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传我令!所有管事,无论职司,无论身份!即刻到前厅集合!本小姐……要亲自……审鬼!”

苏檀儿那如同九幽寒狱刮来的声音,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冻结了整个沁芳苑的空气。福伯脸色煞白,赵武眼神狠厉,春桃吓得瘫软在地。连原本惊魂未定的苏妙云,也被姐姐身上那股从未有过的、如同实质般的毁灭性煞气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抓住了春桃的手。

江小楼蜷缩在墙角,依旧保持着那副惊魂未定、虚弱不堪的模样,心中却是巨浪滔天。成了!他砸门示警、祸水东引的计策奏效了!那深蓝色的布片如同铁证,将矛头精准地指向了管事阶层!苏檀儿这头被彻底激怒的雌虎,要开始无差别撕咬所有穿深蓝衣服的人了!

只是……那窗外鬼影临走时眼中闪过的惊愕和恼怒,以及那匪夷所思的消失速度……此人绝非普通内鬼!极有可能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他江小楼这次算是彻底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被记恨上了!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凶险!

苏府前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往日里宽敞肃穆的大厅,此刻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数十盏牛油大烛熊熊燃烧,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厅内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扭曲变形,如同鬼魅。

苏檀儿端坐于主位之上。她已换上了一身素净却更显凌厉的玄色劲装,鸦青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冰封风暴的眸子。她手中把玩着那两片深蓝色的布片,如同把玩着两条剧毒的毒蛇。无形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山岳,笼罩着整个大厅,压得人喘不过气。

下方,二三十个穿着深蓝色管事服的男女,如同待宰的羔羊,垂手肃立,噤若寒蝉。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钱贵站在人群前排靠边的位置,那张胖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油滑和算计,只剩下惨白一片。他努力想维持镇定,但额头上不断滚落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低着头,绿豆眼疯狂地转动着,试图从苏檀儿冰冷的脸上和那两片布片上找出任何一丝转机。

江小楼被赵武“请”到了前厅,安排在一个靠近角落、能看清全场的位置。他依旧穿着那身狼狈的管事服,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后背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其实是他自己暗中运功刺激的),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缩在椅子里,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这副模样,完美地契合了一个刚刚遭遇刺杀、惊魂未定的小管事形象。

苏檀儿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管事的脸。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带着彻骨的寒意:

“沁芳苑外,二小姐贴身熏香炉中,发现西域奇毒‘噬髓兰’!”

“昨夜,沁芳苑内,江管事遭遇不明刺客刺杀!”

“刺客两次现身,皆着深蓝色管事服!”

“今日,本小姐召集诸位,”她微微停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便是要问问诸位……谁?是鬼?!”

“轰!”

如同无形的惊雷在每个人脑中炸响!所有管事瞬间脸色大变!虽然早有风声,但亲耳听到“噬髓兰”三个字从大小姐口中说出,那恐怖的威力和指向性,依旧让所有人如坠冰窟!尤其是昨夜江小楼遇刺之事,更是如同火上浇油!

“大小姐明察啊!”一个年纪较大的管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老奴在府中三十余载,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是啊大小姐!我等对苏府忠心耿耿!定是有小人栽赃陷害!”

“请大小姐明察!揪出那内鬼,千刀万剐!”

求饶声、辩解声、赌咒发誓声瞬间响成一片。恐惧如同瘟疫般在管事群中蔓延。

钱贵也混在人群中,跟着众人一起跪倒,声嘶力竭地喊着冤枉,只是他那绿豆眼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和慌乱。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深蓝色管事服的衣襟下摆。

苏檀儿面无表情,如同冰雕般端坐,对下方的哀嚎求饶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每一个管事身上缓缓移动,捕捉着他们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肢体动作。

“赵武。”她淡淡开口。

“属下在!”赵武上前一步,抱拳肃立。

“将府中所有深蓝色管事服,无论新旧,全部收缴!一片布角都不许遗漏!”苏檀儿的命令带着铁血,“即刻比对那两块证物布片!看它们……出自哪一件衣服!”

“是!”赵武领命,立刻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开始粗暴地收缴管事们身上的衣服。一时间,大厅内一片混乱,夹杂着管事们惊恐的抗议和羞愤的低呼。

钱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更加惨白。他死死攥着自己衣襟的下摆,眼神闪烁不定。

江小楼缩在角落,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他知道,仅凭布片,很难直接锁定真凶。对方既然敢穿着管事服行刺,必然有销毁或替换的准备。苏檀儿此举,震慑意义大于实际效果。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很快,所有管事服被收缴一空,堆在大厅中央。赵武带着几个心腹,拿着那两片证物布片,开始一件件仔细比对。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烛火摇曳,映照着管事们一张张惨白绝望的脸。

“禀大小姐!”赵武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手中拿着一件深蓝色管事服,脸色凝重,“这两片布片,无论质地、颜色、磨损程度,都……都与这件衣服完全吻合!尤其是撕裂的边缘纹理,严丝合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赵武手中的那件衣服上!

