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大学数学系公告栏前，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劣质果冻。高等数学期中考试成绩单如同圣旨，张贴其上，引来众生相。
“卧槽！陆小曼！满分！牲口啊！”一个男生指着榜首的名字，语气里是纯粹的膜拜。
陆小曼的名字高悬榜首，后面跟着一个醒目的“100”。旁边是数学老师张教授龙飞凤舞的评语：“解题思路清晰严谨，逻辑缜密，基础概念掌握极为扎实，真正吃透了极限与连续的本质！堪称范例！”
人群中的陆小曼，依旧是那身清爽的棉布衬衫配卡其裤，面对赞叹，只微微抿唇，眼神平静地扫过成绩单。室友周晓晓和王璐璐挤过来，兴奋地拍她肩膀：“小曼！牛啊！满分！今晚必须加鸡腿！” 她俩的名字紧随其后，一个87，一个85，虽有小失误，但整体扎实，笑容灿烂。
然而，人群后方的气压却低得能拧出水来。李美丽死死盯着成绩单最底部那个用红笔圈出来的数字——**42**。鲜红的分数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精心描绘的脸上。她的名字孤零零地挂在末尾，旁边是张教授毫不留情的批注：“基本概念混淆（如极限存在条件判断错误），重要方法（洛必达法则、等价无穷小代换）完全缺失运用，大题空白！基础极其薄弱，学习态度亟需根本性扭转！”
李美丽脸上那层堪比城墙的粉底，也遮不住瞬间涌上的猪肝色。她感觉周遭的目光都变成了带刺的针，扎得她浑身刺痛。尤其是陆小曼那刺眼的满分和周晓晓王璐璐轻松的笑声，如同火上浇油。羞耻感像毒藤般缠绕心脏，瞬间扭曲成滔天的嫉妒和怨恨。“满分？怎么可能？！”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肯定是作弊！绝对是！装什么清高学霸！”
嫉妒的毒液一旦注入，便开始在阴暗角落疯狂滋生。
宿舍走廊里，李美丽“碰巧”遇到隔壁班的女生，压低声音，一脸“困惑”：“哎，你说奇怪不？陆小曼考试坐的位置，啧啧，左边是周晓晓，右边过道就是王璐璐……这位置，是不是有点太‘方便’了？”她眨巴着贴着厚重假睫毛的眼睛，意有所指。
食堂排队时，她又“无意”地向旁边几个八卦的女生“感慨”：“你们看到最后那道证明题没？解法贼巧妙！我后来去翻笔记，发现跟张教授上礼拜讲的一个补充例题……不能说一模一样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也太‘神’了吧？难道她能未卜先知？”她捂着嘴，发出做作的惊叹。
课间休息，她更是凑到几个对她有点意思的男生（以体育委员赵大强和文艺青年刘明为首）身边，忧心忡忡：“唉，听说陆小曼考试前去办公室找张教授问了好多次题……张教授人好是出了名的，但考试前这样……会不会……嗯？”她欲言又止，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流言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
很快，赵大强这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舔狗”就在课间当众发难。他故意走到陆小曼课桌前，嗓门洪亮得能震碎玻璃：“哟，满分学霸！给哥几个传授传授经验呗？是不是有啥‘独家秘籍’啊？比如……考前‘重点辅导’啥的？”他故意把“重点辅导”四个字咬得极重，引得周围一片窃笑。
刘明则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用自以为文雅实则阴阳怪气的腔调说：“陆同学手段真是高明，这分数，拿得可真是‘举重若轻’啊。”眼神里满是轻蔑。
陆小曼猛地抬头，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明显的怒火：“赵大强，刘明！你们胡说什么！我所有成绩都是自己学出来的！考前复习笔记还在我桌上，你们敢看吗？！”
“看什么看？谁知道那笔记是不是考试后才补的？”赵大强嗤笑。
“就是，解释就是掩饰！”刘明帮腔。
“放屁！”周晓晓拍案而起，小圆脸气得通红，“小曼每天学到几点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自己考得像坨屎，就见不得别人好是吧？李美丽给你俩灌什么迷魂汤了？！”
王璐璐也冷着脸：“有本事把成绩拿出来比，没本事就闭上臭嘴！背后嚼舌根算什么男人？”
“说谁不是男人呢？！”赵大强梗着脖子往前冲，场面眼看就要失控。争吵声引来了辅导员，才勉强将几人分开。但流言并未平息，反而像长了翅膀，在班级甚至系里传播，陆小曼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一些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事情最终闹到了教务处。主管学风的马处长，一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看着辅导员递交的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像话！”马处长一拍桌子，“必须正本清源！立刻通知陆小曼、李美丽、还有那几个挑事的男生，下午两点，教务处办公室！把数学教研室的陈主任和张教授也叫来！”
