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流声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
江晚蜷缩在浴缸边缘，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红宝石吊坠尖锐的棱角。
皮肤被硌出深红印痕，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
顾承砚那句"按我的规矩来"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盘旋，每个字都像钉子扎进太阳穴。
"叩叩叩——"
敲门声惊得她差点摔落吊坠。陈芸刻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顾先生要见您。书房。立刻。"
镜中倒映的女人双眼红肿，脖颈处还有她刚才情绪崩溃时自己掐出的淤痕。
这副模样去见顾承砚？江晚扯出个惨淡的笑——他早把她最不堪的样子看尽了。
"用这个。"
陈芸从门缝推进来一个银质托盘。
上面摆着一支遮瑕膏，一管退肿眼霜，和一条与"赤焰之心"风格迥异的素银项链。
江晚盯着那根项链看了三秒，突然笑出声来。
顾承砚连她可能会用红宝石自残都料到了，真是...体贴啊。
她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机械地开始遮掩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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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书房沉重的橡木门，雪茄与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承砚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被月光勾勒出一道银边。
听到动静，他转动手中的水晶杯，琥珀色液体折射出危险的光。
"坐。"
单音节的命令。
江晚僵着脊背坐在真皮沙发边缘，发现茶几上摆着份文件。
最上方《特殊合作协议》五个黑体字刺得她眼球生疼。
"你的复仇计划很幼稚。"
顾承砚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刀，"跟踪刘志强？录音取证？"
他嗤笑着点开平板，屏幕上赫然是她在拍卖会前藏在手包里的微型录音笔特写，
"凭这些就想扳倒沈屿舟？"
江晚的指甲陷进掌心。他竟然连这个都...
"我可以让你如愿。"
顾承砚突然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但不是用你那些可笑的手段。"
他推过那份文件。江晚低头看清条款时，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甲方（顾承砚）承诺在乙方（苏晚）成功受孕并诞下健康子嗣后，提供沈屿舟夫妇购房资金链证据、伪造医疗文书刑事罪证及境外账户流水。」
最下方用加粗字体标注：「胚胎需通过基因筛查，分娩后乙方探视权由甲方决定。」
"你..."
江晚的声带像被砂纸摩擦，
"你要我...生个孩子？"
顾承砚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淡疤，那是整容手术留下的痕迹：
"三个月前的手术没伤到子宫，体检报告显示你排卵正常。"
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需要江南晚的血脉延续，而你需要复仇的武器。很公平。"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江晚在雷声中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这个疯子要她顶着江南晚的脸，生下流着顾氏血脉的孩子？！
"为什么是我？"
她嘶声问道，
"以你的权势，多少女人..."
"她们不是江南晚。"
顾承砚掐住她下巴强迫抬头，拇指重重擦过那颗泪痣，
"至少不像你这样...连恨起来都像她。"
这句话像毒蛇钻进江晚的耳道。江南晚死前也在恨谁吗？恨眼前这个掌控欲变态的男人？她突然想大笑，却被顾承砚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屏住呼吸——
他竟将那杯威士忌喂到她唇边！
琥珀色液体晃动着倒映出两人扭曲的影像。
江晚下意识抿住杯沿，酒精灼烧喉管的瞬间，顾承砚突然低语：
"签了它，明天沈屿舟就会收到第一份'礼物'。"
他掏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沈屿舟搂着林薇走进"揽月湾"电梯，而画面角落显示的时间是...今天下午？顾承砚早派人盯上他们了？！
威士忌的灼热突然化作勇气。
江晚夺过钢笔在协议上签下"江晚"二字，故意墨迹透纸背：
"我要加条件——孩子满月那天，我要亲手把沈屿舟送进监狱。"
顾承砚凝视她许久，突然摘掉那枚从不离身的黑曜石袖扣压在她掌心：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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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将江晚带到三楼尽头从未开启过的卧室。
推开门那刻，江晚倒抽冷气——这根本是江南晚生前房间的精确复制！从梳妆台上的香水到床头褪色的诗集，甚至连窗边绿植的品种都...
"顾先生希望您今晚开始适应。"
陈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平坦的小腹，
"医疗团队明早会来做全面检查。"
房门关上的瞬间，江晚瘫坐在羊绒地毯上。梳妆镜里映出她惨白的脸与身后kingsize大床上铺满的玫瑰花瓣——多么完美的囚笼啊。
她机械地摸向枕下，果然摸到个硬物。
掏出来竟是那把改造过的微型录音笔！顾承砚什么时候...？
"咔嗒"
一声，录音笔突然自动播放。沈屿舟油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等那蠢女人的钱到账，咱们就去马尔代夫...。”
接着是林薇娇嗔的笑声和不堪入耳的调情。
江晚浑身发抖，却在录音结束时听到顾承砚冷冽的旁白：
"记住，仇恨是最好的催情剂。"
窗外闪电劈过，照亮床头柜上突然亮起的平板——监控画面里，沈屿舟正惊慌地接听某个电话，而林薇在翻查突然被冻结的银行账户。
江晚蜷缩在充满江南晚气息的被褥里，突然笑出眼泪。
她终于看透这场交易的本质：
顾承砚要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能完美承载他扭曲执念的容器。
而她将利用这份执念，把仇人碾成齑粉。
指尖无意识抚上小腹，那里或许已经埋下复仇的种子。
这个认知让她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直到东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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