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病房“阳谋”之后,轩辕明便以“心情舒畅才有助于伤口愈合”、“夏禾能安抚我心神”、“主治医生李主任都默许了”等种种理由,死皮赖脸地搬进了夏禾的隔离室。
华风似乎也暂时偃旗息鼓,并未强行阻拦,只是监控的等级明显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空间本就不大,塞进一张行军床后更显局促。
此刻,轩辕明侧卧其上,夏禾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后背新生的嫩肉涂抹特制的药膏。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易碎的瓷器,碧眸里满是专注与心疼。
“喂,别忘了你还欠我补偿呢。”
轩辕明舒服地眯着眼,忽然出声,打破了宁静。
夏禾指尖一顿,蓝眸瞥了他一眼,带着点嗔怪:
“怎么?现在就要?说吧,想要什么?”
她想起他之前说道歉必须要有“实质性补偿”,脸颊微热。
轩辕明侧过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简单。这几天,你就尽心尽力地伺候好我这个病号就行了。端茶倒水,喂饭擦药,捏肩捶腿……嗯,一样都不能少。”
夏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一种“你傻不傻”的宠溺:
“就这?轩辕明,你这个补偿要求……也太浪费了吧!”
她放下药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认真又带着理所当然:
“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会好好照顾你啊!这算什么补偿?换一个!”
“不换!”
轩辕明耍赖般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
“我就喜欢看你为我忙前忙后。这就是最好的补偿,千金不换!”
夏禾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之前的愧疚和沉重似乎都在这小小的互动中化作了暖流。
她重新拿起药膏,指尖的力道更温柔了几分,小声嘟囔:“傻子……”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或者各自安静看书——轩辕明翻着过期杂志,夏禾则捧着一本不知哪找来的《花卉图鉴》,偶尔指着某朵花低声问轩辕明好不好看。
“华风那边……安静得有点过分了。”
轩辕明放下杂志,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敲击。
“事出反常必有妖。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夏禾指尖一顿,粉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们……是不是在等更大的官儿?”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
嗡——!
正对门的那面纯白墙壁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片柔和的白光!
光芒迅速拓展、稳定,瞬间形成了一面巨大而清晰的虚拟屏幕!
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身材圆润,带着圆框眼镜的老者端坐于宽大办公桌后,背景是一排古朴书架。
平和的目光下潜藏着洞穿世事的深邃与久居上位的无形威压!
公司董事长——赵方旭!
赵方旭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和力:
“轩辕明小友,夏禾姑娘,打扰了。自我介绍一下,老夫赵方旭,忝为公司董事长。”
董事长?!
夏禾倒吸一口凉气,呼吸一窒,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药膏管,身体本能地靠近轩辕明。
轩辕明则迅速收敛了所有随意的表情,坐直身体,脸上浮现出恰如其分的“惊愕”与“郑重”,微微颔首:
“赵董事长!您好!”
对方亮明身份,便是开诚布公的信号,任何伪装都显得多余。
作为穿越者,自然不可能不熟悉赵方旭,只是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必须伪装出一种陌生感。
赵方旭目光如炬,平静地扫过两人,最终落在轩辕明身上,开门见山,语气带着确认事实的笃定:
“荒原之上,重伤‘豪杰’丁嶋安那一刀……是你斩的。是与不是?”
没有迂回,直指核心!
空气仿佛凝固。
轩辕明迎着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坦然点头,声音清晰而平静:
“是。”
一个字,重若千钧!
夏禾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轩辕明大方承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早已计划向赵方旭坦诚自己的异能的部分特殊之处。
赵方旭这个人,行为的一切逻辑,都是站在官方视角,从稳定和长治久安出发的。
这和轩辕明的底层是一致的,他之所以选择历史系,就是因为“医世”的梦想。
所以二人的底层逻辑实际上都是相通的都——都是忧国忧民那类人,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实现社稷的繁荣。
最关键的是——
赵方旭若是得知轩辕明体内存在那些华夏历史上的英灵,尤其像是关圣帝君那种几乎成为信仰的历史人物会怎么样?
当然是当成宝贝一样护着啦!
毕竟这可是,英灵是华夏辉煌的的过去,轩辕明亦然是华夏的未来!
