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避难所的铁皮柜越来越空了。

沈清辞蹲在地上清点物资时,指尖划过最后几包压缩饼干的包装袋,塑料袋摩擦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角落里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女人低声的哄劝混着寒风穿过窗棂的呜咽,像根细针反复刺着人的神经。

“还能撑几天?” 顾言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巡视完避难所的防御工事,玄色长袍上沾着些尘土,左臂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动作幅度大了会牵扯出细密的痛感。

沈清辞仰头时,正看见他垂眸俯视的样子,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落在他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赶紧低下头,把清点好的物资清单递过去:“省着点吃,最多三天。”

清单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烧黑的木炭写的。压缩饼干十七包,矿泉水九瓶,伤药只剩最后一小罐,连最不值钱的消毒水都见了底。顾言蹊捏着那张粗糙的纸片,指腹摩挲着 “饮用水” 三个字,眉头渐渐蹙起。

“我出去找找。” 他转身就要拿剑,却被沈清辞抓住了手腕。

少年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因为用力而泛白。沈清辞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的琉璃:“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顾言蹊想也没想就拒绝,“你身体刚好,外面太危险。”

“我已经好了!” 沈清辞急得脸颊发红,他掀开袖子,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你看,都长好了。再说了,多个人多个照应,我还能帮你背东西呢。”

他说着,还挺了挺并不宽厚的肩膀,像只努力证明自己的小兽。顾言蹊看着他眼底的执拗,突然想起那天在药圃,这个少年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是死死攥着铁管不肯后退。

“听话。” 顾言蹊试图掰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耐心。

“我不是在闹脾气。” 沈清辞反而攥得更紧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委屈,“这些天一直是你在保护大家,我也想做点什么,不想永远像个累赘……”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像重锤敲在顾言蹊心上。他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沈清辞为他包扎伤口时,那双总是很稳的手会因为心疼而微微颤抖;想起自己发烧时,这个比谁都怕黑的小家伙,硬是睁着眼睛守了他一整夜。

“…… 好吧。” 顾言蹊最终还是松了手,语气里带着无奈,“但你必须听我的,不许乱跑。”

沈清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嗯!”

这时,角落里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犹豫:“顾仙师,或许…… 或许你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他颤巍巍地指向东北方向,“老人们都说,那边有个前朝的遗迹,据说藏着不少好东西,就是……”

“就是什么?” 顾言蹊追问。

“就是邪乎得很。” 老者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前几年有年轻人想去碰运气,进去就没出来过,后来再也没人敢靠近了。”

顾言蹊的眼神亮了亮。越是神秘的地方,越可能藏着未被搜刮的物资,甚至可能有修仙者留下的遗迹。在这末世,灵力就是生存的资本。

“我去。” 他斩钉截铁地说。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会不会太危险了?”

“总要试试。” 顾言蹊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轻松得像要去邻家串门,“你在避难所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 沈清辞想也没想就反驳,他不能让顾言蹊一个人去冒险,尤其是那个老者说得那么邪乎。

顾言蹊刚想拒绝,却对上少年倔强的眼神。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坚持,像株迎着狂风生长的野草,柔弱却韧性十足。他喉结微动,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带上你的剑。”

沈清辞的剑还是从门派带出来的那把,剑身不算特别锋利,却被他保养得很好。听到这话,他立刻跑回隔间取剑,步伐轻快得像只刚归巢的小鸟。

顾言蹊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对老者交代:“我们最多三天回来,要是没动静…… 就别等了。”

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过来:“这个你拿着,是我家传的护身符,或许能有点用。”

红布里面是块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简单的平安纹,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光滑。顾言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塞进沈清辞的背包里:“带着。”

沈清辞摸了摸背包里的玉佩,温热的触感从布料传来,心里莫名安定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了。

遗迹在城郊的乱葬岗附近,据说原本是座废弃的道观。沿途的景象比城里更加荒凉,断壁残垣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过,草叶摩擦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

“这里的怨气很重。” 沈清辞忍不住皱起眉,他从小在修仙门派长大,对这些阴邪之气格外敏感。

顾言蹊嗯了一声,抽出长剑,莹白的剑身泛着淡淡的灵光,将周围的寒气驱散了些。“把灵力运转起来,别让阴气侵体。”

沈清辞依言照做,丝丝缕缕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他偷偷看了一眼顾言蹊,发现对方虽然看似随意地走着,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四周,握着剑柄的手始终没有放松。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一座破败的牌坊出现在视野中。牌坊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 “道” 字的半边还勉强能辨认,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像无数只缠绕的手。

