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之前就曾经提到过,世子虽然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在生活技能方面却稍有欠缺。然而,当他们留在此地之后,世子展现出了非凡的组织才能。
他开始积极地组织大家展开生产自救行动。尽管世子肚子里的理论一套接一套,有时说出来的想法并不是那么贴近实际,但他还是毫不气馁地与当地的里正、村长以及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们一起商讨。经过一番头脑风暴,大家共同筛选出那些切实可行的方案,并立刻付诸实践。
在此之前,众人一直处于慌乱无措的状态,主要原因就是缺乏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如今,庆阳侯世子这只“领头羊”站了出来,虽然他提出的某些主意并非完全符合当地的实际情况,但至少为大家指明了努力的方向。这让人们的内心瞬间安定下来,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接下来,便是众人齐心协力、共同谋划的时候了。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前进。这种团结一致的精神,使得整个村庄焕发出全新的活力。
等到四个护卫带着产婆和大量物资归来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精神面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民们不再是之前那副茫然失措的模样,而是忙碌而有序地处理着各种事务:有的在清理垃圾,有的在整理田地,还有的在加固房屋……整个村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你们就带了个产婆来?”世子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护卫,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侯府竟然没有准备大夫?”
护卫面露尴尬之色,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世子息怒,其实侯夫人早就一口气请了两位大夫,只是不巧的是,他们刚刚抵达这里,就被府衙给征调走了。”
“什么意思?”世子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他们有什么权力征调侯府的大夫?”
护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是圣上下达的旨意,如今一切都要为赈灾让步!据我所知,确实有两个村子发生了瘟疫,而且疫情已经蔓延到了镇子上。所以,凡是大夫,都被府衙带走去抗疫了。”
世子闻言,虽然理解但人还是抓狂了,“这算什么道理!我们家夫人要生孩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
护卫连忙劝慰道:“世子莫急,侯夫人得知消息后,已经在京城重新请大夫、收拾东西了,她随后就会赶过来。”
然而,世子的焦躁并未因此平息,他瞪大眼睛,厉声道:“不行,绝对不行!这地方缺医少药的,怎么能让夫人在这里生孩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就在这时,世子妃扶着肚子缓缓走了出来,她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世子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世子妃微微一笑,安慰道:“夫君,我没事的。咱们还是回京城吧,别再折腾母亲跑这一趟了。”
世子犹豫了一下,看着世子妃那隆起的肚子,心中着实有些担忧,“你真的行吗?这一路上颠簸,我怕你会吃不消。”
世子妃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夫君,我肯定能行的!”
实际上,孕妇所说的话并不完全可信。当他们走到京郊的西山村时,世子妃突然开始感到一阵阵剧痛袭来。世子见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不敢再继续前行,连忙在附近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最终,他们找到了一户人家——久家。久老头一家热情地接待了世子一行人,得知他们有产妇,也丝毫不忌讳。还笑称,正好和自家产妇做伴,让他们有了一个暂时的安身之处。
本来,世子之所以会走到如此偏远的京郊西山村,其实是他选择了一条捷径。原本,他是想尽快抵达京城,但却没料到孩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降临人世,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停留在这个山村里等待孩子的降生。
此时,护卫们已经赶往京城和县城去请大夫了。毕竟谁也没想到,世子妃会半途生产。
就在护卫们离开后不久,野猪竟然袭村了。当老久头父子被鲜血淋漓地抬回家时,世子受到的冲击无疑是最大的。他懊悔不已,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留下一个护卫在身边?如果当时有护卫在,或许就能避免这样惨不忍睹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此时此刻,即使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守护好这两位产妇,默默祈祷着大夫能够尽快赶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产妇们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同时,这也关系着老久头父子的安危。
就在这时,产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呼喊声:“生了!生了!”
产婆激动地喊道,“哎呀,头出来了!你们快过来接着孩子的身子!那边那位也冒头了!我得赶紧去接一下!”
一时间,产房里变得异常忙碌起来。两位产妇竟然同时生下了孩子,这可让产婆忙得不可开交,但同时也让她欣喜若狂!毕竟,对于这些经验丰富的产婆们来说,每一次见证母子平安,都是对她们技艺的最好肯定!
“世子!世子妃生下一位千金!”产婆满心欢喜地抱着孩子,快步走出产房,向外面的人们报喜道。
与此同时,久老太也匆匆忙忙地抹着眼泪走了进来,急切地说道:“另一个孩子给我吧!”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然后细心地将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仿佛这个小生命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我带孩子出去见见家里那俩顶梁柱,好让他们安心地走!”久老太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慈爱和坚定。
这话一出,原本弥漫在产房里的喜悦气氛瞬间被冲散得无影无踪。产婆原本正准备将刚刚包裹好的婴儿递给久老太,并告诉她这也是一位可爱的女娃娃,但话还没说出口,久老太就像被火烫了似的,一把抱过婴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脚步匆匆地往厅堂走去。
一到厅堂,久老太便径直走到久老头的病床前。此时的久老头已经奄奄一息,吐血不止,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久老太怀里的婴儿,仿佛那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
久老太轻轻地将婴儿放在久老头的身旁,让他能够看清楚孩子的模样。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紧张气氛,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老头子,你心心念念的大孙子终于出生了!你可以放心地走了!家里还有我呢,你久家的门户我老婆子一定能帮你撑起来!”久老太泪流满面地对久老头说道。
久老头艰难地转过头,看着久老太和婴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噗……好!辛苦……孩他娘了!”接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久老太嘱咐道:“以我……孙子的名义开……荒、种……地,不许打猎!”