听到轩辕明大大方方地承认,赵方旭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微微颔首,紧接着抛出了更关键的几个问题:
“很好。那么,轩辕明,老夫需要知道,那样的力量……你尚能施展几次?动用它,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更重要的是……你如何确保,这股足以撼动异人界格局的力量,不会被滥用?不会因为冲动,或是被误导,又或被……某些不怀好意之人所利用?”
这是来自国家机器最高掌舵者的审视。
他关心的不仅是力量的来源,更是其可控性,是对脚下这片土地和亿万生灵的责任!
轩辕明心念电转。
赵方旭这番话,其实已经预设了作为年轻人的“冲动”这个特质。
如果只是发一些虚无缥缈的誓言,实际上根本不具有说服力。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穆,言语间带着对那位英灵的由衷敬仰:
“赵董明鉴。那一刀,非我之力,乃武圣关帝显圣,借我残躯,斩妖除魔!
“此等神威,岂是凡俗所能妄动?非是心念至诚,且身处绝境,所求只为守护而非私欲之时,绝难引动关圣帝君垂怜!
“晚辈亦需以自身精血心神为引,承受其重,代价惨烈,如您所见,几近油尽灯枯。至于您担心的滥用……”
轩辕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语气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信:
“赵董,您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关圣帝君千载忠义?”
“帝君神威,岂容宵小亵渎?心术不正者,纵然跪破膝盖,也休想引动帝君一丝垂青!”
“此乃神人交感,非是凡俗工具,晚辈……不过是一介有幸承载神威的凡夫罢了。”
他将力量的发动机制归结于“神人交感”、“心念至诚”与“守护之志”,强调了自身作为“容器”的脆弱性和巨大代价,并将“不可滥用”的保障推给了“关圣帝君”的意志。
赵方旭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轩辕明的回答,合情合理,更透着一股难以作伪的敬畏与坦诚。
那句“您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关圣帝君千载忠义?”,确实打动了他。
他心中的疑虑稍减,凝重之色却未褪。
轩辕明的能力,若是被异人界得知,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甚至……引起的风波可能会远比之前的甲申之乱更加剧烈。
“沟通古之英灵印记,承载武圣之力……此等造化,简直闻所未闻。”
赵方旭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震撼与凝重交织。
“此事若泄露分毫,恐将掀起之波澜,绝不亚于当年八奇技之乱!轩辕明,你可知怀璧之险?”
“晚辈深知!”
轩辕明正色道:
“故此前不敢对华风先生坦言,非是不信其为人,实乃担忧隔墙有耳,公司虽大,亦难保……万全。”
他点到即止,“隔墙有耳”四字道尽对内部隐患的担忧。
赵方旭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理解与赞许:
“谨慎周全,很好。那么,谈谈未来吧。公司可为二位提供庇护与平台。轩辕明,你意下如何?”
“承蒙赵董厚爱,晚辈感激不尽。”
轩辕明姿态放低,语气恳切:
“晚辈所求,不过一隅安宁,潜心修习,助夏禾掌控异能。若加入公司,正是求之不得。”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关键请求:
“至于地点……晚辈斗胆,恳请赵董将我二人调离西北。”
“西北华风先生虽好,但经此一事,目标过于明显,恐为华风先生带去无谓麻烦。若能调往……华中或华北大区,或许更为妥当。”
他以“目标明显”、“减少麻烦”为由,看上去合情合理。
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华北大区,徐三徐四冯宝宝,基本上全都可以信任,就是可能麻烦事儿太多,八奇技,冯宝宝的记忆,自己的英灵传承扎堆在一起……
华中大区,任菲疑似有军方背景,黑管而实力强劲,也值得信任。
当然,调离西北大区的主要原因,还是西北大区他确实信不过——他心中还是有芥蒂,留在西北大区,华风他再带着人姗姗来迟怎么办?!
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
夏禾挺直腰背,碧眸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勇气,声音清脆而坚定地抢先开口:
“赵董!我……我想当武职!上前线的那种!”
“什么?”
轩辕明愕然转头,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公司里面混个闲散的文职就行了。
“夏禾?你不是一直想当普通人,远离打打杀杀吗?武职太危险了!”
