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张秃子那带着腥风、指甲幽暗如同金属的枯爪,距离苏阳的脖颈只有毫厘!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爪尖散发出的、如同坟墓深处般的冰冷死气!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恐惧!求生的本能和对姐姐声音的绝对信任,瞬间压倒了所有!苏阳在电光火石间,猛地将那只未被张秃子钳制、沾满泥污血污的左手,狠狠塞进自己嘴里!
“噗嗤!”
牙齿刺破皮肉的闷响!剧痛传来!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腔!温热的鲜血如同决堤般涌出!
他猛地抽出手指!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和狂涌的鲜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意志,将被鲜血瞬间染红的指尖,朝着地上那面正爆发出刺目猩红光芒的铜镜镜面……狠狠地按了下去!
指尖触碰到冰冷镜面的刹那!
“嗡——!!!!”
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嗡鸣,猛地从铜镜深处爆发出来!那嗡鸣并非响在耳畔,而是直接在苏阳的灵魂核心炸开!震得他眼前一片血红,意识几欲溃散!
与此同时!
铜镜上爆发的猩红光芒,瞬间炽烈了十倍!如同实质的血色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整个柴房映照得一片赤红!光芒所及之处,腐朽的木柴、厚厚的灰尘、泼洒的墨汁血迹……一切都被染上了刺目的猩红!
“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惨嚎,猛地从张秃子口中爆发出来!他那只即将掐住苏阳脖子的枯爪,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蜡像,在接触到那冲天血光的瞬间,猛地冒起浓烈的、带着焦臭味的青烟!
他那青黑色、布满龟裂纹路的皮肤,在猩红光芒的照射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竟开始肉眼可见地……消融!剥落!露出下面更加漆黑、如同腐烂淤泥般的物质!
“不!不可能!!”张秃子发出惊恐欲绝的嘶吼,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如同被烙铁烫到的野兽,猛地松开钳制苏阳手腕的枯爪,身体疯狂地向后暴退!试图逃离那致命的猩红光芒!
然而,那铜镜的光芒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锁链!血光猛地一凝,如同无数根猩红的触手,瞬间缠绕、捆缚住了张秃子暴退的身体!
“滋滋滋——!!!”
更加剧烈的灼烧声疯狂响起!浓烟滚滚!张秃子身上那华贵的绸缎马褂如同纸片般焦黑、碎裂!他裸露出的青黑色皮肤在血光的灼烧下迅速碳化、剥落,露出下面不断蠕动、如同活物般的漆黑粘稠物质!那物质翻滚着,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嘟”声,散发出浓烈到极致的、如同千万具腐烂尸体堆积发酵的恶臭!
“呃啊——!放过我!放过我!!”张秃子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哀嚎,身体在血光锁链的捆缚下剧烈地挣扎、扭曲!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人形?分明是一头正在被圣光灼烧的、来自地狱深渊的污秽魔物!
苏阳被眼前这恐怖骇人的景象彻底震住了!他瘫坐在地上,沾血的指尖还死死按在冰冷滚烫的镜面上,全身因为恐惧和后怕而剧烈地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姐姐的声音……这铜镜……竟然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就在张秃子即将被那炽烈的血光彻底焚化、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哀鸣的刹那——
铜镜上那冲天的血光,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内一收!
所有的光芒如同退潮般,瞬间收敛回冰冷的镜面深处!捆缚张秃子的血光锁链也消失无踪!
“噗通!”
张秃子那如同被剥掉一层皮、浑身焦黑、流淌着粘稠黑液、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他蜷缩着,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喘息,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怨毒!他死死地盯着苏阳和他手指下的铜镜,仿佛要将这一人一镜生吞活剥!
柴房内,重归死寂。只有张秃子痛苦的喘息和身上粘稠黑液滴落的“滴答”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焦臭和尸腐恶臭。
苏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指尖依旧死死按在镜面上,伤口流出的鲜血还在不断渗入冰冷的铜镜。他惊恐地看着地上那如同烂泥般蠕动、散发着恶臭的张秃子,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交织在一起。
姐姐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小……杂……种……”张秃子挣扎着抬起头,焦黑溃烂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苏阳,声音因为剧痛和怨毒而扭曲嘶哑,“你……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祸害!那镜子……那镜子是……镇魂的……也是……引魂的!你……你刚才……引来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后怕,仿佛在控诉苏阳打开了一个更加恐怖的潘多拉魔盒。
苏阳的心猛地一沉!引来了什么?刚才那恐怖的血光……难道是……秦月瑶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
“告诉我!那铜镜到底是什么?!我姐在哪里?!”苏阳强压下恐惧,嘶声问道,手指因为用力而更加深地按在镜面上,鲜血不断渗出。
“嘿嘿……嘿嘿嘿……”张秃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夜枭般的惨笑,粘稠的黑液从他焦黑的嘴角渗出,“你……想知道?晚了……都晚了……血月葬衣……契约反噬……她……早就被那件衣服……吞得……渣都不剩了!就在……那衣服……里面……哈哈哈……”他的笑声充满了恶毒的快意和报复,“至于这镜子……嘿嘿……是钥匙……也是……牢笼!是当年那老道……用来……锁住秦家小姐……最后一点……执念的……东西!你刚才……用血……把它……激活了……嘿嘿……你猜……那点执念……会……怎么样?”
张秃子的话如同冰锥,狠狠刺进苏阳的心脏!姐姐……被吞在嫁衣里面?!这铜镜……是锁住秦月瑶最后执念的牢笼钥匙?!他刚才用血激活了它?!
一股巨大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指死死按着的铜镜镜面!
