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慕思月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苏怡就起身说道,“母亲,月儿今日也累了,儿媳先带她回院里休息。”
“哦对对。”萧老夫人回过神,笑道,“月儿,你娘亲给你收拾了一个院落,你要是不喜欢就跟祖母说,祖母再帮你准备。”
慕思月福了福身,“谢祖母。”
母女两人又跟其他人说了声,随即离开。
苏怡握着慕思月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仿佛一松手,失而复得的珍宝就会再次消失。
“月儿,在这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娘在。”
慕思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嗯。”
母女两人从老夫人的院里出来,萧彦阳立马冲过来,他走在慕思月另一边,“娘,你们聊的真久,我都在这等半天了。”
苏怡白了他一眼,“谁让你不进去?”
“嘿嘿…我这不是怕祖母念叨嘛,而且三哥说了,你们女人家说话,我们大男人在场听不好。”
提及萧宇晨,苏怡才反应过来,“对了,你三哥呢?娘还没感谢他呢。”
“三哥去训练场了,他要练武。”
“好吧,娘再找机会感谢他。”
萧彦阳目光一直盯着不说话的慕思月,非常想跟她亲近,于是小嘴开始叭叭地说个不停:
“姐姐,我们将军府其实也可大了!一点不比慕端王府差,我们还有练武场,大哥二哥三哥每天天不亮就在那里练枪,唰唰唰的,可威风了!”
“府里还有个小池塘,养了好多锦鲤,红的白的金的,可漂亮了!我偷偷喂它们馒头,被娘亲发现还说了我一顿…”
慕思月安静地听着,冰冷坚硬的心防在母亲温暖的掌心和小少年纯粹的絮叨中,悄然裂开一丝缝隙。
她微微侧头,看着萧彦阳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是全然的亲近和欢喜,没有一丝前前世在慕府时常见的鄙夷或算计。
这种感觉…陌生又熨帖。
“彦阳,你喜欢习武吗?”
被她突然提问,萧彦阳愣了一下,摇头,“不喜欢。”
慕思月挑了下眉,“啊…那你岂不是保护不了我了?”
“!”萧彦阳突然顿住,变得结巴,“大哥二哥三哥能保护你,我让他们保护你,他们很宠我的。”
“哦…可是他们都是将军,每年在京城的时间不多呢,有人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欺负我怎么办?”
“……”萧彦阳顿时为难了,“那…那我也让爹爹教我习武?”
“行啊,我弟弟聪明,不管学什么都能学好,以后一定能把欺负我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她嘴里的‘弟弟’两个字让萧彦阳笑得见牙不见眼,“好!以后我罩着姐姐!”
他挺起小胸脯,努力做出可靠的样子。
苏怡看着一双儿女,眼眶再次湿润,这次却是欣慰的泪水。
她轻轻拍了拍萧彦阳的头,“既然答应了你姐姐,可不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肯定不会!”
母女三人边聊边走。
这镇北大将军府确实不小,但没有慕端王府那种刻意堆砌的奢华。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透着武将世家的刚毅与大气,简洁而肃穆。
来往仆从步履沉稳,眼神规矩,见到苏怡母女三人,恭敬行礼,眼神中带着对主家发自内心的敬畏,而非慕府下人的那种表面恭敬、内里轻蔑。
二十多分钟后,苏怡和萧彦阳将慕思月引到了“揽月阁”。
这是一处位置极佳、清幽雅致的院落。
院中几竿翠竹,一池小小的活水,几丛开得正盛的月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慕端王府那压抑奢靡的气息截然不同。
推开房门,屋内陈设简洁大气又不失雅致。
黄花梨木的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素雅的窗纱洒进来,温暖明亮。
床铺、妆台、书案、琴台一应俱全,摆设之物虽不多,却件件精致,透着用心。
“姐姐,你看!这书架上的小摆件是我放的!”萧彦阳迫不及待地指着多宝阁上几个憨态可掬的陶瓷小动物,“这个小兔子像不像你?安安静静的!这个小老虎像我!威风吧!”
他又跑到书案边,“这个笔洗是我挑的!青玉的,好看吧?还有这个镇纸,上面刻着竹子,娘亲说竹报平安……”
慕思月环视一周,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泛起细微的涟漪。
她走到书案边,拿起那个竹节形状的玉镇纸,触手温凉,雕工精细。
“嗯,很好看,谢谢你。”她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许,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点点。
苏怡看着女儿打量着房间,眼中满是期待,“月儿,可还满意?若有不喜欢的,娘立刻让人换。还有,你这院里,娘给你添几个得力的人手吧?洒扫的,伺候梳洗的,总得有几个,红玉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不必了,娘。”慕思月放下镇纸,转身看向苏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有红玉就够了,我喜欢清净,人多了反而不自在,娘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苏怡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女儿眼中那熟悉的疏离和坚持,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好吧…那…那你先歇着,娘和彦阳不打扰你了。”
她上前轻轻抱了抱慕思月,感受到女儿身体的瞬间僵硬,心中又是一痛,随即松开,“晚宴时娘再来叫你。”
“嗯。”慕思月应了一声。
苏怡拉着一步三回头、还想给姐姐介绍更多“杰作”的萧彦阳离开了。
房门关上,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慕思月和红玉。
慕思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末世中培养出的绝对警惕,“红玉。”
“小姐。”红玉立刻上前一步,垂首听命。
“我知道你是我娘的人,可从今往后,你只能忠于我一人。”
慕思月转过身,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红玉眼底,“我的任何事,无论大小,都不准向我娘,或这府里任何人透露半句,你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