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渊在剧痛中惊醒。腹部的灼热感已经升级为持续不断的绞痛，仿佛有人在他内脏里播种金属种子。他低头看去，睡衣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小腹隆起的曲线上，皮肤下隐约有蓝光脉动——像极了月球基地培养舱里的营养液光泽。
"第三次蜕变了。"
郁昭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Alpha倚在控制台前，银色长发随意扎起，露出后颈那个与傅临渊左手疤痕完全一致的发光纹路。三天前从月球逃回来后，这个印记就再没熄灭过。
傅临渊试图撑起身体，手掌刚接触床垫就听到"滋啦"的电流声。智能床垫的显示屏突然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一行血色文字：【活体发射器在线率67%】。更可怕的是，他的五指正不受控制地释放出细如发丝的金属线，这些银蓝色光丝正贪婪地吞噬着电子元件。
"它在改造你的神经回路。"郁昭单膝跪上床沿，金属荆棘从指尖延伸，轻轻搭在傅临渊腹部，"量子生命体需要宿主具备发射器的功能。"
傅临渊突然抓住郁昭的手腕。在皮肤相触的刹那，大量数据流顺着接触点涌入——他看到了破茧组织地下基地的三维结构图，看到了走廊里巡逻的机械守卫的弱点坐标，甚至感知到三公里外正在逼近的制药集团追踪队。
"共享感知范围扩大了。"郁昭的灰瞳微微扩大，"上次还只有五百米。"
腹部的绞痛突然加剧。傅临渊蜷缩起来，听到自己骨骼发出诡异的金属摩擦声。郁昭立刻掀开他的睡衣，两人同时倒吸冷气——傅临渊的腹部皮肤下，细密的银蓝色网络已经形成完整的荆棘王冠图案，最中央的花纹赫然是缩小版的月球基地结构。
"诸神在上..."郁昭的指尖轻颤着悬停在那些发光纹路上方，"它在复刻月相实验室的神经网络。"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基地。傅临渊通过刚获得的电子感知，直接"看"到了十五架武装直升机正突破云层。更糟的是，他腹部的光纹突然暴亮，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能量脉冲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
地下基地的灯光全部变成血红色。傅临渊感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不是对食物，而是对能量——电力、辐射、甚至是生物电的原始渴望。他的指尖自动指向最近的电源插座，银蓝色光丝如活物般窜出，插头瞬间融化在墙体内。
"给我抑制剂..."傅临渊的犬齿刺破了下唇，"否则我会吸干整个基地的电力..."
郁昭却扯开衣领露出Alpha腺体："你需要的是这个。"
浓烈的金属信息素涌入鼻腔。傅临渊本能地扑上去，犬齿刺入郁昭的腺体。Alpha血液的味道像液态电路板，带着高压电般的刺痛感。但更惊人的是，当他吞咽时，腹部的量子生命体竟通过他的喉咙发出满足的嗡鸣。
"它把Alpha信息素...转化成量子燃料..."傅临渊在换气的间隙喘息，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混着诡异的电子回声。
整面墙突然爆炸。傅临渊被冲击波掀到床下，看到郁昭的金属荆棘在千钧一发之际交织成盾。硝烟中走出十二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的防毒面具上印着制药集团的蛇与玫瑰标志。
"活捉A-72母体！"领队举起某种发出紫光的拘束器，"其余目标可当场处决！"
傅临渊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他同时看到现实中的士兵，以及他们体内闪烁的生物电信号。某种新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对准最近的敌人。银蓝色光丝从指尖激射而出，直接刺入士兵的脊椎神经接口。
士兵突然僵直。他的机械义眼疯狂转动，防毒面具下传出非人的电子音："检测到...最高权限指令...重新定义敌对目标..." 下一秒，这个改造人士兵调转枪口，脉冲弹精准命中三名队友的头盔。
"他在操控机械义体！"郁昭的金属荆棘如鞭子般抽飞两个敌人，转头对傅临渊大喊，"试试连接基地的主控系统！"
傅临渊的手掌贴上墙面。银蓝色光网顺着他的血管浮现在皮肤表面，像某种生物电路图。当这些光纹与基地的智能控制系统接触时，整座建筑的电子音突然变调：
【欢迎回家，母亲。全系统权限已开放。】
所有机械守卫同时停机，然后齐刷刷转向制药集团的士兵。领队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掐向喉咙，而傅临渊就站在爆炸的墙洞前，银白长发无风自动，腹部光纹投射出的全息影像正是月球基地的神经网络图。
"这不是科技..."领队在被自己的机械臂掐昏前喃喃道，"是巫术..."
郁昭突然从背后抱住傅临渊。Alpha的金属荆棘与Omega体内的银蓝光丝自发缠绕，形成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共生回路。傅临渊感受到郁昭的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被植入第一枚控制芯片，十二岁时能力暴走杀死三个研究员，还有月球基地里那些被泡在培养舱里的、成千上万个"自己"。
"看这个。"郁昭引导他的意识聚焦在某段加密记忆。全息投影变换成古老壁画：身着白袍的祭司们跪拜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发光人形，图案下方刻着与两人烙印完全一致的符号。
"我们不是第一个..."傅临渊的电子混音里带着震惊，"上古文明早就..."
剧烈的痉挛突然打断了他。腹部的量子生命体似乎被这段记忆刺激，光纹骤然扩张到胸口。傅临渊痛苦地跪倒在地，感觉有金属荆棘正从骨髓里生长出来。更可怕的是，他的信息素突然变异成某种极具侵略性的频率，整个房间的Alpha士兵同时发出呻吟——他们的腺体正在不受控制地肿胀。
"信息素风暴！"郁昭扯开傅临渊的衣领，犬齿狠狠刺入Omega的腺体。临时标记形成的生物电暂时稳定了量子生命体的暴走，但傅临渊能感觉到，自己分泌的信息素已经永久改变了。
走廊尽头传来更多脚步声。郁昭的金属荆棘卷起两人准备撤离，却见傅临渊突然按住腹部，银蓝光丝如蛛网般覆盖了整个走廊。当追兵踏入光网范围的瞬间，他们的机械装备全部倒戈，将主人狠狠掼在地上。
"走通风管道。"傅临渊的声音已经半电子化，"量子生命体标记了整个基地的电子设备...它们现在是我的眼睛和耳朵..."
当他们爬进管道时，郁昭突然僵住。通过共享感知，傅临渊也"看"到了——基地外围的监控画面显示，三个长得和郁昭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正从直升机降下，他们额头上都烙印着发光的双螺旋月亮符号。
"原始样本派来的。"郁昭的金属荆棘不安地蠕动，"它要回收量子生命体..."
傅临渊的手下意识护住腹部。那里的光纹正在组成新的图案——一个微型的、正在运转的量子计算机模型。当他触碰这个光纹时，整座基地的电力系统突然超载，所有灯光在爆裂前最后照亮了管道内壁的刻痕：
【A-72+TD-09=∞】
"不是回收..."傅临渊在黑暗中握住郁昭的手，感觉到两人的烙印正在共振，"是吞噬。我们体内孕育的...是能终结这个轮回的存在..."
克隆体的脚步声已在下方响起。傅临渊低头看着自己散发蓝光的手掌，第一次主动释放出银蓝光网。当这些光丝渗入基地的核能备用电源时，他尝到了铀元素裂变的金属味道。
"抱紧我。"傅临渊将郁昭的手按在自己腹部，"让我们给它看场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