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论坛设在市会展中心，场面比苏晚想象中盛大。
来自全国各地的法学专家、律师、企业法务齐聚一堂，西装革履，谈吐专业。苏晚穿着沈砚让人准备的米白色西装套裙，站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
“别紧张。”沈砚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你不比他们差。”
他今天穿了同色系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和他站在一起，苏晚觉得那些探究的视线更灼人了。
“我只是来学习的。”她低声说，避开他的目光。
“也是来展示的。”沈砚看着她，眼神带着鼓励，“等下有个自由讨论环节，关于‘网络著作权保护’，你之前写的那篇论文，很有见地，可以说说。”
苏晚愣住，他怎么会知道她写过那篇论文？那是她选修课的作业，只在小范围内交流过。
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沈砚嘴角微扬：“张助理整理你宿舍东西时，看到了。”
苏晚的脸颊有些发烫，原来他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
论坛开始后，几位业界大佬的发言干货满满，苏晚听得专注，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渐渐忘了紧张。到自由讨论环节时，果然有人提起了网络著作权的争议案例，现场顿时争论起来。
“我觉得，现行法律对‘二次创作’的界定太模糊，很容易打击创作者的积极性。”一位律师模样的人说。
“可如果放任二次创作，原创者的权益又该如何保障？”另一个人反驳。
双方争执不下，场面有些僵持。
就在这时，沈砚突然开口：“我身边这位苏小姐，对这个问题有独到的见解，不如听听她的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晚身上，带着惊讶和探究。
苏晚的心跳猛地加速，下意识地想拒绝，却对上沈砚鼓励的眼神。他的目光像定心丸，让她突然有了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声音清脆：“我认为，关键在于‘合理使用’与‘侵权’的边界……”
她结合自己写论文时查阅的案例，条理清晰地阐述观点，从法律条文到实际应用，逻辑缜密，甚至还提出了几个新颖的解决方案。
一开始还有人露出质疑的表情，听着听着，渐渐变成了认可和赞赏。
“这位同学说得有道理啊，角度很新颖。”
“年轻人有想法，不错不错。”
听到周围的称赞，苏晚的脸颊有些发烫，却挺直了脊背，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沈砚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就知道，她不是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发光的人。她该站在更亮的地方，被更多人看到。
讨论结束后，不少人过来和苏晚交换联系方式，称赞她的见解。她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大方地回应，从容得体。
沈砚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像个守护者，既不打扰，又能在她需要时随时出现。
中午的自助餐会上，苏晚被几位前辈拉住请教问题，一时脱不开身。等她终于得以喘息时，转身却发现沈砚不见了。
她心里莫名空了一下，刚想去找，就看到他端着两盘食物走了过来，里面都是她爱吃的清淡菜色。
“刚看到你胃不太舒服，没让他们放辣椒。”他把盘子递给她，语气自然。
苏晚接过，心里暖暖的：“谢谢。”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餐桌上，暖洋洋的。
“刚才表现很好。”沈砚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比我想象中更从容。”
“是您鼓励我的。”苏晚低下头，小声说。
“是你自己有实力。”他看着她，目光温柔，“苏晚，你不用总想着‘还债’，也不用觉得配不上谁。你的才华，本身就是最好的底气。”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悄悄淌过苏晚的心底。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算计，只有满满的真诚和……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情愫。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妆容精致，笑容妩媚，径直走到沈砚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阿砚，原来你在这儿，找你半天了。”
沈砚的眉头瞬间蹙起，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冷淡：“林小姐，有事？”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审视和敌意：“这位是？”
“我的助理，苏晚。”沈砚的介绍很简洁，带着疏离，“苏晚，这位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林曼。”
林曼？苏晚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林薇薇的堂姐，在商界小有名气。
林曼上下打量着苏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是助理啊，看着倒是年轻。阿砚，你什么时候喜欢带这么青涩的小姑娘了？”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苏晚的脸色沉了沉，刚想开口，就被沈砚拦住了。
“林小姐，”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的助理，就不劳你费心了。如果是为了城西的合作案，让你的律师直接联系法务部。”
林曼的脸色彻底垮了，却碍于沈砚的气场，不敢发作，只能恨恨地瞪了苏晚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林曼的背影，苏晚皱起眉：“她是……”
“无关紧要的人。”沈砚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平静，“别放在心上。”
苏晚没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像林曼这样的女人，才和沈砚是同一个世界的吧？她们懂商场规则，会应酬，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助力，而她，只会给他添麻烦，需要他的保护。
“怎么了？”沈砚看出她的低落，“不高兴了？”
“没有。”苏晚摇摇头，拿起叉子，却没什么胃口，“只是觉得，您身边的人，都很……厉害。”
沈砚看着她，突然笑了：“厉害有什么用？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灼热的专注，让苏晚的心跳瞬间失控。
她慌乱地低下头，假装吃东西，耳朵却红得发烫。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沈砚了。
而这场以“欠款”为名的纠缠，似乎正悄悄偏离轨道，朝着一个让她既期待又害怕的方向，慢慢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