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砚拥在怀里的那一刻,苏晚的大脑是空白的。
他的怀抱很坚实,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又异常温柔,像是怕碰碎她一样。雪松的冷香混着他身上的温度,将她整个人包裹,隔绝了露台外的喧嚣,也隔绝了那些窥探的目光。
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苏晚却不想擦。积攒了太久的委屈、不安、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都借着这个拥抱,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
直到哭声渐渐平息,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猛地从他怀里退出来,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对、对不起……”她别开脸,不敢看他胸前的湿痕,“我……”
“没关系。”沈砚的声音带着刚被浸润过的沙哑,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目光落在她通红的眼睛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哭出来,会好受点。”
苏晚接过手帕,指尖触到他的指腹,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低着头胡乱擦了擦脸。
露台上的风有点凉,吹得她打了个激灵。沈砚脱下西装外套,再次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回去吧,外面冷。”他说。
苏晚点点头,没说话,跟着他往宴会厅走。经过刚才林曼站过的地方时,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却被沈砚轻轻握住了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粗糙的茧子,力道不重,却很安稳。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想挣开,指尖却被他轻轻捏了捏,像是在安抚。
最终,她没有再动,任由他牵着穿过人群。
那些原本带着探究的目光,此刻更多了几分了然,却没人敢再多说一句。沈砚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这个女孩,是他护着的人。
回到宴会厅,李教授还在等他们,看到两人相握的手,笑着打趣:“看来我刚才没看错,沈总对苏小姐是真上心。”
沈砚没否认,只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苏晚脸上:“李教授说笑了。”
苏晚的脸颊更烫了,挣脱开他的手,低头跟李教授问好,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李教授看在眼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拉着苏晚聊了几句学术问题,又对沈砚说:“苏小姐是块好料子,要是考研,我可以做她的导师。”
苏晚又惊又喜,抬头看向李教授:“真的吗?”
“当然,我可不会拿学术开玩笑。”李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准备,我等着收你这个学生。”
“谢谢李教授!”苏晚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沈砚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就知道,她值得更好的舞台。
离开酒店时,苏晚的心情依旧有些激动,连带着看沈砚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谢谢你,沈砚。”她真心实意地说,“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
“是你自己有实力。”他打断她,替她拉开车门,“我只是帮你搭了座桥。”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苏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刚才那个拥抱,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看着她时温柔的眼神,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防线,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下周有空吗?”沈砚突然开口。
“啊?”苏晚回过神,“应该……有空。”
“带你去个地方。”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神秘,“对你写论文有帮助。”
苏晚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没细说。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苏晚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
“沈砚,”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林曼那边……”
“不用担心。”他打断她,语气笃定,“她不敢乱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算她发了照片,我也会处理好。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影响。”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她点点头:“好。”
推开车门,刚走了两步,又被他叫住。
“苏晚。”
她回头。
沈砚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眼神深邃得像夜空,“晚安。”
这声“晚安”很轻,却带着一种缱绻的温柔,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晚安。”
看着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进公寓楼,沈砚靠在椅背上,拿出烟盒,却没点燃,只是捏在指尖,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苏晚的心防,已经松动了。
这场拉锯战,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回到公寓,苏晚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拿出那条被藏在抽屉深处的项链,借着月光,看着那个小巧的天平吊坠,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解开搭扣,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吊坠贴着胸口,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却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
或许,是该勇敢一点了。
她想。
第二天上班,苏晚刚到公司,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那些原本偷偷打量她的目光,此刻都带着明显的善意,甚至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
“苏助理,早啊。”
“苏助理,昨天的酒会,你跟李教授聊得真好。”
苏晚有些受宠若惊,笑着回应。
张助理路过她工位时,笑着说:“沈总早上吩咐了,以后谁要是再乱嚼舌根,直接开除。”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原来是沈砚。
她抬头看向总裁办公室,玻璃门紧闭,却仿佛能看到那个坐在里面的男人,正用他独有的方式,为她扫清障碍。
中午吃饭时,苏晚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省医院的医生很负责,恢复得比预想中好,让她不用太担心。
“晚晚啊,”母亲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上次帮我们安排医院的那位沈先生……你跟他……”
“妈,他就是我的老板,人很好,帮了我不少忙。”苏晚连忙解释,脸颊有些发烫。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松了口气,“不过晚晚,人家条件那么好,你别太麻烦人家,知道吗?”
“我知道的,妈。”
挂了电话,苏晚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暖暖的。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沈砚给她的,从来不是麻烦,而是绝境中的支撑。
下午,沈砚让她送文件到顶楼的会议室。她推开门,看到里面不止沈砚一个人,还有几位西装革履的董事,正在讨论事情。
看到她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却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沈总,文件。”苏晚把文件放在桌上,低着头想走。
“等一下。”沈砚叫住她,目光落在她颈间,那里露出一截银色的链子,“项链很漂亮。”
苏晚的脸颊瞬间红了,下意识地想捂住,却看到沈砚眼底的笑意,心跳漏了一拍。
几位董事面面相觑,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看向苏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和。
“苏小姐年纪轻轻,很有才华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董事笑着说,“沈总好眼光。”
苏晚的脸更烫了,说了句“谢谢”,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会议室。
回到工位,她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指尖微微发烫。
她知道,从戴上这条项链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场以“赔偿”为名的纠缠,正在沈砚不动声色的温柔里,慢慢变成她心甘情愿的靠近。
而她心底的那道裂痕,正朝着名为“喜欢”的方向,一点点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