他更担心她未完全掌控的异能。
夏禾却用力摇头,粉色的发丝轻扬,脸上带着天真而执着的认真:
“是想当普通人呀!可是……”
她看向轩辕明,眼神无比坚定:
“我更想有力量!像你保护我那样,保护你!而且,武职能更快变强吧?能更快学会控制我的‘麻烦’吧?还能多见见世面?总比整天对着文件有意思嘛!”
这直白又孩子气的理由,让严肃的气氛为之一松。
轩辕明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和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心头暖流涌动,忧虑仍在,却无法再强硬反对。
赵方旭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对夏禾这直率颇有好感。
他看向轩辕明:“轩辕明,你的意思?”
轩辕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宠溺的妥协:
“赵董,既然她执意如此……能否将我二人一同安排至武职部门?文职……怕是不适合她了。”
他确认了夏禾的选择
紧接着,他神色一肃,话锋陡然变得锐利,目光直视屏幕中的赵方旭:
“不过,在正式入职之前,晚辈斗胆,有两件事,恳请赵董解惑!”
赵方旭眉梢微挑,似乎对轩辕明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意外,但依旧沉稳:
“讲。”
轩辕明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劫后余生的愤怒和后怕,声音清晰而有力:
“第一,晚辈想知道沈冲的事,他死了没有?有没有被公司抓住?公司后续有无抓捕的计划。”
他毫不掩饰对沈冲的忌惮和杀意,将问题抛给了公司。
当时爆炸发生得太过危急,他来不及关注沈冲,只能全力护住夏禾,但是他发过的誓——“必杀沈冲”,可是一定会办到的!
赵方旭神色不变,显然对此信息早有掌握,平静回答:
“沈冲逃脱了。此人阴险狡诈,行踪诡秘。公司已将其列为高危通缉目标,情报网络全力运转,一旦锁定其踪迹,必雷霆出击!这一点,你无需过度忧虑,公司自有安排。”
“晚辈斗胆恳请,若是公司发现沈冲的踪迹,可否由晚辈手刃仇敌?我和沈冲之间已经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
“可以。不过必须要有人掠阵。”
得到赵方旭的明确承诺,轩辕明心中稍定,但紧接着,他抛出了积压心底、更尖锐的质问,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悲愤:
“第二!晚辈更想知道,公司为何姗姗来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质疑和痛心:
“从夏禾在城区被逼爆发异能,到荒原上遭遇丁嶋安与三张狂,再到废弃工厂被沈冲爪牙围杀……这期间,哪一次不是惊天动地?
“城区异能爆发,公司监测系统是摆设吗?荒原之上,丁嶋安那等存在的炁息波动,难道不足以惊动四方?工厂围杀,激斗之声、能量波动,难道就悄无声息?
“公司监控异人界异常、维持平衡的职责何在?!”
轩辕明胸膛起伏,眼中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公司失职的愤怒:
“若公司人手能早到一步!哪怕只是早到半步!若在城区爆发时介入,我们就可平安无事,若在荒原对峙时出现,我们何须与丁嶋安以命相搏?在工厂被围时赶到,我又何至于被逼到引爆油罐,几乎同归于尽?!”
“我们两人,在鬼门关前整整走了三遭! 西北大区此次反应如此迟缓,近乎失职!晚辈需要一个解释!否则,晚辈实在难以心安,将自身安危托付于一个……连基本响应都如此迟滞的机构!”
这番质问,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不仅是在发泄愤怒,更是直指公司核心职能的缺失!
夏禾听着,想起那晚的绝望,眼圈也红了,紧紧抓住轩辕明的手。
赵方旭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他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和深沉,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也快了几分。
轩辕明的质问,精准地戳中了此次事件中公司最大的痛点和疑点。
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带着沉重的压力。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轩辕明,你的质疑……合情合理。此事,公司内部已启动最高级别的彻查!初步反馈,西北大区近期确实有多起高优先级事件并发,导致人手调度出现严重紧张。但!”
赵方旭语气陡然加重,目光如炬:
“具体到你们这一连串事件上,是否存在指挥、信息传递和一些关键判断失当,甚至于一些内部干扰,致使救援力量未能及时抵达,仍在详查之中!”
“老夫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向你保证,此事必会一查到底,给二位一个明确的交代!失职者,严惩不贷!漏洞,必将堵死!”
