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回来那天，是周五傍晚。
苏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风尘仆仆，眼底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依旧身姿挺拔，气场迫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下意识地低下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那天失控的吻、他发来的短信、书扉页上的名字……无数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沈砚没说话，径直走进了办公室，关上门的声音不大，却像敲在苏晚心上。
她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拿起包，轻手轻脚地想溜走。
“苏晚。”
门突然被拉开，沈砚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沈总。”她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进来。”他侧身让她进去，语气听不出情绪。
苏晚捏紧了包带，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办公室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烟草味，混合着淡淡的风尘气息，让她有些不自在。
沈砚关上门，转身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是我该做的。”苏晚的声音很低。
“母亲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转院了，谢谢沈总帮忙。”她顿了顿，补充道，“费用我会尽快想办法……”
“先不说这个。”沈砚打断她，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却足够让她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那天的事，对不起。”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和冰冷，只有一片坦诚的歉意，像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我……”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憋了很久的质问、愤怒，在他这句迟来的道歉面前，仿佛都失去了力气。
“我失控了。”沈砚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吓到你了。”
苏晚的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目光：“过去的事，就算了。”
她不想再提起那个吻，太狼狈，也太……让人心乱。
沈砚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没再逼近，只是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这个，给你。”他推到她面前。
苏晚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巧的天平，设计简洁，却很精致。
“这是……”
“上次法务部晚宴，看到你对知识产权的案子很感兴趣，”沈砚的语气很平淡，“这个吊坠，是我托人定制的，算是……鼓励你继续深造的礼物。”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算在‘欠款’里，是我个人送的。”
苏晚看着那个天平吊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吊坠不仅仅是“鼓励”。天平是法律的象征，是她一直以来的信仰，他记得她在晚宴上谈论法律时的兴奋，甚至特意为她定制了这样一份礼物。
这份细心，让她有些无措。
“我不能收。”她把盒子推了回去，语气坚定，“沈总，我们之间还是算清楚比较好。你的帮助，我会记着，等我有能力了，一定会还清。但礼物……”
“苏晚。”沈砚打断她，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嘴唇上，“我送你礼物，不是想让你觉得有负担，也不是想逼你做什么。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只是说：“只是觉得，它很适合你。”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传来的车流声。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的防线开始动摇。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虽然强势、霸道，甚至带着点危险，却总在细节处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记得她喝咖啡的喜好，知道她母亲的病情，甚至记得她对法律的热爱。
这些温柔像温水煮青蛙，让她在恐惧和依赖之间，渐渐迷失了方向。
“我……”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沈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习惯掌控一切，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完成学业，找份普通的工作，照顾好家人。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沈砚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我们的背景、经历、价值观……都太不一样了。”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砚城集团的总裁，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我们……”
“这些都不重要。”沈砚打断她，语气笃定，“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苏晚心里激起千层浪。
她的心跳得飞快，脸颊烫得惊人，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沈砚的目光很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也不用觉得有负担。”
他拿起那个丝绒盒子，放在她手里，轻轻合上她的手指：“项链你先拿着，就算不戴，放着也行。就当是……我为那天的失控，赔给你的道歉礼。”
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她的掌心，带着温热的触感，苏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盒子却被她紧紧攥在了手里。
“我……我先回去了。”她慌乱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沈砚靠在办公桌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知道，苏晚的心防，已经开始松动了。
这场以“赔偿”为名的纠缠，或许离终点还有很远，但他有的是耐心。
他会等，等她慢慢放下戒备，等她看清自己的心意，等她心甘情愿地走向他。
拿起桌上的黑咖啡，沈砚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
他想，这个女孩，他是要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