镜面上,之前那道如同泪痕般的新鲜血痕,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的、不断翻涌的……猩红!
那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又像是烧熔的岩浆,在模糊的镜面下缓缓蠕动、流淌!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纯粹、充满了无尽悲恸、怨毒和……一丝被强行唤醒的、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思念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顺着苏阳沾血的指尖,丝丝缕缕地……逆流而上,侵入他的脑海!
“孩……子……”一个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思念的女声,如同呓语般,在苏阳的灵魂深处幽幽响起。那是秦月瑶的声音!是她被镇封在铜镜中的最后一点执念!
但这声音只持续了一瞬!
“轰——!”
一股冰冷、狂暴、充满了无尽饥饿和贪婪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猛地从铜镜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冲散了秦月瑶那微弱的思念!
“饿……好饿……”那属于婴灵的、纯粹痛苦和贪婪的意念,再次尖啸起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疯狂!“血……更多……血……”
铜镜的镜面在那狂暴的婴灵怨念冲击下,猛地剧烈震颤起来!镜面下那粘稠翻涌的猩红,如同沸腾般疯狂鼓荡!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由无数扭曲血丝勾勒出的……婴儿襁褓的轮廓!正疯狂地冲击着镜面!试图……破镜而出!
是那个婴灵!被秦月瑶执念唤醒的、更加狂暴的婴灵!它被封印在这铜镜中数十年,此刻被苏阳的鲜血和秦月瑶的执念短暂唤醒,正疯狂地想要冲破这最后的牢笼!吞噬一切!
“不……不……”苏阳惊恐地想要抽回手指!但晚了!
他的指尖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死死粘在了冰冷的镜面上!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正被那沸腾的猩红镜面疯狂地吮吸、吞噬!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和灵魂被撕扯的剧痛,顺着指尖疯狂蔓延!他感觉自己的血液、自己的生命力,甚至自己的灵魂碎片,都在被那镜中的婴灵贪婪地攫取!
“嘿嘿……嘿嘿嘿……”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张秃子,发出幸灾乐祸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惨笑,“引火烧身……自寻死路……那东西……出来了……我们都得……死……”
苏阳顾不上张秃子的嘲讽,巨大的恐惧和虚弱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拼命地挣扎,试图将手指从镜面上拔下来!但那吸力如同铁铸!镜面下那婴儿襁褓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冲击镜面的力量越来越狂暴!他甚至能“看到”那襁褓中一双充满了纯粹痛苦和贪婪的、猩红的眼睛!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吸干、镜中婴灵即将破封而出的生死关头——
“阳……阳……看……镜子……里面……”姐姐苏晚那微弱、飘渺、却带着无尽焦急和一丝……奇异指引的声音,再次如同游丝般,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响起!
镜子里面?!不是镜面!是镜子里面?!
苏阳猛地一个激灵!强忍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和眩晕,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向那沸腾翻涌的猩红镜面深处!
借着那粘稠血光的映照,透过翻涌的血色迷雾……他惊恐地看到——
镜面深处,在那疯狂冲击的婴灵襁褓轮廓的后面……在那更深、更幽暗的地方……
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片景象!
那景象极其模糊、扭曲,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染血的毛玻璃。但苏阳还是辨认了出来!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猩红空间!
空间里,无数破碎的、扭曲的、如同被无形丝线强行缝合在一起的……猩红绸缎碎片……如同风暴般疯狂地旋转、飞舞!每一片绸缎上,都闪烁着黯淡的金线光芒,隐约可见破碎的凤凰、断裂的牡丹……正是那件血嫁衣的碎片!
而在那由无数血衣碎片组成的、令人窒息的风暴中心……
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着!
那身影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被血色风暴撕碎。但苏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姐姐苏晚!
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的水晶,毫无生气。身体被无数道猩红的、如同血管般的丝线死死缠绕、贯穿!那些丝线的一端连接着她的身体,另一端则深深地扎入周围那无边无际的、由血嫁衣碎片组成的猩红风暴之中!仿佛她整个人,都成了这恐怖风暴的一部分,成了维持这血腥空间的……核心祭品!
而在她身体的下方,那片粘稠的血色空间底部……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骸骨和破碎的猩红绸缎堆积而成的……如同巨大坟冢般的轮廓!正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怨毒和死气!
血衣冢!
张秃子提到的血月葬衣!姐姐……竟然真的被困在这血嫁衣内部的恐怖空间里!成了这“血衣冢”的一部分!
“姐——!!”苏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巨大的心痛和恐惧让他几乎崩溃!
就在这时,镜中景象猛地一阵剧烈晃动、扭曲!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干扰!
苏阳看到,那悬浮在血色风暴中心的姐姐,紧闭的双眼似乎极其艰难地……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
她的目光,穿透了血色风暴,穿透了镜面的阻隔,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地……落在了苏阳的身上!
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痛苦、被束缚的绝望……以及……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的……警示!
她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无声地……翕动着。
苏阳死死地盯着,用尽全部心神去辨认那无声的唇语!
“破……镜……毁……冢……”
破镜毁冢?!
砸碎这铜镜?毁掉那血衣冢?!
苏阳的心猛地一沉!砸碎这铜镜?那里面狂暴的婴灵怎么办?毁掉血衣冢?怎么毁?姐姐还在里面!
就在他心神剧震、陷入巨大两难之际!
“咔……咔嚓……”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突然从苏阳手指死死按着的镜面上……传了出来!
苏阳惊恐地低头!
只见那光滑冰冷的镜面之上……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眼的……黑色裂痕!正以他沾血的指尖为中心……如同蛛网般……极其缓慢地……蔓延开来!
铜镜……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