下午两点，教务处气氛凝重。马处长居中，陈主任和张教授分坐两旁。陆小曼神色平静，李美丽则眼神闪烁，赵大强和刘明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针对近期关于期中考试成绩的流言，教务处决定现场核查。”马处长声音沉稳有力，“张教授，请你从期中考试题库和备用题库里，随机抽取涵盖函数、极限、连续三大核心知识点的题目，难度与期中考试相当。”
张教授点头，迅速操作电脑，打印出三张试卷。
“陆小曼同学，请解答第一题。”马处长将第一张试卷递过去。
题目是一道复杂的含参极限计算题（lim(x-＞0) [(1+ax)^(1/x) - e^b] / x^2），需要综合运用等价无穷小、泰勒展开等技巧。
陆小曼接过笔，略一思索，便在草稿纸上流畅地书写起来。步骤清晰，逻辑严密，符号规范。不过五分钟，便给出了完整答案，并条理分明地阐述了解题思路：“这里的关键是利用 (1+u)^v ~ e^{uv} 这个等价关系，结合泰勒展开处理分子，最后通过系数比较确定参数关系……” 她的声音清脆平稳，听得张教授频频点头，陈主任眼中也流露出赞赏。
“好，下一题给李美丽同学。”马处长面无表情。
李美丽拿到手的是一道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题：求 lim(x-＞1) (x^2 - 1) / (x - 1)。只需要简单的因式分解（x^2 - 1 = (x+1)(x-1)）即可得出极限为2。
然而，李美丽盯着题目，额角开始冒汗。她眼神慌乱地瞟向四周，手紧紧攥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划拉着，写下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嘴里还念念有词：“x平方减1……除以x减1……这……这除不尽啊……无穷大？不对不对……是0/0型？洛……洛什么来着？萝卜刀法则？”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蚋。
“李美丽同学，请回答。”马处长催促。
“啊？……呃……”李美丽一哆嗦，脱口而出：“无穷大！对！分母趋近于0，分子是……是正数？所以是正无穷大！极限不存在！” 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
“噗——”赵大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张教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陈主任和马处长的脸彻底黑了。
马处长强压着火气，又抽了一道概念题：“函数f(x)在点x0处连续，需要满足哪三个条件？”
李美丽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她绞尽脑汁，想起“连续”这个词，灵光一现（自认为），大声道：“就是……就是不断开！像……像一条线！没缝！对！没缝就行！”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一丝得意。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李美丽粗重的喘息声。
“够了！”马处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都跳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李美丽、赵大强、刘明，最后落在陆小曼身上，语气严厉：“事实胜于雄辩！陆小曼同学的实力，有目共睹！某些同学，自己不学无术，心思不正，不仅成绩垫底，还无端猜忌、恶意中伤品学兼优的同学！这种行为，极其恶劣！严重败坏学风校纪！”
他指向李美丽：“李美丽！你立刻向陆小曼同学道歉！”
李美丽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在几道冰冷的目光逼视下，从牙缝里挤出蚊子般的声音：“对……对不起……”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大声点！没吃饭吗？”马处长毫不留情。
“对不起！陆小曼！”李美丽几乎是用喊的，带着哭腔和浓浓的屈辱，说完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教务处宣布，陆小曼同学期中考试成绩真实有效！对于李美丽同学恶意散布谣言、诋毁同学的行为，予以严重警告！望其深刻反省！相关材料记入档案！赵大强、刘明，盲从起哄，扰乱班级秩序，写一千字检讨交到辅导员处！散会！” 马处长一锤定音。
这场闹剧的余波在班级里久久未散。第二天的高数课上，张教授面色铁青。
“期中考试，反映出很多问题！”他声音低沉，“有些同学，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平时作业敷衍了事，上课神游天外！考试时连最基本的概念和方法都一塌糊涂！甚至还有心思去污蔑、诋毁认真学习的同学！”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向角落里的李美丽：“李美丽！42分！全班最低！试卷上大片空白！基础概念错得离谱！学习态度极其不端正！我现在代表教研室，给你发出正式警告：如果期末考试，你的高等数学成绩仍然不及格，将直接挂科！并且，鉴于你期中成绩过低，按照学校规定，你将失去正常的补考资格！只能参加毕业前的清考！清考不过，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学位证还想不想要了？！”