他没有推诿,直接承认了问题,并承诺最高级别彻查。
赵董暗示存在的“内部干扰”,更是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轩辕明和夏禾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这几乎直接印证了他们最深的担忧——公司内部,或者西北大区周边,存在着看不见的黑手在阻挠!
这样的话,二人在公司的安全,还能够保障吗?
赵方旭迅速察觉到了对面两人眼中难以掩饰的警惕和不安。
看来自己话说的有点重了,公司内部有内鬼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各大区自主权极高,不需要过问自己就可以挑选员工。
不过这种事……怎么能跟这两个刚加入公司的年轻人说?
不利于团结,而且还让这俩人对公司升起了“不必要”的戒备和警惕。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他脸上那份属于上位者的锐利稍敛,重新挂上那副亲和力十足的圆润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呵呵,瞧我这老头子,净说些扫兴的话。”
赵方旭摆摆手,语气轻松了几分:
“初次见面,又是在这种环境下,总不好空着手来……”
“夏禾姑娘,老夫听闻你的困扰,特意准备了一份小小的见面礼,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话音未落,隔离室中央的光洁的金属桌面毫无征兆地向下凹陷,一个古拙的黑色匣子从中丝滑升起,表面流转着微光。
“这是……”
夏禾有些惊讶,蓝眸中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触手温凉的匣子。
匣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只在中央嵌着一块小小的、类似指纹识别器的区域。
赵方旭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送出的只是一本普通笔记。
“一点道门的小玩意儿,八大神咒之一——净心神咒的入门篇。”
“此咒主在澄澈心神,安定魂魄。对你如今的状态,或许能起到些微的梳理和安抚之效。试试看,将手指按在中央。”
夏禾依言将指尖轻轻按上那块区域。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匣盖如同花瓣般无声地向四面滑开,露出里面一张折叠得极为整齐的淡黄色纸张。
纸张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微光,上面是用一种古老而苍劲的笔触书写的咒文。
夏禾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张纸取出,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咒文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甫一入眼,她体内的异能,就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平复感!
她碧蓝色的眼眸骤然亮起惊喜的光芒,捧着纸张的指尖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谢…谢谢赵董!”
夏禾抬起头,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赵方旭微笑着颔首,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轩辕明。
这份礼物,表面上是给夏禾的,但其真正的价值,以及对轩辕明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
送出这份礼,正是他精心策划的一步棋——在展示公司资源与善意的同时,也向轩辕明这个身负重大秘密的年轻人,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
我看重你,也愿意为你看重的人提供帮助。
“不必客气。”
赵方旭语气温和地说:
“这只是入门的基础。据老夫咨询过的一些道门高人推测,若能得到完整的净心神咒,再辅以与之相辅相成的净身神咒,或许才能真正助你彻底掌控自身异能的根源,化被动为主动。”
他话锋一转,带上几分无奈:
“只可惜啊,完整的双咒,乃是道门各派真正的核心传承,非真传弟子不可轻授。”
“公司虽有些手段,却也难以强求这等玄门正宗的根基之物。想要得到,难如登天,可能需要你们亲自去那些千年道统的山门中求取不可。”
这种道门神咒,仪轨复杂,修行的时候,往往都需要门派长辈指点。
纵然他真的弄到了全篇,贸然送给夏禾修行,约等于在谋杀!
如何劝动道门的老东西教授门派之外的人他们的核心传承,他目前也蛮头疼的。
“原来如此……”
夏禾捧着入门篇,眼中既有对更高境界的向往,也有一丝对前路艰难的迷茫。
“好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
赵方旭身体微微后靠,显出几分谈话结束的轻松:
“你们二人安心在此休养,调令和后续安排,老夫会亲自督办。西北这边的事情,定会给你们一个水落石出。至于这个投影……”
他指了指巨大的虚拟屏幕,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除了通话,其实也能连上公司的内部娱乐数据库。若是觉得无聊了,用它来看看电影也是可以的,就当是老夫给你们解闷的小玩意儿了。再会!”
