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的出现像一颗石子，在苏晚心里激起的涟漪久久未散。
她开始更频繁地思考沈砚那句“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一时兴起的新鲜感，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对她动了心？
这个问题像无解的谜题，缠绕着她，连带着看沈砚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
周一上班，苏晚刚到公司，就听到法务部的人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林氏集团城西的项目被搁置了，好像是沈总亲自拍板的。”
“不是说都快签约了吗？怎么突然黄了？”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周末论坛上，林小姐好像跟沈总身边的那个实习生起了冲突……”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苏晚耳朵里。她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原因——沈砚是在为周末的事，给林曼难堪。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安。沈砚的手段太强硬，为了她，不惜得罪林氏集团，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麻烦的导火索。
“在想什么？”
沈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晚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没、没什么。”她转过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如常，“沈总，您找我？”
“把这个送到法务部，让他们按标注的修改。”他递过来，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脸上，“脸色不好，不舒服？”
“没有。”苏晚接过文件，指尖有些发凉，“我这就去。”
她快步走出办公室，想逃离他探究的目光。刚走到法务部门口，就被王经理拦住了。
“苏助理，等一下。”王经理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试探，“周末论坛上，你可是给我们公司长脸了，沈总对你很看重啊。”
苏晚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不过啊，”王经理话锋一转，压低声音，“有些话，我还是得提醒你。沈总的世界不是我们能懂的，林小姐那样的才是良配。你一个学生，别太……”
“王经理。”苏晚打断他，语气冷淡，“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绕过他走进法务部，把文件放下，转身就走，懒得理会王经理难看的脸色。
回到办公室，苏晚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她知道王经理说得没错，她和沈砚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阶层和背景，还有旁人难以想象的鸿沟。
下午，苏晚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晚晚，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母亲的声音带着担忧，“我听你姑姑说，你在跟一个……很厉害的人打交道？”
苏晚的心提了起来：“姑姑跟您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你在大公司上班，老板很照顾你。”母亲顿了顿，语气认真，“晚晚，咱们家虽然穷，但做人要有骨气。别人的好处不能白拿，尤其是……尤其是那些对你过分好的男人，你要多留个心眼，知道吗？”
母亲的话像警钟，敲在苏晚心上。她攥紧手机，喉咙发紧：“妈，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挂了电话，苏晚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突然觉得很累。
她想，或许母亲说得对，她该和沈砚保持距离了。这些不请自来的照顾，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正在一点点瓦解她的理智，让她沉溺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傍晚，沈砚叫她去办公室。
“明天晚上有个酒会，穿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盒，和上次那条裙子是同一个品牌。
苏晚看着礼盒，心里的疲惫突然涌了上来。她摇了摇头：“沈总，我明天有点事，可能去不了。”
沈砚的眉峰微蹙：“什么事？”
“我……”苏晚咬了咬唇，找了个借口，“我要去医院陪我妈。”
“我已经让张助理安排好了护工，今晚就能到。”沈砚的语气很平淡，却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酒会有位法学泰斗会出席，对你以后考研有帮助。”
他总能找到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苏晚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沈总，我只是个实习生，这些场合，我不适合参加。”
“我说你适合，你就适合。”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脸上，“还是说，你还在为林曼的事生气？”
“不是。”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好？”沈砚逼近一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是怕别人说闲话，还是……你在怕自己动心？”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炸得苏晚脑子一片空白。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她慌乱的样子。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反驳，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沈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却没再逼她，只是放缓了语气：“酒会七点开始，司机六点来接你。想清楚了，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不是为了我。”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没再看她，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苏晚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她知道，沈砚是在给她台阶下。那个法学泰斗，确实是她一直想请教的前辈。
最终，她还是拿起了那个礼盒，低声说了句“谢谢沈总”，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公司时，天已经黑了。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烦躁。
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抗拒沈砚，还是在抗拒那个正在对他动心的自己。
而总裁办公室里，沈砚看着窗外苏晚离去的背影，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晦暗不明。
他知道她在挣扎，也知道自己的方式或许太强硬。可他等不起，也耗不起。
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顺其自然”这四个字，想要的，就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张助理，”他拨通电话，声音冰冷，“查一下，最近是谁在苏晚面前说闲话。”
“好的，沈总。”
挂了电话，沈砚拿起桌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他想，是时候让那些“暗流”，彻底浮出水面了。
这场游戏，该由他来掌控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