“挂科”、“失去补考资格”、“清考”、“学位证”……这几个词如同冰锥，狠狠扎进李美丽的心脏。她感觉浑身冰凉，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挂科的污点！没有补考！毕不了业？！她仿佛看到自己被所有人嘲笑，尤其是陆小曼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会像刀子一样把她凌迟！不！绝对不行！她李美丽怎么能成为笑柄？她必须找到捷径！必须！
大脑中快速旋转思索起来，最终死死锁定在一个目标上——董伟峰。那个在珠宝店让她出尽洋相，却也证明了他家财力的“峰少”！他数学成绩好像还行，上次听人提过，大概中等偏上？最重要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李美丽回忆起董伟峰在餐厅和珠宝店里，虽然戏谑，但偶尔掠过的、属于男人对漂亮女人的那种打量……还有他那种富家子弟的虚荣和冲动……李美丽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和算计。就是他了！她给董伟峰发出约见的短信，得到回应。
下课铃一响，李美丽像猎豹一样冲出教室，极快地来到约见的地点。
“伟峰！” 她瞬间切换模式，刚才的恐慌和怨毒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她微微仰着头，大眼睛里迅速蓄满水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依赖：“董伟峰……帮帮我……呜呜……” 她甚至大胆地伸手，轻轻拽住了董伟峰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
董伟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柔弱”搞得一愣，下意识想甩开，但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虽然粉有点厚）的脸，感受着袖子上传来的轻微拉扯，一股属于男人的虚荣心和某种隐秘的躁动悄然升起。他挑了挑眉：“怎么了，李大小姐？谁又惹你了？”
“是数学……呜呜……”李美丽的眼泪说来就来，“我被张教授当众警告了……说期末再不及格就直接挂科，还没补考……毕不了业了怎么办啊……”她越说越“伤心”，身体也微微向董伟峰倾斜，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直冲董伟峰鼻腔。“我知道你数学最厉害了！人又好！只有你能救我了！求你帮帮我，给我补补课好不好？求你了，董伟峰，我知道你最好了……”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暗示性的恭维和哀求，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带着崇拜和祈求。
董伟峰心里门儿清：这女人数学差得突破天际，给她补课绝对是地狱级难度。但……看着她此刻刻意展现的柔弱姿态，感受着她若有若无的身体接触，再想到她虽然愚蠢但确实有几分姿色……青春期那股子躁动的欲望和被人（尤其是美女）崇拜的虚荣感，像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他犹豫了几秒，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补课？行啊，不过……我收费很贵的。”
“只要能过！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李美丽立刻接口，眼神灼灼。
“那……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董伟峰环顾了一下人来人往的走廊。
李美丽心中一喜，连忙道：“我知道！图书馆顶层有个小露台阅览室，平时几乎没人！特别安静！我们去那儿？”
董伟峰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行吧。”
安静的露台阅览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两人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董伟峰翻开高数书，指着最基础的一个极限例题（lim(x-＞2) (x^2 - 4)/(x-2)），耐着性子讲解：“你看，分子平方差公式，变成(x+2)(x-2)，然后和分母约掉(x-2)，所以极限就是x+2在x=2时的值，等于4。明白？”