说完,屏幕上的光芒瞬间收敛,赵方旭的身影如同水波般消散,纯白的墙壁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幻梦。
隔离室内,只剩下两人有些恍惚的呼吸声。
夏禾屏住呼吸,立刻重新低下头,如饥似渴地研读起手中那张承载着“净心神咒”入门篇的奇异纸张。
每一个古老的字符都仿佛蕴藏着安抚灵魂的力量,让她体内那股与生俱来的躁动异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引导。
这对她而言,无异于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而轩辕明,则安静地靠坐在行军床上,目光看似落在夏禾专注的侧脸上,思绪却早已飞远。
净心神咒……净身神咒……完整的双咒才能根治夏禾的根源问题……赵方旭的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道门核心传承,非真传不授,求取艰难……这确实是个大难题。
突然,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张灵玉!
原著里,夏禾的情劫,龙虎山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下一任天师的继承人!
以他的身份地位,弄到这两道神咒,恐怕比公司容易千百倍!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瞬间涌上轩辕明的心头,像是一根细小的刺扎了进去。
张灵玉……那个在原著里与夏禾纠缠不清的道士……
夏禾遇见他了吗?
在自己出现之前,她有没有可能……已经见过他了?
仔细琢磨,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夏禾对他的依恋是真的,他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总不可能,先和张灵玉有了肌肤之亲再爱上自己吧?!
可是理性的分析并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轩辕明越分析越觉得心烦意乱,担忧非常。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想要立刻开口问夏禾:“你认识张灵玉吗?”
他想确认,想排除这个可能性带来的不安。
然而,话到了嘴边,那股莫名的醋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却扭曲了他原本直接的意图。
话语出口时,便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和别扭:
“净心和净身神咒……相比起赵董说的去求那些道门大派,你认识张灵玉……应该很容易弄到的,对吧,夏禾?”
他紧紧盯着夏禾的表情,心脏不自觉地悬了起来。
“嗯?”
夏禾闻声,茫然地从咒文中抬起头,粉色的睫毛眨了眨,碧蓝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困惑,像是不明白轩辕明怎么突然提起一个陌生的名字。
她歪了歪头,粉色的发丝滑落肩头,语气是毫无作伪的迷糊:
“张灵玉?谁啊?我不认识他啊……唔……他帮我们能弄到两大神咒吗?”
看着夏禾那张写满疑惑,不掺一丝杂质的漂亮脸蛋,轩辕明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一股失而复得般的庆幸感冲刷掉了刚才的酸涩。
他悄悄地在心底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还好,一切都还早。
“没什么。”
他移开目光,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懒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张灵玉,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你以后见了,千万记住离他远点,知道不?!”
轩辕明故意没有回答夏禾问的问题,能弄到净心净身两大神咒又怎么样?!
不还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木头?!
哪里比得上我?!
“嗯…”
夏禾歪了歪头,碧蓝的眸子带着纯粹的困惑,小声嘀咕了一句:
“轩辕明,你今天真奇怪……”
这句轻飘飘的“真奇怪”钻进轩辕明耳朵里,让他老脸一红。
吃醋的样子确实不太体面。
他立刻板起脸,试图用“病号特权”来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窘迫,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点命令式的口吻:
“还看什么看!不是说好了要补偿我吗?我现在就要!渴了,去倒水!肩膀也酸,过来给我捏捏!”
夏禾看着他明明有点脸红却强装凶巴巴的样子,粉眸里瞬间盈满了了然的笑意,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她哪里还不明白他这点小心思?
又在转移话题掩饰害羞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却一点也没拆穿,反而顺从地放下手中珍贵的咒文纸。
“好好好~”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迁就,像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病号大人最大,这就伺候您~~”
她轻快地起身,先去倒了杯温水小心地递到他唇边,看着他别扭地喝下,然后又绕到他身后,微凉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轻轻按上他紧绷的肩颈。
轩辕明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柔和那份不言而喻的包容,心里那点因“张灵玉”这个名字而起的别扭,瞬间被熨帖得服服帖帖。
他舒服地眯起眼,享受着这独属于他的“补偿”,方才那点小小的尴尬和醋意,早已在夏禾无声的包容里化作了丝丝缕缕的甜意。
夏禾看着他放松下来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指尖的力道也更加轻柔,哼起了一段不知名的小调。
小小的隔离室里,弥漫开一种无需言说的,又令人无比心安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