钱贵在看到那件衣服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晃!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那……那正是他昨日当值穿的衣服!他明明……明明已经……

“这件衣服……是谁的?!”苏檀儿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

赵武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人群中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是……采买管事钱贵的!”

“轰!”

如同无形的炸弹在钱贵脑中炸开!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完了!彻底完了!

“钱贵?!”苏檀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杀意,“是你?!”

“不!不是我!大小姐!冤枉啊!”钱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起来,涕泪横流,指着江小楼嘶声尖叫,“是他!是江小楼!是他陷害我!他恨我!他恨我之前在厨房刁难过他!他故意裁下我的衣角扔在现场!是他!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所有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到角落里的江小楼身上!

江小楼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吓傻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度恐惧和委屈的表情,声音带着哭腔:“钱……钱管事!你……你血口喷人!我……我昨夜差点被那鬼影杀死!我……我哪有本事去裁你的衣角?我……我连你住哪都不知道啊!”

他这副胆小怕事、委屈巴巴的模样,极具欺骗性。不少管事看向钱贵的眼神都带上了鄙夷。都这种时候了,还胡乱攀咬?

“大小姐!”钱贵见江小楼装怂,更加气急败坏,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喊道,“他撒谎!他没那么简单!他会功夫!昨天在厨房,他那一脚……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踢出来的!他肯定有鬼!他才是内鬼!”

功夫?!

这个词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管事群中引起了更大的骚动!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再次投向江小楼。

苏檀儿冰冷的目光也瞬间锁定了江小楼,带着更加深沉的审视。厨房那一脚,她也有所耳闻。

江小楼心中冷笑。等的就是你提这个!

他脸上露出更加茫然和惊恐的表情,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钱……钱管事……你……你莫不是吓糊涂了?我……我一个差点被打死的家丁,哪……哪会什么功夫?昨天……昨天在厨房,那是……那是小的情急之下,被灶王爷附体了啊!”

“灶……灶王爷附体?!”钱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江小楼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放屁!”

“是真的!”江小楼猛地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来,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暗中运功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和“神棍”特有的笃定,“小的祖上三代都是火头军!供奉灶王爷最是虔诚!昨夜小的梦中得灶王爷托梦,说小的有厨神之资,危难之时,可借他老人家一丝神力护身!小的本来不信!可昨天厨房那一下……小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那筐萝卜就飞了!定是灶王爷显灵!庇护小的,也庇护二小姐不受奸邪所害!”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情真意切,配合着那“激动”得通红的脸和“虔诚”的眼神,把一个“祖传火头军”、“被灶王爷眷顾”、“忠心护主”的神棍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噗嗤……”人群中有年轻管事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了回去。

“灶王爷……附体踢萝卜?”

“这……这也太……”

管事们看向江小楼的眼神变得极其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想信又觉得荒谬绝伦。连苏檀儿冰冷的脸上,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赵武更是表情僵硬,显然被这神棍逻辑震得不轻。

钱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小楼,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反驳,说江小楼在胡扯,可……昨天那一脚确实邪门!难道……真有灶王爷显灵?

江小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混淆视听!将“武功”包装成“神迹”!他趁热打铁,猛地转向苏檀儿,用一种混合着后怕、委屈和“虔诚”的口吻,语速极快地说道:

“大小姐!小的虽然被灶王爷眷顾,侥幸保命,但那刺客阴险歹毒,其身上煞气之重,绝非普通宵小!小的方才被那煞气一冲,至今心脉紊乱,神魂不定!小的……小的斗胆,想借此地‘望气’一番,看能否感应到那刺客留下的凶煞之气,或许……或许能助大小姐锁定真凶!”

望气?感应煞气?

大厅内一片哗然!这江小楼,又要开始装神弄鬼了?

苏檀儿冰冷的目光在江小楼那张“真诚”又带着“后怕”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她自然不信什么灶王爷附体,但江小楼这神棍的身份和能力,却是经过“血阳关”、“青蚨缠脉”、“噬髓兰”多次验证的!或许……他真有什么特殊手段?

“准。”苏檀儿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探究。

成了!江小楼心中一定。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一副肃穆庄严、如同即将沟通天地的神棍表情。他闭上双眼,双手掐了一个极其古怪、如同炒菜时颠勺的手诀(其实是昨夜修炼“颠勺劲”时的起手式),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玄奥,谁也听不清他在念什么。

他一边装模作样地“施法”,一边将丹田处那丝微弱的气流小心翼翼地调动起来,按照“文火诀”的法门,极其缓慢地运转,同时将全部心神沉入双耳,捕捉着大厅内最细微的声响——心跳、呼吸、衣料摩擦、汗水滴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厅内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中央那个闭目“做法”、神神叨叨的年轻管事。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钱贵跪在地上,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胖脸往下淌,浸湿了内衫。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苏檀儿那如同冰锥般的目光。巨大的恐惧和心虚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

江小楼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暗中运功逼出的效果)!他手指如同利剑般,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势(“爆炒气”的雏形),直直指向下方瘫软在地的钱贵!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启”般的穿透力:

“凶煞在此!阴气冲顶!血光缠身!其心……已化为鬼蜮!”