“应该就是这里了。” 顾言蹊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牌坊后面是条蜿蜒的石阶路,两旁的石人石兽早已风化得不成样子,有的缺了头,有的断了胳膊,在猩红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害怕了?” 顾言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才没有。” 沈清辞嘴硬地反驳,却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顾言蹊低笑一声,没有拆穿他,只是放慢了脚步,让他能轻松跟上。石阶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两人的脚印一前一后,像串在一起的省略号。

尽头是座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门环是两只狰狞的兽头,上面长满了绿色的铜锈,看起来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

“小心点。” 顾言蹊示意沈清辞退后,自己则上前推了推门。

木门发出 “吱呀” 的惨叫,仿佛不堪重负。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霉味、尘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让沈清辞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门后的景象渐渐清晰。

这是座荒废的大殿,正中央供奉着一尊看不清面目的神像,神像前的香炉里插着半截早已熄灭的香。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蒲团,地上散落着几具白骨,看起来像是当年没能逃出去的探险者。

“看起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沈清辞小声说,心里有些失望。

顾言蹊却没放松警惕,他的目光落在墙壁上,那里隐约能看到些模糊的图案。“别大意,看看有没有暗格之类的。”

两人分头行动,沈清辞负责检查神像附近,顾言蹊则去查看那些墙壁上的图案。大殿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翻动东西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顾言蹊,你看这个!” 沈清辞突然惊呼一声。

顾言蹊立刻赶过去,只见沈清辞正指着神像底座上的一个凹槽,凹槽里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和他之前在古籍上见过的修仙阵法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复杂。

“这是什么?” 沈清辞好奇地伸手想去摸。

“别碰!” 顾言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红,“这可能是启动阵法的机关。”

沈清辞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心脏砰砰直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言蹊没有回答,他蹲下身,仔细研究那些符号。这些符号排列得极有规律,像是某种星图,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符号的轨迹划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 顾言蹊脸色大变,立刻将沈清辞护在身后。

只听 “轰隆” 一声巨响,大殿两侧的墙壁突然裂开,无数的碎石从上面滚落。沈清辞吓得紧紧抓住顾言蹊的衣角,透过指缝,他看到一道巨大的石门正从天花板缓缓落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眼看就要将他们困在里面。

“快跑!” 顾言蹊拉起沈清辞的手,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冲。

两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石门落下的速度更快。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大殿的瞬间,石门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的灰尘,将大门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浓重的灰尘呛得沈清辞剧烈咳嗽起来,他下意识地抓紧顾言蹊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我们…… 被困住了?”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颤抖,黑暗中,他只能看到顾言蹊模糊的轮廓和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

“别怕。” 顾言蹊的声音很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他从背包里掏出火折子,“咔嚓” 一声点燃。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象,也照亮了沈清辞苍白的脸。顾言蹊这才发现,沈清辞的嘴唇一直在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拿着。” 顾言蹊将火折子递给沈清辞,自己则抽出长剑,“我去周围看看。”

沈清辞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别、别丢下我一个人。”

顾言蹊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我不走远,就在附近看看。”

沈清辞这才松开手,却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兽。顾言蹊走得很慢,刻意配合他的步伐,时不时回头看看,确保他没有掉队。

大殿里的结构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发现神像后面还有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壁画,画着些奇怪的场景 —— 有的是人面兽身的怪物在跳舞,有的是穿着古装的人在修炼,还有的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发光的物体跪拜。

“这些壁画好奇怪。” 沈清辞指着其中一幅,画上的人正在用活人献祭,场面血腥得让人不忍直视。

顾言蹊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那些壁画:“这些不是普通的壁画,像是在记录某种仪式。”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幅壁画上,画上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央坐着一个人,周围环绕着无数的光点,看起来像是在吸收天地灵气。阵法的边缘刻着些符号,和之前在神像底座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这些符号……” 顾言蹊的瞳孔微微收缩,“好像是一种古老的修仙阵法。”

“修仙阵法?” 沈清辞愣住了,“那是什么?”

“据说很久以前,修仙者们会用阵法来聚集灵气,或者困住强大的敌人。” 顾言蹊解释道,语气里带着惊叹,“只是这种阵法早就失传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

他凑近墙壁,用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那些符号变得更加清晰。顾言蹊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聚灵阵的一种变体,虽然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但原理是相通的。”

沈清辞也凑过去看,那些符号在他眼里就像天书一样,根本看不懂。“那我们能利用这个阵法出去吗?”

