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收起酬金和令牌，抬头望向京城灯火璀璨的夜空，眼神变得深邃。他需要尽快找到王胖子，动用那胖子所有的人脉，查清这块令牌和“无相会”的底细，更重要的，是打探那味能救爷爷性命的“九阳还魂草”的真正下落。
次日上午，潘家园“藏珍阁”内。
阳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窗，在空气中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上下翻飞。店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似乎还未完全散尽。
“咚！”
一声闷响打破了沉寂。
陈言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直接丢在柜台上，动作干脆利落。他当着王胖子的面，拉开拉链，将箱子打开。
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红色钞票，瞬间填满了王胖子的眼球。
一百万现金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银行卡上的一串数字要强烈得多。
王胖子正端着一碗豆汁儿吸溜得正欢，此刻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半张着，连豆汁儿从嘴角流下来都浑然不觉。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这……这……”王胖子结结巴巴。
“定金。”陈言言简意赅，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帮我找‘九阳还魂草’。另外，查查这个。”
他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块从刘三身上搜到的黑色令牌，从现金堆上推到了王胖子面前。
那块令牌在红色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
王胖子看到钱，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脸上肥肉堆起的笑容谄媚又贪婪。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块令牌时，脸上的肥肉猛地一抖，那市侩的笑容如同被冰水浇过，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放下了豆汁儿碗，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立刻用手去碰，而是戴上一副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捏了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令牌上那张扭曲的人脸，让他眼皮直跳。
“小陈爷，”王胖子连称呼都变了，声音压得极低，“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杀了个风水师，从他身上搜的。”陈言说得轻描淡写。
王胖子倒吸一口冷气，手一哆嗦，差点把令牌掉在地上。他连忙稳住，将令牌放回柜台，退得离自己远了些。
“小陈爷，你听我一句劝，”王胖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凑近了说，“这钱我赚不了，这忙我也不敢帮。这玩意儿后面的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沾上了，甩都甩不掉！”
他正要细说这令牌背后组织的恐怖，店门上的铜铃“叮铃”一声，再次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夹克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人看似寻常，但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固定的节奏上。他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是鹰隼，一进门就无视了满屋子琳琅满目的古玩，直接穿透了昏暗的光线，死死锁定在陈言身上。
王胖子看到来人，脸色又是一变，连忙堆起笑脸迎上去。
“哎哟，这位老板，看点什么？我这小店……”
那青年根本不理会王胖子，径直走到柜台前，与陈言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站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封皮的证件，在陈言面前快如闪电地一晃，又迅速收了回去。
“国家安全第九局，赵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金属质感，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昨晚西山林家的事，跟我们走一趟。”
这已经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王胖子一听“第九局”三个字，腿肚子都软了，赶紧上前打哈哈。
“哎哟，这位官爷，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这小兄弟就是个过路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凑巧路过，对，凑巧路过！”
赵乾的视线如同钉子，始终没有离开陈言分毫。他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军人铁血气息，混合着某种特殊的能量波动，让这间小小的古玩店气氛瞬间变得压抑，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无视了王胖子的辩解，再次重复，声音更冷了几分。
“陈言，我需要你配合调查。”
陈言终于抬起了眼皮。
他平静地注视着赵乾，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和气势有任何动摇。他甚至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说出了一番让赵乾和王胖子都愣在当场的话。
“你身上有血气，很淡，但不止一股。应该是最近处理过不止一起命案。”
“还有煞气，阴冷刺骨，和昨晚那家伙的同源，但更驳杂。说明你接触的邪祟不止一种。”
陈言的目光移到赵乾的手腕上。
“左手腕戴着一串用雷击枣木和百年朱砂浸泡过的珠子，上面有官方统一刻印的微型法阵，是制式法器，用来压制煞气侵体。”
他最后抬眼，直视着赵乾震惊的瞳孔，做出了结论。
“你们第九局，应该就是朝廷里头，专门处理这些脏东西的衙门吧？”
陈言这番话一出，赵乾脑子里准备好的一系列盘问流程、心理压迫的话术，全部被打得粉碎。
他眼中的审视、怀疑和居高临下，迅速被浓浓的惊讶所取代。他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也随之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同类时的郑重。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人身上没有法力波动，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底细。这份眼力，绝非寻常之辈。
“你说得没错。”赵乾沉默了几秒，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陈言的判断。
他不再用审问的口气，而是转为一种平等的姿态。
“刘三，是我们第九局盯了很久的一条线索。你虽然解决了林家的麻烦，但也让我们的线索……断了。”
既然身份被点破，赵乾索性不再隐瞒，他坦诚地告诉陈言，最近京城风波不断，接连发生了多起由邪术师引发的恶性事件，背后都有一个组织的影子。他们怀疑，这个组织正在暗中策划着一个针对整个京城的巨大阴谋。
赵乾的目光扫过柜台上那一百万现金，最后落回到陈言脸上，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作为交换，第九局可以动用国家的全部资源，帮你寻找‘九阳还魂草’。”
这个提议，对陈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靠他自己，无异于大海捞针。而第九局，作为国家机器，其情报能力和资源调动能力，是他无法比拟的。与他们合作，是眼下找到救命灵药最高效、最直接的途径。
陈言沉吟片刻，他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柜台上的那块黑色令牌，反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既然你们是官方的人，装备精良，人手众多，又遇到了什么连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需要我一个外人帮忙？”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赵乾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凝重和挫败。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西郊公墓附近，一个月内，连续三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唯一的线索，是监控显示，他们都在深夜走进了同一条巷子，然后……凭空消失。”
“我们怀疑，这和民间传说中的‘鬼抬轿’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