“轰!”

如同晴天霹雳!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面无人色的钱贵身上!

钱贵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指着江小楼,嘴唇剧烈哆嗦着,嘶声尖叫:“你……你血口喷人!妖言惑众!我……我没有……”

“没有?”江小楼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带着“神棍”特有的洞察一切的气势,声音冰冷,“钱贵!你呼吸急促如风箱,心跳狂乱如奔马!额头虚汗如雨下,眼神闪烁如惊鼠!此乃心虚惊惧、阴煞缠身之兆!你袖中右手,此刻是否正死死攥着什么东西?那上面……是否还残留着……引魂香的气味?!”

引魂香?!

苏檀儿的瞳孔猛地一缩!赵武更是瞬间拔刀出鞘半寸!

钱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条件反射般地将右手死死藏到身后!这个动作,无异于不打自招!

“拿下!”苏檀儿冰冷的声音如同死刑判决!

“不——!”钱贵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发狂的野猪,不顾一切地朝着厅外冲去!他肥胖的身体此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然而!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江小楼眼中厉色一闪!昨夜才凝聚的那一丝微弱气流再次被催动!他脚下猛地一错,身体如同鬼魅般横移,瞬间挡在了钱贵逃跑的路线上!用的正是“开锅式”的步伐!

“滚开!”钱贵目眦欲裂,肥胖的手掌带着一股蛮力,狠狠朝着江小楼胸口拍来!风声呼啸!

江小楼不闪不避!丹田气流瞬间涌入双臂!按照“颠勺劲”的圆转法门,双臂如同柔软的藤蔓,迎着钱贵的手掌一搭、一引、一旋!

“噗!”

一声闷响!

钱贵那势大力沉的一掌,如同打在了滑不留手的油锅里,力量被诡异地带偏!他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加上江小楼这巧妙的一“颠”,顿时失去了平衡,如同一个巨大的陀螺,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噗通”一声,重重地摔了个狗吃屎!下巴狠狠磕在坚硬的地板上,鲜血直流,几颗牙齿混着血沫喷了出来!

“嗷——!”钱贵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赵武带着家丁一拥而上,瞬间将钱贵死死按住!粗暴地掰开他死死攥着的右手!

掌心,赫然躺着一个已经被汗水浸透、捏得变形的……小巧的、深褐色的香囊!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独特的甜腻香气,正从香囊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正是引魂香!一种极其珍贵、能吸引和安抚某些剧毒蛇虫的奇香!也是……“噬髓兰”毒虫最喜欢的引子!

铁证如山!

“搜!”苏檀儿的声音冰冷刺骨。

赵武立刻在钱贵身上搜起来。很快,从他贴身内袋里,搜出了几张数额巨大的银票(明显超出他俸禄),还有一封……字迹潦草、没有落款的密信!上面只写着几个字:

> **事成之后,城外乱葬岗,老地方取尾款。**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满嘴是血、眼神绝望的钱贵身上。恐惧、鄙夷、愤怒、后怕……种种情绪在管事们脸上交织。

苏檀儿缓缓站起身,玄色的身影在烛火下拉出长长的、如同死神般的阴影。她一步一步,走到钱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

“说。谁指使你的?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钱贵浑身剧颤,看着苏檀儿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冰冷眸子,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绝望:

“是……是城外……黑风寨的……二当家……‘毒手阎罗’……吴……吴天德……他……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让我找机会……把……把那个香囊……放进二小姐的熏香炉里……呜呜呜……大小姐饶命……饶命啊……”

黑风寨!毒手阎罗吴天德!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管事群中引起了更大的骚动和恐惧!那可是盘踞城外多年、心狠手辣、官府多次围剿都无功而返的悍匪头子!

苏檀儿眼中寒光爆射!她猛地转身,不再看地上那摊烂泥,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整个前厅:

“赵武!”

“属下在!”

“即刻点齐府中护卫!备马!随我出城!”

“是!”

“福伯!”

“老……老奴在!”福伯浑身一颤。

“看住这个叛徒!等我回来……亲自送他上路!”

“是!”

苏檀儿说完,如同裹挟着寒风的利剑,大步流星地朝着厅外走去。玄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带着冲天的杀意!她要亲自去会会那个“毒手阎罗”!

大厅内,只剩下瘫软如泥、面如死灰的钱贵,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管事们,以及……站在角落,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深处却闪烁着冰冷光芒的江小楼。

神棍破局,引蛇出洞!

苏檀儿这把最锋利的刀,终于被他引向了真正的敌人——黑风寨!

而他江小楼,在这苏府的棋局上,终于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厅堂的屋顶,望向城外那未知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