然落位。平静的表面之下,一场围绕权力、原则、人心与复仇的更宏大也更复杂的博弈,已然拉开序幕。太子那句意味深长的“当如何赏你”,像一个悬而未决的符咒,预示着未来绝不会只有荣光与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