“不好说。” 顾言蹊摇了摇头,“这个阵法看起来很不稳定,贸然启动可能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滴水,又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沈清辞吓得立刻躲到顾言蹊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别怕,可能是风声。” 顾言蹊拍了拍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我去前面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不要!” 沈清辞立刻反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跟你一起去。”

顾言蹊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沈清辞用力点头,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顾言蹊身后。通道越来越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两人不得不侧着身子走,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起,带来一阵微妙的悸动。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光。顾言蹊示意沈清辞停下,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外面是个更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发光的物体,看起来像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四周的墙壁上也布满了壁画,画的是这个遗迹的建造过程,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道观,而是一个古代修仙者的洞府。

“看来我们找到宝贝了。” 顾言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沈清辞也探出头去,当他看到那颗夜明珠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什么?看起来好漂亮。”

“可能是某种蕴含灵气的宝石。” 顾言蹊推测道,“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走进石室,刚靠近石台,那颗夜明珠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石台上的符号开始亮起,发出淡淡的金光,与墙壁上的壁画遥相呼应。

“不好,阵法启动了!” 顾言蹊脸色大变,立刻想拉着沈清辞后退。

可已经晚了,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的符文从地下升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他们困在中央。阵法发出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吸出去。

“顾言蹊!” 沈清辞吓得紧紧抱住顾言蹊的腰,声音里带着绝望。

顾言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将沈清辞护在怀里,同时运转体内的灵力,形成一道屏障抵挡着阵法的吸力。

“别害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在沈清辞耳边响起,带着坚定的力量,“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沈清辞把脸埋在顾言蹊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草药香,心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奇怪的安心感取代。他知道,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们都能挺过去。

阵法的光芒越来越亮,吸力也越来越强。顾言蹊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快速流失,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维持着屏障。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石台上的夜明珠旁边,放着一块和老者给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的玉石。

“清辞,把玉佩拿出来!” 顾言蹊急声喊道。

沈清辞立刻从背包里掏出那块玉佩,递到顾言蹊手里。顾言蹊接过玉佩,毫不犹豫地将它扔向阵法的中心。

玉佩接触到阵法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阵法的光芒相互抵消。强大的吸力瞬间消失,阵法上的符文开始一个个熄灭,整个石室渐渐恢复了平静。

“成、成功了?” 沈清辞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顾言蹊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沈清辞赶紧扶住他。两人相视而笑,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们…… 我们出去吧。” 沈清辞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顾言蹊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注意到石台上的夜明珠旁边,放着一个古朴的盒子。盒子是用某种深色的木头制成的,上面刻着些精美的花纹,看起来价值不菲。

“那是什么?” 沈清辞好奇地问。

顾言蹊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神兵利器,只有一卷泛黄的竹简,上面刻着些古老的文字。

“这是……” 顾言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上古修仙者的修炼心得!”

沈清辞也凑过去看,虽然很多字他都不认识,但也能感觉到这卷竹简的珍贵。“那我们……”

“先收起来。” 顾言蹊将竹简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等出去了再研究。”

两人没有再多做停留,沿着原路返回。当他们再次回到大殿时,惊讶地发现那道石门竟然已经打开了,像是在欢迎他们离开。

“看来是那玉佩的功劳。” 沈清辞恍然大悟。

顾言蹊点了点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疑惑:“事情好像太顺利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管他呢,能出来就好。” 沈清辞拉着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

顾言蹊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疑虑,跟着他走出了遗迹。阳光洒在身上,带着温暖的感觉,两人相视一笑,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们赶紧回去吧,大家肯定等急了。” 沈清辞说。

顾言蹊点了点头,刚想迈步,却注意到遗迹门口的牌坊后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那个穿华丽衣服的男子!

“看来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笑着说,语气里带着不怀好意,“顾兄果然好本事,竟然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顾言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将沈清辞护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剑:“你想干什么?”

男子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恭喜顾兄找到宝贝的。当然了,按照规矩,见者有份,那宝贝…… 是不是该分我一半?”

顾言蹊冷哼一声:“想要宝贝,凭本事来拿。”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挥了挥手,周围立刻窜出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清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紧张地看着顾言蹊。

顾言蹊却异常冷静,他看着那个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他们?”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