久老太连忙点头答应:“我知道了,老头子!你放心吧!”然后,她抱起婴儿,又急匆匆地赶到儿子那里。
“大海,你有后人了!你年轻有为,不能把这副重担都交给我啊!”久老太对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哭诉道。
依旧躺在担架上的小伙子久大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娘,我娘子她怎么样了?”
久老太连忙安慰道:“她挺好的,只是担心你担心得一直哭。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掉眼泪啊,对身体不好。”说着,久老太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婴儿放在了久大海的身旁,轻声说道:“来,瞅瞅你的娃。”
久大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家伙那红红的皮肤,感受着他的温暖和柔软。过了一会儿,久大海说道:“就叫久云吧,希望他以后能像云一样自由自在,站得高一些,看得远一些,可以保护祖母和娘亲。”
说到这里,久大海突然想起身,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对久老太说:“娘,我给您磕个头吧!您孙子就拜托您照顾了!至于娘子,娘,如果有合适的人家,就让她再走一家吧!这几年跟着我,她也没享过什么福。”
久老太听到这里,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她一把按住久大海,哭着骂道:“你这个混小子!充什么英雄?非去拦野猪,现在你们父子两人都倒下了,这不是要了娘的命吗?心疼死娘了!你个没良心的,跟你爹一个样!甩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你让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娘,对不住!”久大海满脸愧疚地说道,话刚落音,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的目光越过老娘,落在了门口的人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娘子?”
史氏刚刚经历了生产的剧痛,身体还很虚弱,但一听到久大海的声音,她立刻不顾身体的不适,踉踉跄跄地扑进了屋子里。
“大海!”史氏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哀伤,她紧紧地抓住久大海的手,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我不改嫁,我会一直守着你,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把咱们的儿子养大成人。”
久大海看着史氏憔悴的面容和红肿的眼睛,心中一阵酸楚。他轻轻地抚摸着史氏的手,安慰道:“娘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真的不想你后半辈子过得太辛苦。改嫁也许对你来说是个更好的选择。”
“没有你,这日子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史氏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她的哭声在屋子里回荡,让人听了无比揪心。
就在这时,久老太默默地将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塞进了屋外世子的怀中,然后转身对着世子说道:“贵人,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帮忙照看这孩子几天。”说完,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地走回了屋子里。
世子看着刚刚出生的婴儿,心中有些慌乱,他手足无措抱着孩子,不顾稳婆的阻拦进了产房,将婴儿轻轻地放在了自家世子妃的身旁。世子妃看着世子的举动,微微一笑,然后温柔地将两个婴儿挨个摸了摸,亲了亲。
世子妃做完这些后,放心地躺下,静静地守着这两个新生的宝贝。她的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世子再次来到厅堂,看着吐血不止的久老头和久大海父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他走到久大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海,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家娃娃的义父。你能收留我们一行人,我一定会帮你将孩子养大!”
久大海听到世子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世子,问道:“咳咳,阳兄家孩子生了吗?”
世子点了点头,满脸春风地回答道:“生了!喜得千金!”
久大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稍稍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在下得一子久云,算在下恬不知耻一回,咱们定个娃娃亲吧!”
世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久大海,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世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笑着答应道:“好啊!这可是件大喜事!”
久大海听到世子的回答,精神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他心想,义父什么的一听就不靠谱,还是岳父来得实在!这样一来,两家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了。
当然,久大海并不知晓与他相对而立之人竟是庆阳侯世子,若他早知如此,定然不会如此轻率地开口。当初世子前来借宿时,仅仅自称是一介书生,因前来投奔亲友,却发现亲人已然迁居,不知去向,故而只能逐村寻访。
久大海暗自思忖,那家亲人既然不告而别,想必是不愿再与之往来。他之所以提出和阳家结亲,也是方便阳家落户西山村。倒也不全是为了给儿子寻觅靠山,其中亦有一番好意,希望世子能在此地安居乐业。
“阳兄,今日我猎杀野猪有功,你这位未来亲家以此为借口,便落户于我西山村吧!你且放心,村长必定会应允的!”久大海满怀信心地说道。
然而,世子还未回答,久老头的手却突然无力地垂落下来!
“老头子!”久老太见状,心如刀绞,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爹!”久大海惊愕不已,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随即亦如久老头一般,追随而去!
“大海!”史氏目睹这惨状,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久家终究未能等来大夫,久老头父子二人就这样双双离世,徒留一片悲恸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