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银针,在吴天沾满泥土的额头上缓缓扫过,又似鹰隼般瞥了眼地窖里翻得乱七八糟的干草堆。他喉间发出一声饱含轻蔑的冷哼,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将碎银揣进怀里,动作粗鲁而随意,仿佛那是他应得的战利品。紧接着,他用力踹了脚旁边的酒瓮,粗陶瓮身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是垂死之人的哀鸣。酒液顺着裂缝汩汩流出,在地上汇成一滩浑浊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气,与地窖里的霉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给我仔细搜!” 他声如洪钟,朝身后挥了挥手,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锦衣卫们立刻如狼似虎地扑进地窖,一时间,翻箱倒柜的声响此起彼伏,仿佛一场混乱的交响曲。有人用绣春刀撬开墙角的暗格,刀刃与石壁摩擦,迸溅出点点火星,却只摸出几卷破旧的账册,纸张早已泛黄,字迹也模糊不清;有人踢翻了陈友谅藏酒的陶瓮,酸馊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直皱眉,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陈友谅垂着手站在一旁,表面上镇定自若,手指却悄悄在袖中捏成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手心满是冷汗。吴天低着头,心中紧张不已,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锦衣卫的刀鞘擦过军印所在的位置,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好在那人注意力全在墙角的麻袋上,麻袋被粗暴地扯开,里面的杂物散落一地,那人没察觉到异样,吴天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一炷香的时间在紧张与煎熬中缓缓流逝,锦衣卫们最终空手而归。为首的锦衣卫抱拳道:“千户大人,没找到可疑人等,只有些破衣烂衫和发霉的干粮。”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沮丧。
千户啐了口唾沫,那唾沫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他恶狠狠地瞪了陈友谅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威胁:“要是敢窝藏要犯,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他转身跃上战马,动作矫健而利落,铁蹄扬起的尘土如云雾般弥漫开来,溅了众人一身。锦衣卫们紧随其后,马蹄声由近及远,渐渐远去,消失在巷子尽头,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地窖和心有余悸的两人。
直到火把的光彻底看不见了,陈友谅才长舒一口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他拍了拍吴天的肩膀,那手掌带着一丝颤抖:“走,换个地方躲躲,他们说不定还会回头查。” 他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担忧。
吴天点点头,跟着他钻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夹道。夹道里堆满了杂物,腐烂的菜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与老鼠屎的臭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下的碎石时不时发出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夹道里格外清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鞋底蹭过碎石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他们紧张心情的伴奏。
穿过夹道,是间废弃的磨坊。磨盘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仿佛一层岁月的面纱,角落里结着蜘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陈友谅吹了声低沉的呼哨,那声音仿佛夜枭的啼叫,在空旷的磨坊里回荡。屋顶的横梁上立刻跳下两个乞丐,他们身形敏捷,手里还握着削尖的木棍,木棍的尖端泛着寒光,仿佛随时准备战斗。
“长老,都安排好了。” 其中一个乞丐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敬畏,“东边的望风点说,锦衣卫在镇子口设了卡,盘查所有出城的人。他们查得很仔细,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要核对,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陈友谅皱了皱眉,走到磨坊的石碾旁,双手握住碾盘的把手,用力转动碾盘。随着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是古老机械的呻吟,碾盘下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潮湿的泥土气息,带着一丝阴森和神秘。“先在这儿躲到天亮,” 他对吴天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坚定,“夜里关卡会松些。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时刻保持警惕。”
两人钻进洞口,里面竟是个不大不小的地窖,铺着干草,还放着几个装水的陶罐。陶罐表面粗糙,带着岁月的痕迹。陈友谅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竹牌,上面刻着丐帮的莲花标记,莲花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丐帮的历史和荣耀。
“老五,” 他对刚才那个乞丐道,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你连夜动身去嵩山分舵,把这个交给舵主。” 他在竹牌背面刻了个 “钱” 字,动作迅速而熟练,又低声嘱咐,“让舵主务必查清楚钱老怪最近的动向,特别是他跟北狄人的交易,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这次任务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老五接过竹牌,郑重地揣进怀里,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长老放心,属下天亮前就能出镇,不出十日定有消息。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消息带回来。” 说罢转身钻进密道,很快就没了动静,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吴天看着竹牌上的莲花标记,心中微动:“陈大哥,这钱老怪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分舵主亲自查探。”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陈友谅往油灯里添了点油,火苗跳了跳,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那刀疤仿佛一条蜈蚣,诉说着他曾经的故事。“此人不简单,据说年轻时在钦天监待过,懂些奇门遁甲的本事。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才躲进黑市做起了买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本《北境布防纪要》,据说是当年从北狄太子帐中偷出来的,若是能拿到,对咱们对抗北狄大有裨益。这份纪要里记载着北狄的军事部署、兵力分布,还有他们的战略计划,要是落入北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两人立刻吹灭油灯,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仿佛两只受惊的兔子。脚步声在磨坊外停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接着又渐渐远去,两人紧绷的神经却没有放松。
陈友谅在黑暗中低声道:“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咱们得换个地方。” 他摸索着找到墙角的另一处密道,那密道隐藏得十分巧妙,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条道通往镇子外的乱葬岗,锦衣卫一般不会去那儿。但那里阴森恐怖,到处都是白骨和野鬼的传说,咱们得小心行事。”
吴天跟着他钻进密道,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土的气味,令人作呕。密道里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湿漉漉的,仿佛渗出了血水。他知道,躲避只是暂时的,要想查清真相,找到钱老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