李美丽的心思哪在题目上？她单手托腮，身体几乎贴在桌面上，领口微微敞开，眼神迷离地看着董伟峰，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她伸出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董伟峰的手臂：“哎呀，伟峰，这些符号啊公式啊，看得我头好晕哦……好枯燥……”她声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撒娇的意味。
董伟峰皱眉，正要说话，李美丽却突然话锋一转，身体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吐气如兰（带着香精味）：“不过……你讲题的样子，真的好帅啊……比那些只会死读书的呆子强太多了！有担当！有魅力！这才是真男人！”
董伟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直球夸得一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刻意放大的五官（忽略掉卡粉的细节），一股邪火“噌”地就窜了上来。就在他低头，视线扫过她低领口的那抹风光时——
李美丽眼中精光一闪！机会！
她猛地伸出双臂，如同灵蛇般紧紧环抱住董伟峰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扑进他怀里！在董伟峰震惊错愕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地、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将自己的红唇狠狠印了上去！
“唔！”董伟峰身体瞬间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少女（？）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唇上传来陌生的、带着脂粉和香精味的触感。青春期的荷尔蒙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什么补课？什么高数挂科？统统见鬼去吧！他低吼一声，化被动为主动，手臂用力箍紧怀中的人，激烈地回吻过去。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短暂的激情风暴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衣衫不整地分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未散尽的欲望气息。
李美丽脸颊泛红（这次是真的），眼中却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光芒。她顺势软软地依偎进董伟峰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声音又软又媚：“伟峰……你真好……以后我的数学……可就全靠你了哦……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她仰起头，眼神勾人地看着他。
董伟峰看着怀里这个心机深沉却又确实让他生理上满足的女人，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茫然，有点荒唐，但更多的是欲望被满足后的慵懒和一种奇异的掌控感。他捏了捏李美丽的脸颊（手感尚可），扯出一个慵懒的笑：“行，包在我身上。不过……下不为例。” 他默认了这场交易——他用知识（或许还有金钱）换取她的身体和虚假的崇拜。
李美丽心中狂喜，搂得更紧了。挂科危机？不存在的！她李美丽，又找到了新的、更强大的“靠山”！
几天后，李美丽的手腕上就多了一条闪闪发光的、设计繁复的玫瑰金镶碎钻手链。她回到宿舍，故意将手腕举得老高，在灯光下反复欣赏，对着正在看书的陆小曼和周晓晓、王璐璐，用一种甜腻得发齁的语气“自言自语”：
“哎呀，峰少真是的……非说这条T家的手链配我肤色……人家都说不要了，他偏要送……真是拿他没办法呢。”她晃着手腕，钻石折射的光芒几乎要闪瞎人眼，“他说啊，就喜欢我这样‘单纯不做作’的女孩子，跟某些只会死读书、装清高的木头人不一样……”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陆小曼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挑衅，仿佛这条手链是她征服了董伟峰这艘豪华游轮的铁证，是她在这片名为“虚荣”的战场上，扳回一城的耀眼勋章。
周晓晓和王璐璐交换了一个怪笑的眼神，默默低下头假装看书。陆小曼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李美丽和她手腕上那串叮当作响的“战利品”不值一文。
董伟峰靠在宿舍阳台，看着手机里李美丽发来的、手腕戴着那条廉价手链的做作自拍（背景还虚化了，试图营造高级感），嗤笑一声，随手回了个“喜欢就好”。他掂量着口袋里那张刚收到的信用卡账单副卡，心想：花点小钱买个消停，顺便……解决下生理需求，这买卖，好像也不算太亏？至于期末高数？呵，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他董少爷，有的是“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